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疼痛超過半小時,就會成爲身體一種本就該存在的正常感覺。
俗稱麻木。
現在李教授就已經對疼痛麻木了。
他覺得,就算那個眼神陰騭好像毒蛇一樣的男人(山口野崖),把他的心臟挖出來,劈開他的腦顱,他也不會感覺到一點點的疼。
他希望能遭到那樣的‘待遇’,因爲如果那樣,那份草簽合約就再也沒誰知道藏到哪兒了。
李教授也很慶幸:塔希科老朋友搶在他被綁架之前,就察覺到不好,把手裡的草簽協議都燒掉了。
他手裡的那份,就成了這些人想用來污衊華夏的唯一證據。
他也很憤怒:憤怒自己爲什麼沒有看透王國華,那麼看重他,結果他卻出賣了華夏。
還有些傷心。
李教授親眼看到,在他被綁架來這兒的一路上,有好多同胞爲了搶救他,撲倒在雪地上,鮮血把白雪染紅。
或許,正是同胞灑在雪地上的鮮血,臘梅一般的紅,激發出了他骨子裡身爲一個華夏人該有的驕傲,哪怕是被折磨致死,也絕不低頭的吧?
李教授覺得,哪怕他跟這些惡魔說一個字,都是對那些爲搶救他而犧牲的同胞,最大的褻瀆。
所以他不說。
什麼也不說,只有擔心。
不是擔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擔心那種據說連魔鬼都無法抗拒的神經性藥物:如果他在恍惚間,說出草簽協議的下落,那麼他此前所受的痛苦,犧牲的那些同胞,就再也沒有任何價值了。
這是男人的擔心。
尤其在半昏迷狀態(他想過死,只是那些惡魔卻讓他死不了,哪怕是絕食、咬舌自盡)中,聽到那個氣質、外形俱佳的女孩子,問出那句話後。
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本該像他孫女那樣是個天使纔對--可長島雪花,卻是這些惡魔的首領,所有人都得聽從她的調遣。
拿來了嗎?
短短一句話,李教授聽在耳中,卻像晴天打了個霹靂。
他知道長島雪花說的是什麼--那是讓他無論怎麼抵抗,都無法抵抗的神經性藥物,絕對權威的逼供工具。
所有的鮮血,都要白流了嗎?
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李教授,身子微微一顫,勉強睜開了眼。
他想看清楚眼前這些惡魔--哪怕是死了,也要從陰間再回來,阻止他們去拿那些重要的東西。
“拿到了!”
李教授最怕的話,傳進了他耳朵裡。
然後他就昏了過去。
昏迷中,他又回到了老家,跟老妻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屋子裡迴響着輕柔的鋼琴曲聲,窗外的陽光明媚。
好像天使般的孫女,依偎在他身邊,甜甜的笑着問道:“爺爺,你去塔希科做什麼了呀?”
爺爺望着孫女的眼神,是那樣的和藹,本不想告訴那些的,但她卻撒嬌的向懷裡鑽:“好吧,好吧,爺爺告訴你,反正任務也已經結束了,不過你可不能向外傳啊。”
明媚的陽光下,輕柔的鋼琴曲中,李教授緩緩說出了他在塔希科的任務,包括他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唉,那些人,簡直不是人……”
李教授輕輕嘆了口氣時,陽光、鋼琴曲聲忽然都消失,無法忍耐的劇痛,惡魔般的瞬間把他包圍。
疼的他睜開了眼,看到了一張笑得很甜很甜的臉,那麼純潔,卻是長島雪花的。
李教授
死了。
他的心死了。
他知道就在剛纔,他說出了,他發誓要用生命來捍衛的東西。
“很好,爺爺,你真的很好。”
那麼冷酷的女孩子,此時笑得比天使還要甜,甚至還伸出鮮紅的小舌尖,在他滿是血污的臉頰上舔了舔--
就像一條毒蛇,咯咯的低聲笑着:“爺爺,你這下可以放心的去死了。不過,在你臨死前,還得讓你看場好戲。看那些捨命救你的人,是怎麼死因你而死的。”
女孩子說完,轉身對旁邊的惡魔揮了揮白生生的小手,大踏步的走了。
心死了的李教授,被那個惡魔裝進了一個木箱子裡。
木箱子上有個孔,李教授恰好能看到外面,發生了什麼。
他已經沒有了思想,只有看東西的本能。
他看到,那個叫山口野崖的惡魔,再次出現在木箱子前時,已經變成了他當前的模樣,衝他殘忍的一笑後,走到了原本吊着他的柱子前。
他的那些同伴,嘻嘻哈哈的把他‘吊在’了上面。
李教授清楚的看到,山口野崖的手中藏了一把鋼錐--那是空心的鋼錐,裡面盛着不是劇毒,而是能瞬間讓人失去所有力氣的高效麻醉劑。
這個惡魔啊,他想假扮成李教授的模樣,來暗算救人的人,去不肯直接殺人,只想活捉後慢慢的玩死。
槍聲。
隱隱的槍聲,從這座地下指揮所外面傳來。
很激烈,還有人的慘呼聲。
響尾蛇纔不管那些人臨死前的叫聲,有多麼的慘。
人在臨死前的叫聲,對於他來說就是世間最美的旋律。
當然了,必須是惡人的。
這一點他可以保證:如果他敢濫殺一個無辜者,陸寧就不會把他再當做朋友。
朋友?
