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有些餓了,開始小蛆那般的扭了幾下,緊閉着眼要哭泣。
小嘴剛張開時,陸寧有些發顫的右手食指,恰好輕點在他嘴脣上。
孩子馬上張嘴吸住了他的手指。
陸寧趕緊縮回來:講衛生,要從娃、娃抓起才行。
“哇,哇——”
孩子哭着,小嘴到處試探着,這是所有哺乳動物的本能,沒誰告訴他得吃奶,他就能做出吃奶的動作。
陸寧剛要問孩子是不是餓了時,一個三十多歲的奶媽,就趕緊把奶瓶遞了過來,輕聲說:“大小姐還沒有下奶,我來喂孩子吧。”
第一次當母親的女人們,剛生完孩子前兩天時,身體機能好像還沒適應如此快速轉變的角色,總得在孩子出生三幾天後,纔會下奶。
有那些頑固不下的,還得麻煩醫生用器、械給吸出來,更鼓動孩子他爸親自嘬嘴上陣。
相信大多數男人都願幹這種活,並期望爲更多的孩子無償效勞。
陸寧當然沒臉幹這種活,在守着人時——趕緊把孩子遞給了奶媽,連聲道謝。
受這孩子的哭聲影響,另外一個小四代也餓了,揮舞着小手亂蹬踏起來。
陸寧下意識的彎腰伸手,要把他抱起來時,卻又忽然擡頭,問波斯塔夫:“我、我可以抱抱這個嗎?”
“你是他們的親生父親,你想抱誰,就抱誰,別人沒權利阻攔的。”
聽陸寧這樣說後,波斯塔夫笑了。
人生閱歷相當豐富的老傢伙,當然能從陸寧這句看似廢話、實則就是廢話中,看出他有多麼的在意兩個孩子。
本身是世界有名的大財閥老大,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勢有勢,足夠給孩子提供塵世間最好的生活環境,再加上有陸寧這樣一個變態老子的存在,波斯塔夫用腳丫子去想,也能斷定沒誰能傷害他這倆寶貝孫子了。
老懷大慰,卻不想死——得努力的活着,好生活纔剛開始呢,怎麼着也得把倆小四代培養成在大街上橫着走、欺男霸女的惡棍後,才能含笑撒手人寰的不是?
陸寧在抱着兒子時,就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貴的瓷器,竟然覺得手腳沒處放,卻又偏偏捨不得鬆開,直到一聲輕微卻相當刺耳的輕哼聲,從門口那邊傳來後,他才霍然驚醒:守着原裝貨的正牌老婆,最好少玩這些讓她反胃的矯情。
趕緊把兒子交給另外一個奶媽後,陸寧才訕笑着看向了水暗影。
水水姐,卻已經驕傲的扭過了頭,目視前方。
給倆奶媽使了個顏色,示意她們把孩子抱上樓後,波斯塔夫指了指沙發:“陸寧,坐下說話。”
陸寧跟卡秋莎哥哥妹妹的玩兒肉麻時,那些保鏢、侍女已經飛快的把客廳簡單收拾了一遍,雖然仍舊糟了災似的亂糟糟,不過坐着談話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陸寧坐在了他對面沙發上時,波斯塔夫又看向了門口,意思是想請水暗影過來,一起坐下,大家就某些問題一起探討下。
不過看不慣陸寧那番嘴臉的水暗影,卻已經不顧醫生的勸說‘你受傷了,這時候最好別亂走動’,自個兒走向了沙灘那邊,擺明了不願意跟這倆男人叨叨啥。
“我得跟你說聲抱歉,卡秋莎難產時,我曾經有過不理智的想法,給水總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
波斯塔夫倒是個爽快
人,開門見山的展開了自我批評,末了又說:“我是真心感謝,水總能不計前嫌,能在最危急的時刻,捨身攔住那個怪物。”
水暗影抱着牀頭櫃,以必死的英雄氣概把三臉海怪撞下二樓時,左肩骨裂的波斯塔夫,那時候還沒有昏過去。
他又不是瞎子,當然能看出水暗影的出現,對於整個西伯種族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要是沒有水暗影那捨身一撲,三臉海怪肯定能追上瓦爾特——海怪,對孩子更感興趣。
這跟傳說中完全吻合:三臉海怪最愛吃的,就是剛出生的嬰兒了,像波斯塔夫這種老骨頭,就算自個兒把自己蒸熟了,人家都不一定會理睬。
如果沒有水暗影的死命一撲,孩子肯定會遭到毒手的。
所以相比起隨後及時殺到的陸寧,水暗影更有資格被波斯塔夫感謝。
自己小老婆在難產時,她親爺爺遷怒別人,要把大老婆當殉葬品幹掉這種破事,你讓陸寧怎麼說?
難道他發怒,擡手抽波斯塔夫幾個耳光,罵他沒人性?
還是輕飄飄的說,那是水暗影應該做得?
問題是,人家憑什麼應該做啊?
所以陸寧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故作高深的笑了笑,心裡卻在發誓:以後,我得好好疼那傻娘們。
波斯塔夫也很理解陸寧的難處,自然不會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什麼,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說他今晚之前,就要率領一衆兒郎返回某個秘密莊園。
他不回莫斯科。
三臉海怪的出現,讓堪稱老狐狸的波斯塔夫,嗅到了異樣的味道,決定先把孩子藏起來,等搞清楚某些問題,確保不會再出現今天的情況後,再搬到莫斯科也不遲。
他跟陸寧說這些,就是徵求陸姑爺的意見:“你要是不忙的話,能不能跟着去,多陪陪卡秋莎?”
