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就像一頭油盡燈枯的老牛,在發出一聲不甘、沉重、短促且又解脫的低吼後,就寂然不動了。
接着,商御卿才又聽到女人低低的哭泣聲。
她本身也是女人,活這麼大了當然也哭過很多次。
可她敢發誓,就算是打死她,她也無法哭出這個聲音中所包含的情緒。
就像那聲老牛嚥氣時,包含着好多複雜情緒後,女人的哭聲中,除了有不甘、解脫的意思外,還有說不出的恐懼,悔恨,以及瘋狂的歡愉。
這麼多情緒摻雜在一起後,那哭聲該有多麼的特別?
這也不能不怪商御卿覺得奇怪了,再也沒有了作弄陸寧的心思,想都沒想就衝過來,一把推開了房門。
女人的哭聲,立馬靜止。
卻有一股子難聞的氣息,撲面而來。
很自然的,在黑暗中的商御卿,很熟練的伸手,找到了門後的照明開關。
啪嗒--隨着照明開關的一聲輕響,整間屋子裡瞬間雪亮,刺的商御卿雙眸,本能的閉了下眼時,就聽到女人的驚叫聲:“啊!”
接着,商御卿就睜開了眼。
隨即呆住,傻了。
商御卿無比的後悔。
後悔不該看清屋子裡的人是誰,又是在做什麼。
後悔不該開燈,不該推門進來--甚至,都不該回國來陸家!
因爲在這一刻,她看到了人世間,最醜陋的一幕。
她在驚駭之餘,還想嘔吐。
但猛地張開嘴後,卻是深深的吸了口氣。
接着,就像午夜曇花那樣的笑容,就在她俊俏的臉上綻放,語氣無比平靜的說:“對不起,打攪了,不好意思。”
說着,她就關上了照明開關,轉身走出去時,還很體貼的替人家關上了房門。
她看到的那些,站在她身後的歐特,自然也看到了。
他當然沒覺得有啥奇怪,畢竟女朋友不在家,男人趁機找個情人在家鬼混這種事,在西方世界可是很正常的。
最多,也就是暗中欣喜:這下好了,親愛的商,會對她男友死心了,接受我的。
“走吧,歐特。”
商御卿自己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可以,會如此的冷靜,竟然還笑得這樣溫柔,對一個不喜歡的老外,更是主動挽起了人家的胳膊。
歐特點頭:“好,那我們去酒店。”
“不,不去酒店。”
商御卿卻拒絕了。
歐特有些奇怪:“那去哪兒?”
“回攝製組。”
“回攝製組?”
“嗯。”
“現在嗎?”
歐特有些驚訝,擡手看了眼夜光錶,低聲說:“商,現在是凌晨兩點了,這時候--”
他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商御卿打斷了:“你不走,我自己走。”
“好,一起。”
歐特不敢再說什麼,連忙答應了下來。
“我從沒有想到,這個家裡,原來是這樣骯髒。”
在出大門前,商御卿忽然停住腳步,轉身看着屋子時,淚水嘩的一下淌了下來。
“這就是人性,別傷心。”
歐特說着,擡手正要順勢摟住她肩膀時,商御卿卻一把推開他的手,低着頭的飛身衝了出去。
人在流淚時,總是看不清前面的路。
尤其是在黑夜,光線很暗的衚衕裡。
所以商御卿在低頭衝過衚衕最中間那個門前時,腳下忽然被啥東西
絆了下,身子一個踉蹌,摔向了那家的門洞內。
門洞並不深,也就是三十釐米左右,恰好可以允許半小時,在發現忽然有人從衚衕最裡面那家衝出來後,及時貼在門板上。
半小時今晚的目標,是秦大川帶回家的小花。
那個女人,雖然一看就知道不是啥政經玩意--可問題是,越不正經的女人,才越有味道不是嗎?
半小時真沒打算,去招惹別的任何人。
只是老天爺好像在跟他開玩笑,哪怕他藏的如此嚴實,商御卿腳下一個踉蹌,恰好摔到了他身上。
商御卿的心兒,此時絕對碎的槓槓的了。
也看不清眼前的任何東西。
不過,本能還是能讓她分辨出,門板跟人的區別。
“誰!?”
任誰,在凌晨兩點最黑時,忽然撞倒一個人身上,都會被嚇一大跳的。
商御卿也是這樣,哭都顧不上了,本能的擡頭,低聲喝問出這個字時,一隻手卻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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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掙扎--但僅僅掙扎了一下,意識卻攸地模糊,掙扎的動作凝滯片刻,就啥也不知道了,靠在那個人身上,爛泥般的癱坐在了地上。
“商,怎麼了?”
隨後跟出來的歐特,忽然聽到商御卿低聲喝問誰後,就癱坐在了地上,心中大驚,趕緊快步衝了過來。
眼前一花,一個黑影從門洞中閃出。
是個身穿黑色緊身衣,腦袋上還戴着黑色頭套的夜行者。
歐特先生拍過很多片子,其中當然也不缺乏夜行者的鏡頭。
所以人家在看到半小時後,馬上就知道遇到壞人了,即刻低喝一聲:“你是誰!?”
