在這幽深的山谷中,蘇楓連續提升了兩次境界,雖說跨境提升對於某些天才並不是難以做到,但是蘇楓的提升速度以及景象如果傳出去,不知會讓多少人震驚。
這,太過駭人聽聞。
因爲蘇楓的提升,靠的不僅僅是冥想積累靈力,而是悟。這種修煉方式簡直聞所未聞,這完全的打破了修行界的常識,不只是化辰期往上,小天位的修行者都可以暫時通過頓悟引天地靈氣,狂暴勁氣爲己有,從而提升境界。
這是一種太逆天的表現。
加上楊子天,僅僅在中星位就可以悟得某些東西,只能說癡人會有福氣。楊子天石壁之前苦修苦悟一年終有成效。
可是,比起蘇楓來說,至少修煉能力還是差得很遠。
蘇楓如同半樁碎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修行提升給他的身體帶來了不少的副作用,但是令他欣喜的是,自己因爲影子教習修行所受的傷,還有剛剛和楊子天對招受的傷,竟然全部在靈力滋潤之下癒合了。
即便現在的蘇楓根本感知不到。
楊子天的眼瞳之中充滿了複雜的顏色。
他真的突破了兩層!
楊子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後真的有一個人很不錯,會很努力的追趕自己,而不是像自己的那些同學一般,只會在自己的身後捧哏拍馬。
也是因爲如此,受不了那種虛與委蛇的感受,自己纔會如同一個老叟,遁入空林,在山谷裡修煉與搏殺。
楊子天眯了眯眼睛,擡頭掃了一眼月亮,心想在今晚的月光微拂之後,,自己是不是要出去,留級一年?
…………
朝陽噴薄光彩使東方變得赤紅的時候,蘇楓睜開了眼睛。
看着旁邊正坐在牀邊努力修煉的林軒宇和雲峰,蘇楓沒有說話,只是明顯的感覺到了林軒宇身上的氣息已經是小天位了,小天位是最容易突破的一道關隘,所以林軒宇的努力還有因爲蘇楓破境的壓力終於讓他也進入了小天位。而云峰的修煉狀態明顯慢一點,似乎正在努力衝壓那層隔膜。
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林軒宇睜開了眼睛。
“醒了?”
蘇楓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身上的疲憊感覺釋然一空。
“嗯,我睡了多久?”
雲峰在冥想之中也退了出來,插了一句嘴。
“半個月。”
“什麼?”蘇楓一驚,“我整整睡了半個月?”
林軒宇看着蘇楓的眼睛,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指了指門外。
“副院長說只要你醒了,就去見他,他似乎……”
林軒宇先是停住了住了嘴,頓了一頓,嘴脣微顫的說到,“他有事要告訴你。”
穿過那層畫廊,蘇楓到了陳醒的院子前面,看着在院子裡面坐在雙輪車上的那個老頭,看着他似乎被眼屎粘結的眼皮,看着他毫無半點玩笑感覺得樣子,蘇楓感覺有什麼壞的事情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
聽着心臟突突跳動的聲音,蘇楓看着坐在雙輪車上的老頭,微垂下頭,忍着那種壓抑的氣氛問道。
“老師,叫我有什麼事情?”
“黎孟德來了。”陳醒這次沒有說什麼廢話,語氣十分短促有力,然後這個老頭微微嘆了一口氣。
“你父親死了,謝天也死了。”
“什麼?”
蘇楓低下的頭猛地擡了起來,這個自從一踏入這個世界就略帶平和,不與人爭的少年,終於無法忍受自己聽到這個消息的震驚情緒。
父親,死了?
謝學長,也死了?
爲什麼?
蘇楓的眼睛裡面透出一種怨毒的色彩,蘇楓知道陳醒所說的這些話總歸會有一個原因,而這個原因,面前這個老頭會告訴自己。
他盯着陳醒的眼睛,繼續聽着。
“薛平川去了陸林鎮,陸林鎮的修行者根本沒有辦法攔住他。”
“所以,你父親被他殺了。”
“謝學長呢?”
蘇楓忍着心裡面的悲痛,問道這個與自己僅僅萍水相逢的一個憨傻而又率真的學長。
“薛平川殺的。”
蘇楓心中的某些想法終於驗證了,蘇楓卻是沒有如同陳醒想象中一般發瘋,只是很硬的擠出了幾個字。
“什麼時候的事情?”
“兩天前,黎孟德是昨天到的。”
“我父親的屍首?”
陳醒聽到這句話之後,竟然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但是知道這件事情蘇楓早晚會知道,所以很委婉的開了口。
“薛平川的刀勢,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蘇楓的眼睛直視着陳醒,根本沒有任何退縮。
“我問屍首!”
