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豔陰使沒有撒謊,並不是所有來自九幽世界內人,都是不能殺死的鮫人,要不然,這個老太婆也不會輕易被我咬斷脖子。
就是肉質相當劣質,好像糟爛了的牛皮,沒有半點鮮肉該有的美味,鮮血也少的可憐--第三次飽餐一頓後張良華,擡手擦了擦嘴上的血漬,心裡這樣想着,隨手把那根小腿骨扔掉後,艱難的爬上了沙丘,向前面看去。
他看到了一個木樁子般的石柱,很突兀的豎在前方不遠處。
看到這根石柱後,張良華知道他總算抵達目的地了.
豔陰使說的很清楚,走過石柱向前最多再走一公里左右,就能看到一個被沙子覆蓋的石頭山包,山包上有個單位機關大門那樣大小的黑洞。
那就是黑暗世界的出入口。
走進洞口後,就會看到一條漆黑幽深的水道,水是鹹水,拿棍子在裡面一攪和提上來再迎風抖動,就會看到棍子被一圈鹽粒給包裹住了。
水道岸邊有木筏,撐着木筏順着水道前行,經過一些有可怕生物守護的拐彎處一路向前,劃到水盡頭處,就會看到一個無法形容的坑洞。
坑洞,就是真正的九幽世界出入口處了。
站在坑洞口往下看去,就會看到瀰漫的白色水霧--如果夫人允許你下去的話,那麼你就會在下降過程中,欣賞到天上地下最美麗的一幕:無數條的彩虹,交錯在半空中,就像通往仙境的天空之橋。
等下降到天空之橋下方後,你就會看到一個足球大小的白色光點,那就是九幽世界的光源所在,被九幽子民稱之爲夫人山的活火山。
活火山內,翻騰着不知沸騰了多少年的岩漿。
那些炙熱到無法琢磨的岩漿,會發出不次於太陽光的光芒,照在上方的水霧上,形成了彩虹,也會反射到下面,形成萬物生長必須存在的光源。
但並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能有幸生活在‘陽光’下,畢竟夫人山的火山口直徑只有數百米,散發出的耀眼光芒反射到地面上後,普照面積也就是方圓數平方公里罷了。
這數平方公里的地域,大部分都是森林植被與農作物,還有一座專供白虹貴族才能居住的城池,王宮就在這座城池的中軸位置。
也唯有被光普照的地方,纔有資格被稱爲九幽世界。
但坑洞下面的世界,要遠遠比九幽世界大好多倍,陽光普照不到的地方,與坑洞外面的世界一樣,都統稱爲黑暗世界。
坑洞內外兩個黑暗世界,最大的區別就是生活在下面的人,屬於貧賤的馬族,命中註定一輩子要勞累不休,壽命極短,三十多歲就是長壽者了。
而生活在坑洞之外的黑暗世界內,倒是不用幹活,也能時常去塵世間放放風--不過他們相比起那些壽命極短的人來說,命運更慘。
因爲他們不是變成蚯蚓那樣沒有臉的人,就是隻能生活在水中全身沒有表皮的‘人魚’,渾身都粘糊糊的特別噁心,還不擁有鮫人才會擁有的刀槍不入。
也正是聽豔陰使說到‘噁心’這個詞,張良華才動了殺她的心。
腦子裡回想着豔陰使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尤其是描述的夫人有多美貌、迷人的那些,張良華就決定原諒她在自己面前提到‘噁心’這個字眼的愚蠢行爲。
儘管豔陰使早就被他撕成碎片了,但死人好像也需要原諒的。
“如果你泉下有知,能保佑我達成心願,我會爲你特意設個神龕,讓你享受人間血食的,童男童女也行,阿彌陀佛。”
張良華滿臉的虔誠,雙手合十對着西方深施一禮,再擡起頭來看向石柱那邊時,才發現還有兩個小小的人影,就站在黑色時間的入口處。
“呵呵,這是來恭迎我的嗎?”
張良華滿意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氣後,開始整理衣裝,又拿出一瓶水來洗了洗臉上的灰塵,儘可能把自己搞的好像去參加酒會那樣正式。
橫刀在眼前,把刀刃當鏡子用的欣賞了會自己的儒雅形象後,張良華才快步走下了沙丘,向石柱那邊走去。
這是最接近黑暗世界入口處的一個沙丘,也是最後一個,前面會是平坦的沙子地了,這樣能讓他行走時的速度明顯加快。
在路過那個石柱時,張良華特意停下來擡手在上面拍了下,自言自語的說:“如果是我當家,我絕不會任由這根柱子空蕩蕩的豎在這兒。這是一個多好的招牌啊,上面完全可以寫上‘九幽世界,擅入者死’的標語嘛。”
沙漠上是一望無垠的,張良華能確定他在拍着石柱感慨時,入口處的那兩個人,都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揣摩他是何方神聖,怎麼來到這兒後,還這樣悠閒。
張良華很滿意這種被關注的感覺,儘管關注他的人數少了點,只有兩個,但只要是人就行,他同樣享受這兩個人看到他後的驚訝。
不過當他愉快的,邁着輕快的步伐走近那兩個人後,這種滿足的享受,就像被大風似的吹跑了,換成是他呆愣在原地驚訝了。
“沒想到會是他。”
認出來者是誰後,郭易秦笑了,陌刀橫在胸前,左手在刀刃上輕拍着走到宋楚詞前面:“宋總,我記得你在路上說起過,你這位最得力的助手已經失蹤了,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兒呢。”
“我也不知道。”
宋楚詞滿臉都是不信的神色,使勁眨巴了下眼睛後,就恢復了正常:“他在剛出現時,我還以爲他是--”
“以爲他是陸寧?”
