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楓愣了愣,旋即在薛平川的眼睛裡面看到了一種難以言明的灼熱嗜血的感覺,似乎想要將自己生吞活剝。
但蘇楓還是沒有絲毫懼意,平靜的目光彷彿透射着輝光,宛若星辰般明亮,他嘴角的微笑再度顯露在面龐上。
“我不會後悔。”
蘇楓看到薛平川咬牙切齒威脅自己的樣子,突然意識到似乎要發生些什麼,繼續說道:“如果真的出現讓我感到悲憤的事情,那你就要後悔。”
蘇楓語氣依舊平淡,卻是惡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你全家都會後悔。”
薛平川和蘇楓對視片刻,然後選擇了離開。
他回首,將背影留給了蘇楓,落魄的身影走出了大門,充滿怒意的眼睛也似乎變得黯淡。
不過,在他就要消失在遠方的時候,他的聲音卻又嗡嗡般隨風飄了過來。
“你總歸會後悔。”
他變得昂首闊步,擡起頭看了看東方噴塗的朝陽,陽光灑在自己的身上,很神聖。
他的眸光,在一次充滿了狠辣與果斷。
以及瘋狂!
…………
薛平川的家在距離明德學院比較遠的地方,自從由於在軍隊上犯了軍紀而被唐銘叄唐將軍保下之後,薛平川就來到了明德學院,然後做了一個學院的老師專門負責教習學生一些理論上的知識。
這一來,已經四五年了。
身爲大星位巔峰的強者在軍隊上已經算是中級將領了,來到學院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學院老師,這種感覺真的不如在軍隊上約束較小,吹吹寒風的感覺好。
這次唐銘叄的交代讓薛平川找到了希望,畢竟當年的事情已經淡了,自己或許可以憑藉着唐少爺的關係再一次回到軍隊。
喝酒,打牌,和兄弟們不醉不歸,肆無忌憚的玩軍營裡面的女人,那種感覺可是比在學院這種酸儒的地方不知快活多少倍。
可是,唐少爺走了,就在來到學院的第一天就被蘇楓逼走了。
自己的唯一機會,沒了。
而且在自己想要去討回一些自認爲的公道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敢打下去,甚至害怕打到那個傢伙的一絲汗毛。
憑什麼?
薛平川的心裡面充滿了怒氣和不甘,他緊緊地攥起拳頭,上面青筋暴起,發出咔咔的響聲。
憑什麼我就要攀着關係只爲了去西部邊關吹寒風?而卻要忍受你這個學院副院長學生的氣?
薛平川的眼睛開始鼓起,眼珠逐漸泛滿血絲。
他的邊關生死所磨練出來的戾氣與狠勁兒在幾年的時間之內沒有被磨平,但也基本不會展露出來,只有那狠辣的眼神,是學生們不會忘記的東西。
此刻,他的戾氣與狠勁兒卻是毫無保留的釋放了出來,軍旅生涯的軍人氣息也是毫無保留的散發了出來。
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家門,眼神裡的果決和嗜血似乎讓他的大腦被仇恨侵蝕。
“我不會後悔。”
“如果真的出現讓我感到悲憤的事情,那你就要後悔。”
“你全家都會後悔。”
薛平川的腦海中不斷地重複着這幾句話,不斷地飄着蘇楓那抹令人厭惡至極的微笑。
狂暴的怒氣侵佔了他的腦海。
“我要殺了你。”
薛平川喝到,走進院落,拿起自己已經多年沒有再殺過人,也沒有再殺過魔的軍隊寬柄長刀,將手掌緊緊攥在上面。
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全家不會後悔。”
他拿着這把奪人性命的長刀,進入了自己的屋門,沒有說一句話。沉默的死寂之後,是屋內鏗鏗鏘鏘的聲音以及慘烈的嚎叫。
長刀,夾載着大星位的狂暴靈氣以及威勢,瞬間砍了數千記。
飛舞的碎屑,像是在構建一曲悲傷的交響樂。
僅僅片刻,薛平川浴血而出,長刀上的鮮紅色映照着日光,泛起金黃,散發着輕微而又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在清晨飄了出去、
看着眼前自己妻子以及三個孩子的慘狀,薛平川沒有說話,他看着那被自己甚至碎屍劈成無數段的肉沫,自己都感到泛嘔。
突然間,他的鼻孔微微泛酸,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個曾經鐵血逆旅殺魔的漢子,這個像是鐵鑄一般的漢子,像個娘們一般哭了起來。
殺豬一般慘嚎。
…………
蘇楓不知道薛平川做了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竟然會引起這麼令人心痛的結果。如果蘇楓知道的話,肯定不會說了。
因爲,那只是一句根本沒有走腦子的狠話。
此刻的蘇楓正在琢磨,自己應該怎麼脫離開這些人羣,這些不斷詢問自己問題的人羣。
清晨的早課已經上不成了,這兒的事情學院也已經知曉,就在蘇楓考慮自己該怎麼逃開的時候,陳醒的要求到了。
一位身着紫色院服的少年來到了大廳門前,看着前面站着的人羣,大聲的說了一句:“你們都安靜一下,老師讓你們繼續自己修煉,有什麼問題等晚修的時候再問老師。”
說罷,這個紫衫的學生聽到嘈雜的聲音漸漸變得寂靜下來,然後說:“那一位是蘇楓,陳院長找你,你和我來。”
蘇楓一喜,快步跑了出來,心想終於躲開了裡面這些學生。
隨着這個紫衫少年緩緩踱過門堂,穿過花巷,蘇楓湊過來問了問這個明顯年長而有些老態的少年問道:“這是學院的自制服裝嗎?我怎麼看見好幾個人都穿上了?”