呵呵,五年多之前,響尾蛇每當聽到這個字眼時,最多不屑的笑笑。
不過,當他認識陸寧後,他才知道朋友,是多麼的珍貴。
比眼前這些所有惡人的生命加起來,都要珍貴許多。
改裝過的突擊步槍,擁有專業狙擊步槍的功能後,在八百米之內,就能打爆敵人的腦袋,就像頑童用彈弓打碎一個爛西瓜。
響尾蛇很自得,因爲這些步槍都是他改裝的。
尤其是看到老闆娘扭着小身段,邁着風騷優雅的步伐,高舉着突擊步槍邊走,邊扣下扳機收割遠方那些本以爲自己藏的夠好的卑賤生命時,響尾蛇心中馬上就騰起一股子熱火。
他覺得,等這邊的事兒完了後。怎麼着也得給老闆娘獻上一朵藍色妖姬:老闆娘曾經告訴過他,想跟她睡覺的話,得給她一朵藍色妖姬。
響尾蛇此前對此不屑一顧--被野獸糟蹋過的女人,有什麼好的?
但現在他卻發現,老闆娘原來是這樣迷人,那腰,那胯,那腿。
也唯有野獸這種三濫貨,才無視步槍的強大狙擊功能,好像毀滅戰士那樣,抱着他最鍾愛的重機槍,野獸般的瘋狂吼叫着,向前衝。
(爲能順利走出大雪原,確保車子能正常使用,所以他們在距離那邊一公里時,就把車子藏好了,避免被打壞)。
砰!
隨着扳機的扣下,一顆子彈咻咻厲嘯着高速飛出,準確命中一個抗着火箭筒的惡人--真難爲這些沙比了,把德軍遺留的重武器都拿出來了。
但這有什麼呢,那時候的武器
射程,跟現代化武器實在沒法比。
響尾蛇不屑的搖了搖頭時,眼角餘光掃向了右邊。
陸寧在那邊,槍口朝下,微微彎腰急速前行。
如果不是響尾蛇知道他在那邊,就算他瞪大眼睛去看,也無法輕易看到他的。
他懷疑,小陸上輩子就是個變色龍--
一條很傻的變色龍,早晚會被他屁股後面那個妞兒給害死。
這是在打仗,在殺人,不是踏雪賞光,你一個漂亮妞兒不在車裡等着,幹嘛非得跟在小陸屁股後面,手裡拿着一把手槍哆嗦的好像篩糠那樣,固執的去給他當累贅?
響尾蛇敢發誓:小陸要是能狠心一拳頭把這小妞給打昏,依着他的本事,在大家吸引敵方全部活力時,他能用讓人類都感覺匪夷所思的速度,悄無聲息的闖進那個德軍指揮所。
響尾蛇所以爲的這些,陸寧又何嘗不懂?
甚至,在宋楚詞以死相逼,表達她必須跟大家一切行動時,陸寧就真想破戒殺人--這腦殘女,確是最佳人選。
很可惜,他捨不得。
或許老天爺也捨不得,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變成一具硬邦邦的冰雕。
既然老天爺也捨不得,那麼陸寧就只能讓她跟在屁股後面。
不過,在聽到小宋妹妹牙齒總在格格作響時,陸寧就很心煩,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宋楚詞馬上,就還了他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
被這種不再畏懼生死的腦殘妞給纏上,陸寧除了搖頭嘆息,加倍保護她之外,還能有啥子好辦法?
幸好,老闆娘三人的火力,已經把所有敵人給吸引了。
敵人多的,出乎陸寧的意料,足足有上百個。
不過敵人越多,對於野獸來說就越高興。
他看不起響尾蛇的謹慎,卻毫不抗拒人家提供的高級避彈衣。
這纔是領先當代的避彈衣,子彈打在上面,別說是鑽透了,就是給他造成一點點痛感都很難。
很僥倖的,有一顆子彈擊中了野獸的大腿,卻激發了他的獸、性,狂吼着把那個人給打成了篩子。
“小陸,那些人開始逃跑了!”
老闆娘的聲音,從遠程藍牙耳麥中響起時,陸寧已經拉着宋楚詞,撲倒在雪地中。
“讓他們走,搶馬,去他們的下一個據點。”
陸寧冷靜的回答:“我隨後就會趕到。”
根據響尾蛇從某個驕傲的東洋人嘴裡問出的情報,韓斌並不在這個德軍指揮所內。
這兒,只是他們在白災區的大本營,本地某組織提供的。
驕傲的東洋人說,這兒只有一個老頭。
老頭就是李治燦教授。
秦摘花在離開時,曾經告訴陸寧:如果方便的話,可以順手救出李教授。
其實就算他不說,陸寧也會盡可能的救出李教授:單憑他被綁數天,卻能靠着滿腔愛國熱血死守秘密,這就值得每一個華夏人尊重。
“好,明白!”
老闆娘嬌聲答應。
馬蹄聲響起,那些人在面對三個猛人的進攻時,紛紛倉皇逃走。
只打馱着兩個人的馬匹,因爲這上面很可能就是李教授。
馬蹄聲很亂,很快遠去。
老闆娘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有目標。小陸,我們走了,接下來看你的了。該殺人時,別手軟--因爲我特別迷戀,會殺人的小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