話說,歐特先生作爲國際超一流的男星,而且總是飾演動作片中的絕對男主,肯定會幾手高明的散打啊,跆拳道空手道之類的。
再說人家也擁有一副強壯的體魄,比方雙臂一彎,一吐氣,就能出現八塊腹肌。
猛男。
絕對是的力量型猛男,最起碼比半小時得高出半頭,重出二十公斤,爆發力更是相當的出色,好像要打倒半小時,壓根不費吹灰之力。
歐特也是這樣做的,在看到商御卿忽然癱倒在了地上,立即意識到她中了暗算,必須得幹趴下這蒙面人後,低喝聲中左拳一擺,已經撲了上去。
只是很遺憾,老天爺從來都沒有規定,當身體強壯的一方,跟體弱的一方對掐時,就讓前者必須獲勝。
就像驢子跟老虎。
驢子可是比老虎大多了,可在老虎面前,除了哀鳴着被咬斷咽喉外,貌似無法對老虎造成任何的威脅。
此時的半小時,就是老虎。
歐特先生,很不幸的扮演了驢子的角色。
儘管,他是一頭會幾手空手道等功夫的驢子,可還是在撲過去後,就被躲開他左勾拳的半小時,一把抱住腦袋,右膝飛快的提起,重重頂在了他下巴上。
不等歐特先生慘叫出生,半小時的左拳,就狠狠砸在了他腦門上。
歐特先生,只能翻着白眼,麪條般的躺在了地上。
半小時讓商御卿癱倒,是因爲在捂住她口鼻時的右手中,藏有能讓她瞬間昏迷的藥物:任何一個採花高手,都離不開這種必備良藥的。
省時省力,還又管用。
搞定這倆人後,半小時迅速向陸家那邊看了幾眼,接着跪倒在地上,耳朵貼在了地面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伏地聽聲了。
安全。
方圓數百米外,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
很好。
半小時鬆了口氣後,纔拿出小手電,打開看向了歐特倆人。
他對男人沒啥興趣,不管是不是老外。
所以只看了歐特一眼,就看向了商御卿。
嚯嚯,美女?
半小時說啥也沒想到,主動撞在他懷裡的御卿姐,竟然是個如此的標準大美女,比他此前看好的小花--無論是盤子還是條子氣質,尤其是那身材,都要強過幾百倍。
“老天爺,對我真是太好了。”
半小時得意的笑了下時,目光卻是一凝。
他忽然發現,御卿姐很眼熟,貌似以前曾經見過。
站在雲彩裡的老天爺,可不想耽誤看好戲的時間,就用手一指--半小時的腦洞大開:去年初秋季節,半小時在車站附近的一個小旅館裡,曾經被個很彪悍的女警追殺。
幸好,憑藉他對危險的靈敏嗅覺,以及出色的功夫,順利逃離了女警的追殺。
那個女警,不就是這個美女嗎?
她比以前,更美,也更有味道了!
哈,哈哈!
要不是半小時先生的工作性質太特殊,他真想扯下頭套,仰天大笑三百聲,感謝老天爺的厚愛:您得有多麼的青睞我,才能把她給我送上門來?謝,謝了!
老天爺擺擺手:別客氣,今晚的好戲纔剛開始呢,繼續演。
無聲的狂笑幾聲後,半小時彎腰伸手,動作乾脆利索,把御卿姐扛在了肩膀上,轉身就快步向衚衕口衝去。
老天爺又說話了:你不要那個小花了?一個晚上跟兩個美女玩,那多有意思啊?
對,對,我怎麼就忘記那個小騷、貨了?
這要是跟她們倆人打滾,就是給個神仙也不換的幸福啊。
沒有誰願意拒絕神仙也嫉妒的幸福,半小時更不會,馬上就撥開大門,肩膀上扛着商御卿走到歐特面前,拿出一塊手帕,捂在了他臉上。
沒有三個小時,歐特先生別想醒來了
警官,今晚,我會讓你銘記於心的。
看着肩膀上的御卿姐,半小時陰森森的一笑,走進了大門內。
這家的院子,要比陸家小一些,不過收拾的很乾淨,窗前還有一棵石榴樹。
臥室內亮着燈。
小花正八爪魚般的抱着秦大川,腦袋貼在他心口,姿態慵懶的,聽他講述以往的故事。
男人跟美女在一起時,總愛吹牛。
除了不敢亂說那個女魔的事,秦大川吹起牛來時,可以說是毫無節、操可言。
這不,他正在給小花承諾:只要你對我好,我會給你買豪車,別墅,各種喜歡的珠寶等等。
男人的承諾,有時候就是表雜的愛情,壓根不可靠。
小花當然不會信,但臉上的神色,卻比相信人渴了得喝水還要信,更是配合着吃吃嬌笑,搞得秦大川又來興趣了。
“嘿嘿,不說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吶,可不能浪費。”
手指一彈,菸頭飛走,秦大川翻身坐起時,卻聽有個男人的聲音,陰惻惻的響起:“你浪費的太多了,也該休息休息了。”
“誰啊!?”
秦大川渾身的神經,猛地繃緊,霍然回頭時,就看到一個黑影,飛快的由小變大,重重擊打在了左眼上。
“啊--”
秦大川的慘叫聲,剛剛跑出嗓子眼,就被一隻手給堵住了。
接着,下巴間多了把寒光閃閃的刀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