那個紫衫少年應道:“每個人都會發,不過你們新生的應該還沒到。”
蘇楓哦了一聲,湊近乎問道:“學長,你是幾年?”
紫衫少年想了想才確定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就比你們大一屆。”他尷尬的笑了笑,“不用叫我學長,我雖然看着比較老,其實也就和你們一般大歲數,我叫謝天,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蘇楓又問道:“那謝學長,我們學院最遲什麼時候可以畢業?”
謝天輕聲細語的說到:“我是我們學院是三年制的,不過從你們一年開始就開始外出歷練,現在你們新生來了,我們應該這陣子也要走了,最遲不過半個月,我們或許要去邊關,或許要去琅琊城去進行歷練,以後你如果出去的話,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他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陳院長聽說了你和薛老師的衝突,應該想是要給你們調停。一會小心點說話。”
蘇楓應道,腆着臉說了聲謝謝,和剛剛那個在戰鬥裡面猶如青松的樣子一點都不相同。
走到陳醒的住所,謝天退了一步,然後和蘇楓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蘇楓踏進小院,發現學院給副院長的居所的確是極大地,陳醒此刻正坐在堂前那花叢邊,仰着頭看着東方的朝陽,就像是在沐浴陽光。
令蘇楓不解的是,現在不過是早晨,此刻的太陽甚至還沒發出足夠的光和熱,那陳醒在這兒曬什麼太陽?
走進了才發現,原來陳副院長只是在進行冥想修煉,蘇楓心頭震驚,陳院長這麼厲害的人物,都如此勤勉努力,自己又如何不修行?
陳醒的雙輪車依舊如昨,冷眸緩緩的睜開,凝視着蘇楓的眼睛。
半晌才緩緩開口:“你做的不錯。”
“其實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害怕的不是暴力,而是恐懼。”
蘇楓很納悶,恐懼和害怕有什麼區別?
只聽到陳醒冷漠的語言裡甚至不夾雜一絲情緒。
“他會殺了你。”
陳醒雖然坐在學院之內,但對於某些事情還是瞭解的,至少今日薛平川怒殺妻兒的事情,還瞞不住學院的情報組織。
蘇楓悚然一驚,他知道老傢伙既然這麼說,便一定不會無的放矢,那也就是說薛平川會來殺自己。
或許就是現在,又或許就是自己待會走出大門的時候。
蘇楓絕對不敢相信,自己會有與大星位巔峰強者爭鋒的實力,畢竟現在他不過是一個小天位的修行者,而且還沒有一點武技,攻擊的武技。當然,鐵砂掌除外。
接着老傢伙的話讓蘇楓更是憤怒。
“這次,我不管你。你自己辦的事情,你自己解決。”老頭似乎覺得這個理由不夠充分,又自己認了慫,“再說他的幕後是唐銘叄,我可不想和軍隊起什麼衝突,開來五百人以及重型軍械,恐怕我這老骨頭就得死在這兒。”
“所以,學院也不會管你,這是我的要求。”
陳醒頓了頓,“那個鬼,你也別想找,我會拖住他。”
蘇楓仔細想了想才知道鬼是什麼意思,所以他的的粗口實在抑制不住:“老頭子,你到底什麼意思?”
“讓我去送死?”
陳醒,沒有理他,只是把雙輪車下面墊板上卡着做木棍的一把劍抽了出來,“這是當年在魔族戰場上殺敵魔族大將帶的劍,現在,它屬於你。”
“你可以學習靈力貫劍,以致破長虹,其中事情,自己琢磨。”
蘇楓沒想到陳醒會給自己一把劍,不過自己以前從來沒有學過劍,也沒有動過任何兵器,所以雖然很喜歡,卻不知道該如何去使用。
“這劍,可以和靈力貫通?”
“當然,老頭子還會騙你個小屁孩?”陳醒的眉頭翹了起來。
蘇楓一笑,心想老子被你騙得還不夠慘?
畢恭畢敬磕了好幾個頭,換來一個一點都沒責任心的老師,什麼都不管。
但隨即,陳醒的眸子又變得冷漠如常,面目也是嚴肅起來。
“給你劍的意思知道是什麼嗎?”
蘇楓一愣:“自衛?”
陳醒又是頓了頓,“你要記住,給你劍,是讓你守初衷。”
蘇楓不解,只聽到陳醒又吐出來了幾個字。
“劍者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