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想起了金庸金大俠的一本著作《射鵰英雄傳》。
本書中,爲了對付西毒歐陽鋒,丘處機等七個人,組成了天罡北斗七星陣。
可其中一個卻被歐陽鋒率先打殘,那麼其餘六個人,就再也無法組建天罡北斗七星陣,無法再對西毒形成威脅。
陸寧,就是幫着九幽王破壞五隻大公雞組成某個陣型的那個人。
他竟然幫着他的打敵人,殺死了一隻大公雞,這才導致老劉慘死,更讓他不知道誰纔是真正的九幽王!
毫不客氣的說,陸寧就是間接害死老劉的那個人。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後,陸寧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膝蓋下,有一顆殘破的心。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也同樣得跪被自己害死的人。
無比的愧疚,自責,憤怒,讓陸寧再也無法忍受,猛地擡頭張開雙臂,閉眼嘶聲長嘯起來:“啊……啊!”
嘯聲如訴如泣,在夕陽下的羣山中傳出很遠。
正在小溪邊洗手的漠北北,身子微微震動了下,擡頭向山上看去。
金色的夕陽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看上去更加的嬌怯怯,俏生生--可是,她的雙眸中,爲什麼卻閃過一抹殘忍的得意?
隨後,黛眉就緊緊皺了起來,看向了自己的肩頭。
有人說,人的雙肩,頭頂上,都有三股子看不見的真火。
這是活人才擁有的,就像老劉這個早已死去的人,這三股真火肯定早就熄滅了。
有火騰起--整個小道觀,都被大火所籠罩。
太陽下山了,黑夜降臨了,夜風吹起。
荒山野外的夜風,總是比較冷,也比較大。
風住火勢,殘存數百年的小道觀(主體結構是木頭製作的),更加輕易的被大火吞噬。
陸寧站在小道觀的前面,呆呆望着騰空而起的大火。
彷彿間,火勢中有張人臉隱隱凸現。
是老劉的,還帶着笑容,那樣猥瑣,半張着嘴巴想說什麼。
不等陸寧請他說出他想說的話,那張面孔卻又變成一個冷冰冰的女人臉,帶着殘忍的得意,這是九幽王。
陸寧繼續看着,看着那張臉隨風一擺消失,再聚起來時,竟然又成了漠北北的:尤其是那雙眸子,無比的相像,帶着鳳求凰的哀怨。
陸寧閉了下眼,再睜開。
那張臉,又成了宋楚詞的。
只是不等他捕捉到這張臉上的表情,又變了--水暗影,葉明媚,林舞兒。
最後,變成了陳婉約的。
陳婉約的臉,無比的真實,陸寧能從這張臉上,這雙眸子裡,看出深深的擔憂。
陳婉約的臉沒有再變,陸寧慢慢擡手,就碰到了那張臉上吹彈可破的肌膚。
“怎麼了,陸寧,到底遇到了什麼事,你回來後就一直傻愣愣的盯着我看?”
坐在炕沿上的陳婉約,柔聲說着,伸手捂住了陸寧放在自己臉上的手。
“你--不會再變了吧?”
陸寧看着她,傻傻的問道。
陳婉約不解的眨巴了下眼,問道:“我爲什麼要變?你以爲,我又會變成什麼?”
“沒什麼,不變就好。”
陸寧卻搖了搖頭,縮回手向後仰躺在了炕上,閉上眼喃喃說道:“我有些累,想睡覺了。”
“嗯,那你睡,我去給你打洗腳水。”
陳婉約站起身,走出
了臥室。
其實,在看到陸寧膝蓋上有鮮血,失魂落魄樣子回來後,陳婉約就想問問他,下午出去後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
不過陸寧既然不說,那麼她也不會問。
一個真正懂得做女人的女人,在看出男人情緒很不對勁後,纔不會傻瓜似的問東問西,只會給予她女性的溫柔,讓他好好睡一覺,迅速恢復正常。
毫無疑問,陳婉約就是一個懂得做女人的女人。
等她端着洗腳盆走進來時,陸寧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她替男人脫掉鞋子,就像一個最賢惠的妻子那樣,給他洗腳。
陸寧很累,睡得很死。
一點也不知道陳婉約給他洗腳,更不會知道在他又夢到那團大火中的面孔時,有人來到了他的家裡。
這是個男人,就躲在陸寧家西南角的黑暗中,彷彿跟牆體所融合,相信除了毛驢之外,沒有誰能發現她的存在。
陳婉約當然也沒發現,她在端着洗腳水到洗漱間倒掉,剛要出來時,那個男人卻幽靈般的閃身堵在了她前面。
“你--”
陳婉約猛地一驚,張嘴正要說啥,男人的一隻手,就及時堵住了她的嘴巴。
對於這隻手,陳婉約很熟悉。
從她十六歲那年,到宋楚詞七歲那年,這隻手隨時都能在她身上游走,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包括任何部位。
宋天問的手。
“你怎麼來了?”