陳醒平淡的目光投視在蘇楓後面嘴脣微顫的林軒宇和雲峰,又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這個十四歲少年,語氣沉默了下來。
“碎末……”
蘇楓聽到這兩個字,緊緊地閉上了雙目,來阻止自己的眼淚流出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雖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父親實際意義之上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但蘇楓仍舊能夠感受到這種發自內心的悲痛,能夠感受到父親對於自己的疼愛。
自己的母親早就過世,僅僅父親一個人依靠打漁爲生養活了自己和自己的兩個姐姐,之前兩個姐姐都已經嫁做人婦,家裡就只有父親和自己兩個人相依爲命,在穿越之前的那一段時間,平淡中的那一種真摯的親情,曾是這個世界上支撐蘇楓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他的心中泛起驚濤駭浪,頭腦發暈,渾渾噩噩根本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心中變得空落落起來,帶着一絲悵惘,雙腿無力發軟,像是馬上就要撐不下去,馬上就要昏倒在地上。
他回頭看了一眼林軒宇和雲峰,語氣毫無道理的暴躁起來。
“看什麼看,備馬!”
雲峰一顫,急急忙忙就去牽學院馬廄之中的馬。
蘇楓轉頭看着陳醒,怨毒色彩更甚。
“這就是學院對於國家英雄家人所說的的補償?”
“這就是學院保證的無微不至的保護?”
“你他麼還是不管?”
“這他麼就是歷練?練什麼?練心臟?”
“陸林鎮的修行者攔不住一個人,攔不住一個修行者?這破學院拿什麼去保護?”
看着一言不發就像是個木偶一般的副院長,看着蘇楓如此粗魯的言語攻擊,林軒宇的心中微凜,雖說知道蘇楓既然能成爲副院長的關門弟子一定有什麼原因,可是一個弟子在這這麼無禮的攻擊自己的老師,而老師卻無動於衷,這究竟是什麼關係?
陳醒坐在那輛破車上沒有說一句話,就像是在甘願去接受蘇楓的怒意和詈罵。
直到得得得得的馬蹄上響徹在身旁,蘇楓才住了嘴。但是他的眼睛卻是已經佈滿了血絲,內心充滿了狂暴的躁意,以及殺人的衝動。
薛平川,我要殺了你。
蘇楓轉身走向那匹馬。
陳醒的話在後面徐徐傳來,就像是在解釋剛剛蘇楓的那幾句怒罵:“不是沒有保護,是薛平川已經破境進了化辰期,那兒的修行者都沒有辦法攔住。”
蘇楓腳步絲毫不頓,就像是沒有聽見。
他跨步上馬,回頭看見這個坐在雙輪車上根本沒有動的老傢伙一眼。
“化辰期?”
他冷笑道,“化辰期又如何?就算是天,老子也給捅破!”
然後蘇楓沒有再繼續聽陳醒的任何勸阻,只是駕着這匹馬,一騎絕塵向陸林鎮而去。
蘇楓在馬上,鼻子微微泛酸,眼淚也已經聚集到了眼框裡面,滴溜溜的在打轉。
沉默着。
內心中狂暴的怒意卻是不斷地充斥在腦海裡面。
碎末?
碎末!
那個該死的,竟然將自己父親的屍首砍成了碎末?
怎麼入土爲安?
蘇楓沒有理會一路蕩起的煙塵,也沒有在乎自己衝破路上的攤位,更甚者沒有在乎自己已經追上了黎孟德的快馬,只是如同瘋了一般。
駕馬狂奔!
忍着心裡面的悲痛,蘇楓咬着牙狠狠道。
薛平川,我要你償命!
…………
煙塵斂去,可是天空中的太陽卻是掩進了烏雲裡面。
經過寒冬北方紛繁的暴雪之後,寒流涌來終於帶了一場水汽。
初春的第一場雨,在這匹馬狂奔的這個傍晚,終於浩浩蕩蕩的拉開了序幕,就像是老天爺在悲憫着什麼。
“咔嚓”
龍蛇般的雷電從高空劈落下來,金黃色照耀着整個天空,就像是從虛無之處伸出的老樹根般脈絡錯雜,嶙峋不堪。
就像是傾盆一般的暴雨,如注般攜帶着洶涌的氣勢落下,砸在蘇楓的身上,像是冰雹一般。疏忽間便砸在地上,砸在蘇楓的馬上,也同樣砸在臥牛城海邊一間似乎僅僅一天便變得毫無生氣的茅草屋之中。
蘇楓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溼,狠厲的面色變得蒼白不堪,他狠狠的咬着牙,只求,更快一點,更快一點。
可是這匹馬,已經變得很是虛弱,就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
蘇楓仰起頭,看着已經被黑暗籠罩的整片天空,心中升騰起一股悲涼感。
他躍下馬,開始在雨中狂奔,對着臥牛城那一間小屋,對着那片廣闊蔚藍的大海。
就在此刻,黑暗的天空之上,就如同一把劍夾雜着破天的威勢一般,一道粗重宛若手臂的閃電,將整個夜幕都撕做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