波斯塔夫的這個問題,讓陸寧再次品嚐到了愧疚的滋味。
小老婆爲了給他生孩子,連小命都差點搭上,更在剛纔歷經了相當可怕的怪物襲擊,他這個小四代的爹地,按說必須得陪在卡秋莎身邊的。
陸寧也很想這樣做。
在抱起孩子的瞬間,他就覺得塵世間沒啥比抱着孩子哄老婆開心更重要的事了。
可問題時,他能離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卻離不開他。
這不是矯情,而是事實。
波斯塔夫沒有等陸寧回答,因爲在問出這個問題時,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很是滄桑的嘆了口氣:“唉,等以後有空了,常來看看卡秋莎吧。其實,我無比希望,她能忽視掉你的存在,反正很多男人都比你優秀多了。”
對波斯塔夫這種睜着大眼說出來的瞎話,陸寧以淡然一笑迴應。
波斯塔夫也沒覺得尊嚴受到了挑戰,點上一根大雪茄後問:“今晚,你就要回國嗎?”
“今晚去莫斯科,幫我一個熟人找女兒。”
陸寧說着,看了眼頓在外面捂着腮幫子罵什麼的篩子,說:“我那邊現在的局勢非常的複雜,隨時都會有大事發生,我最遲明天下午,就得返回國內的。”
“那,水總呢?”
波斯塔夫說道:“她現在跟卡秋莎相處的很不錯,就讓她多呆幾天吧。”
“那樣最好,她跟卡秋莎在一起,纔是最安全的。
”
對波斯塔夫這個正確的提議,陸寧欣然接受。
“你對那個三臉海怪,有什麼看法?”
波斯塔夫擁有所有大人物的臭毛病,那就是在跟人談話時,轉移話題時的跳躍性幅度比較大。
陸寧此前就在這棟別墅中,住了老長一段時間了,當然聽說過三臉海怪的傳說,比方它最愛吃小孩啊,子彈打不死啊,是魔王撒旦的小嘍囉等等。
“可能是,真有某些傳說中的東西存在吧?這個我說不準。”
陸寧沉吟了片刻,問道:“老爺子,在你聽過的三臉海怪傳說中,它會說人話嗎?”
波斯塔夫的眉梢一挑,問道:“怎麼,你聽它說話了?”
“我沒有。”
陸寧搖了搖頭,說:“我就是隨便問問。”
他不想告訴波斯塔夫,三臉海怪在跑路時,曾經對水暗影說廢物,滾開的那件事,因爲這不但牽扯到水水姐的尊嚴,還有可能會連累很多無辜者。
依着波斯塔夫在的智商、勢利,一旦知道三臉海怪會說人話後,肯定會想到這是某些人針對西伯人的陰謀,目的是讓西伯人徹底的消失,那麼他會無比憤怒,發動能發動的所有力量,來徹查此事,勢必會殃及一些無辜。
陸寧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儘管發善念時的次數,比花兩塊錢去買彩票就中了大獎的機率還低,不過兩個兒子的出生,讓他深刻認識到‘少做點壞事,就當給孩子積德了’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波斯塔夫可不知道孫女婿心裡咋想的,在問出了要問的幾個關鍵問題後,就被瓦爾特攙扶着回到了臥室內,稍事休息後就拔錨起營。
擡頭看了眼卡秋莎房門口,陸寧緩步走出了別墅客廳。
在出門時,他無意中看到一根瑩白色中透着淡金色的長髮,掛在殘破的門框上,隨着海風輕輕飛舞。
陸寧盯着這跟髮絲,雙眼瞳孔微微縮了下,擡手捏在了手中,四下裡看去。
波斯塔夫身邊的女性成員,包括瑪麗醫生、侍女在內的,大約有三十個人左右。
但沒有一個女人,有着這種顏色的髮絲,不是黑色就是金色,或者是栗色。
根本不用拿去化驗DNA,僅僅通過手感,陸寧就能肯定,這根掛在墅門框上的頭髮,與美女司機出租車裡的那一根,是來自一個人。
能來到這座別墅內的某個女人,也有可能乘坐過美女司機的出租車——問題是,所有女人,都沒有這種‘材質特殊’的頭髮。
這頭髮不是染出來的,是真實長出來的。
依着陸寧的見多識廣,好像還從來沒見過這種瑩白色透着金光的髮絲,這擺明了是有些基因變異。
那麼,這根髮絲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別墅內那麼多傭人,整天打掃衛生,地面都搞得好像狗舔了似的那麼幹淨,不可能會任由一根頭髮,掛在門上。
陸寧慢慢擡起頭,看向了不遠處的海面上時,篩子走了過來,左邊腮幫子腫的老高,含糊不清的罵道:“草,跟你在一起就是倒黴,沒招誰惹誰,就被抽掉兩顆後槽牙……”
“你真該慶幸,你只是被抽掉了兩顆牙齒。”
陸寧打斷了篩子的抱怨,擡腳快步走向了海灘那邊。
那邊還有個女人需要他安慰,誰有空聽熟人叨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