陳婉約打開宋天問的手,後退一步後關上了燈。
關上燈,一來是用黑暗,來掩藏宋天問的到來。
二來,則是因爲陳婉約,真的不想看到這張醜陋的臉。
哪怕,這張臉已經被化妝過,再也不是宋天問的那張臉了,可還是讓陳婉約反感,不想看到。
宋天問卻打開了燈,看似陌生的臉上,帶着古怪的笑容,上下打量着陳婉約。
“你看什麼呢,不怕被他發現了?”
陳婉約下意識的,雙手抱住了胸膛。
這幾天已經適應當前生活的陳婉約,可能真把自己當這個家的女主人了--哪家的女主人,在跟老公獨處一個院子裡時,會在這個春季的晚上穿太多的衣服?
“嚯嚯,比以前可大了很多,也水靈了,這是那個小傢伙的功勞吧?”
宋天問蠻橫的伸手,撥開陳婉約抱着胸膛的手,在上面用力抓了一把。
她想反抗,卻不是宋天問的對手。
她想尖叫,卻又怕驚醒了陸寧。
所以只能緊咬着嘴脣,結連後退,靠在了洗手盆上。
“別躲了,你也該知道我跟你是開玩笑,纔沒有想佔你便宜的意思。”
宋天問縮回了手,後退幾步倚在了門板上,仍舊打量着陳婉約,不時的點頭搖頭的:“唉,別擔心,就算他醒了,看到我來了,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因爲他應該很清楚,他有很多色要問我的。”
雖說從宋楚詞七歲那年開始,宋天問就沒碰過陳婉約,但他們終究是夫妻一場,骨子裡還殘留着一些男人的尊嚴:這本來是他的老婆,三十八了依舊年輕漂亮,現在卻整天守在別的男人身邊。
扯過曬條上的一條半乾的浴巾,裹在自己身上後,陳婉約才從容了許多,淡淡的問:“宋天問,你今晚來找我,究竟是要做什麼?”
“這是當老婆的,該對丈夫說話的語氣?”
宋天問問了相當噁心的一個問題。
陳婉約笑了,有些放蕩的笑:“是誰,把我故意推到陸寧懷中的?你,還有臉稱自己是丈夫麼?如果可以的話,那請你過來,現在行使你當丈夫的權利,義務。”
說着,陳婉約扯下浴巾的同時,也摘下了礙事的上裝。
不得不說,陳婉約的身體,相比起宋天問記憶中的那個身體來說,不但沒有因爲歲月流逝,就給她烙上逐漸老化的痕跡,反而更加健康,青春了。
“爲什麼把你推到他懷裡,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宋天問纔不會過去,甚至在看到這具完美的上半身後,雙眼中沒有露出絲毫的貪婪意思,最多就像是在欣賞一個珍貴的瓷器。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那樣不顧羞恥的行爲,對於他來說,壓根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陳婉約說着,快步走到他面前,咄咄逼人的模樣很嚇人:“你可千萬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那樣做的後果!”
“我當然知道--”
宋天問剛說出這五個字,陳婉約就再也無法忍受,揮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耳光聲,及其響亮,相信就算外面大馬路上的聾子,都能聽得到。
但陸寧那邊,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宋天問沒生氣,只是邪魅的笑了:“我不跟你說,有我不跟說的理由,現在我不會告訴你的。但無可否認的是,你當前很享受這生活,說起來,你該謝謝我纔對。還有啊,你不該有什麼愧疚感,那個小傢伙說的沒錯,他現在跟楚詞沒發生關係,那麼你跟他在一起,也就不會違反人倫。”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陳婉約用力咬了下嘴脣,緩緩放下手,聲音有些嘶啞的問道:“說吧,你今晚來找我,想做什麼?”
宋天問低頭,從口袋裡拿出個包裹,遞給了她。
陳婉約打開一看--手就一哆嗦,那東西落在了地上。
燈光下,那雙半舊的繡花鞋,無比的刺眼。
陳婉約低頭,死死盯着那雙鞋子,很久後,才問:“這、這就是你在南方拿到的那雙鞋子,也是京華郭家貴人索要的那雙?”
“是,爲了拿到它們,我都中了陰宅煞氣。”
宋天問彎腰伸手,把那雙鞋子撿了起來,放在了旁邊的鞋架上:“這雙鞋子,就送給你了。”
“這是假的吧?”
“爲什麼要這樣問?”
“如果是真的,你會送給我?”
陳婉約冷笑:“你現在肯定很生氣,當初差點害你中了毒氣身亡的鞋子,竟然是一雙假的。”
“婉約,你真的很聰明。”
宋天問自嘲的笑道:“不錯,我也沒想到,我拿命換來的東西,會是假的。但也不能說沒用--好了,不說了,我得走了。”
宋天問轉身開門時,陳婉約低聲問道:“你要去哪兒?你、你可知道,很多人都在找你。”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宋天問回頭笑了笑。
陳婉約垂下了眼簾。
“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會娶你,無論生死,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宋天問凝望着她,低聲說了句後閃身出門。
陳婉約站在那兒呆愣很久,才緩步出了洗漱間,來到臥室。
臥室內的炕上,陸寧依舊在沉睡。
“宋天問,來過了。”
陳婉約坐在了炕沿上,輕聲說。
陸寧沒有一絲反應,呼吸聲悠長,沉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