郭易秦替她說出了她沒說完的話。
“他是不會來了。”
宋楚詞自嘲的笑了下:“郭易秦,你說得沒錯,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從來都沒有我想象的那樣高。”
“他可能是聽從了你說的那些話。”
郭易秦安慰她說:“據我所知,不但是你,還有很多人都警告過他,在雪落唐王之前,不許來這兒的。”
“我警告他是一回事,他心裡有我沒我,又是一回事,不可混爲一談的!”
宋楚詞忽然煩躁起來,猛地一跺腳:“我是說過不許他來,敢來我就會殺他的話不假。可我也說過很多次讓他去死的話,那他怎麼不去死?”
郭易秦苦笑着,爲陸寧辯解:“或許,他真來了,只是在路上恰好遭遇了山原百代--”
“張良華都能趕來了,他怎麼就來不了?”
宋楚詞看到張良華後,本來還算沉穩的心情,一下子煩躁了起來,甚至還雙手攥拳虛空揮舞了幾下,惡狠狠的咒罵:“那個混蛋就是不想來!我知道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混吃等死,身邊美女如雲,怎麼捨得爲了我一朵狗尾巴花,就放棄整片森林呢?陸寧,祝你快點死在女人肚皮上吧,那纔是你最後的宿命!
”
看着當前小臉有些猙獰,言行舉止間沒有半點淑女風度的宋楚詞,郭易秦心中嘆了口氣。
一路上,宋楚詞都很少提起陸寧。
郭易秦卻很清楚,她最想談的就是陸寧。
女孩子就這樣,越在乎一個人時,總是會假裝越不在乎,哪怕男人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哭着喊着說沒有她時,她也會高傲的昂着下巴,看着天空做無視狀。
其實只要男人站起來就走,她就會立馬撲上去,採着男人頭髮狠狠咬住他的肩膀,哭着問人家:再多求我一會兒,滿足我的虛榮心,讓我很爲難的接受你,你會死嗎?
郭易秦更能清晰感覺到,張良華身影剛出現時的那一瞬間,宋楚詞精神煥發的有多厲害。
她爲什麼站在入口處久久的凝視着東南方?
還不是期望她最在意的男人出現。
郭易秦甚至都能猜到宋楚詞那一刻心裡在想什麼:只要陸寧出現,可能都不用求她跟他回去,哪怕瞪眼呵斥她,她也會拿捏出一副小媳婦的樣子,乖乖跟在他身後往回走。
來之前,宋楚詞回家的決心無限大。
只是等她站在‘大門口’後,她才猛地意識到她跑這兒來,就是個無法饒恕的錯,更是無比後悔在穿上繡花鞋後躲着他--就算被他當場給辦了,因此而引發毀滅性的大災難,那又怎麼樣?
法國某位國王說得好: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一萬年的任性活着,也不如一瞬間的真愛。
這是所有後悔錯過愛情後的女孩子,都會升起的真實感受。
張良華的出現,徹底擊垮了宋楚詞的‘無動於衷’外殼,讓她品嚐到了失去愛情的苦楚,再也無法保持該有的風度,尖聲咒罵中,淚水已經灑落了下來。
“能夠在這兒遇到宋總,這算不算是人生四大喜之一的他鄉遇故知?”
宋楚詞尖聲咒罵陸寧的聲音,把變成呆比的張良華拉回了現實,雙眼裡飛快閃過一抹驚豔的貪婪,隨即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
郭易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握着刀柄的右手手背上,青筋再次繃緊。
張良華是什麼人,郭易秦當然早就調查清楚了,這就是個宋楚詞氣惱陸寧才選擇的一個道具而已,還是沒用過多少次的道具。
當然了,這個道具在商場上還是有一定才能的,要不然也不會獲得宋楚詞的重用--不過,郭易秦以往總覺得,張良華也就是個道具而已了,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道具其實就像花瓶那樣,中看不中用的。
中看不中用的張良華,會獨自來到羅布泊深處,看上去毫髮無傷的?
郭易秦感覺了危險,這是踏進羅布泊後,最讓他心悸的危險。
恰在此時,已經徹底失去理智的宋楚詞尖聲叫道:“滾尼瑪的他鄉遇故知!郭易秦,給我殺了他!”
郭易秦想都沒想,厲喝一聲中手中長刀,化作一道白光,閃電般砍在了張良華的脖子上。
噗--的悶響聲響起,這不是刀子砍頭濺出鮮血的聲音,而是砍在了木頭上,被稍稍彈開。
張良華擡手抓住了陌刀,好像這纔看到郭易秦那樣,微笑着點了點頭:“郭先生,以往你去公司時,我可沒拿刀子招呼你,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