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卿容捏着畫軸,這下,對自己真正的身世,真正的感興趣了。
這麼說來,在來到商國之前,扶卿容就與諸葛琉宴相識了,而且還有不爲人知的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了,不知爲何,扶卿容竟爲此而生起了幾分疾妒之心。
這不是她該有的情緒,她就是扶卿容,扶卿容就是她,她自己有什麼可吃味的該。
那些事情,本來就是她“忘記”的東西,怪不得諸葛琉宴沒有透露半句。
扶卿容收回畫軸,放回了原位,連看書的心情都沒有了蹂。
正要關回去,卻在發現旁邊有一些書信。
顯然是諸葛琉宴平日裡與人來往的書信,本來這是諸葛琉宴自己的*,可就是那一角的卿容兩字吸引了她的眼球,不禁伸手去扯了出來,展開閱覽了起來。
信中的內容卻讓原本還存有幾分對不起的扶卿容,一下子跌入了冰罩。
“扶卿容已不是當日的扶卿容,徹查真實。”
下一張紙,卻是回信的小紙條,“天衣無縫,查無可查,如要查實,必得從當日姜府而起,王可要繼續追查。”
後面是一個相當有力的一個“查”字。
可以想像得到,當諸葛琉宴寫下這個字時的表情有多麼的凜冽。
看着這些字眼,扶卿容猜測得到,就是在兩個月前,兩個月前,是她來到宴王府不過一個多月前的時間。
這麼說來……
也許是因爲某個原因,諸葛琉宴竟然沒有毀去這些東西,現在竟然讓她看到了。
後面餘留的書信,扶卿容不敢再看下去,也沒有那個勇氣繼續……
“啪!”
扶卿容將所有的東西恢復了原狀,收斂了自己陰沉的雙目,推門面出,一口冷風撲面而來。
扶卿容緊抿着雙脣,迎面是柳賦捧着托盤的姿勢,心情沉了沉。
“王妃,天寒,您還是……”
“放着吧,”扶卿容冷冷地道了句,看到扶卿容臉色不佳,不由擔心。
“王妃,您沒事吧?”柳賦擡眸凝視着她。
扶卿容單手負後,淡淡地擺了擺手,“沒事,你下去再去準備些小菜,今天我想與他好好用個飯。”
見扶卿容如此,柳賦也不疑有他,安靜地吩咐了下去。
扶卿容凝眸望着前方的天際,心臟一寸寸的拉緊,閉了閉眼,她依舊是那個扶卿容,依舊是她,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本身,更多了一份清冷的距離感。
不是細心之人,根本就不會發現任何異樣所在。
“今日我進書房之事,不必說與你們王爺知曉,可聽清楚了,”扶卿容掃了眼吩咐下去的柳賦,淡漠地開口。
突然被扶卿容無情感的話語弄得一愣,柳賦轉回身,細細看了扶卿容一眼,默然頷首。
“你們王爺回府了,知會一聲便可,”說罷,拂袖大步向宴王府特地修建的藥室走去,那裡是屬於扶卿容的地方,一般在她苦研藥物時,是不喜有人在旁打擾的。
所以,看到扶卿容如此舉動,更是沒有半點的疑心了,親自到廚房去看看。
這還是王妃第一次主動要他們爲王爺準備飯菜,等王爺一起用餐,他們能不買力一些嗎?
扶卿容走進諸葛琉宴爲自己所蓋的藥房,心頭百味複雜。
他既然一直在懷疑自己的身份,卻爲何還要如此假裝,難道,騙她真的很好玩嗎?
扶卿容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只是這個笑容如同當初見諸葛琉宴時般冷。
這就是她爲什麼不想追查自己身份的原因,因爲有些東西知道得越多,得到的回報,未必是好受的,所以,有些事情,她寧願是不要知道的。
低頭看向自己雪嫩的纖手,搖了搖頭,暗暗想道:這一雙手不像是普通人家所有,無暇的皮膚,修細的指節,都說明了一點,她的身份絕對的高貴,就算不高貴,最少也會是個千金小姐。
若說之前的扶卿容還對自己的身份有些興趣,現在,她卻完全沒有了那個興致了。
她站在一藥臺前發了一會呆,直到半晌,
才慢慢地收起自己的呆滯,銳利的眼眸淡淡地掃過藥櫃中擺放着上千瓶的各種藥物。
有些東西可以再重新弄,可是,人的感情,真的可以再重新恢復原來的樣子嗎?
扶卿容發現自己不能容忍半點瑕疵出現,她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感情,現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人卻如此待自己。
“砰!”
扶卿容挑眉,手不小心碰到了藥臺上的那藥瓶,溼到了她的下衣襬。
看着白衣沾上的液體,扶卿容緩緩地移動了身體。
將一部分藥瓶,慢慢地分類放在同一個地方,看上去就像是換了一個地方放一般。
站在藥房門前,扶卿容繼續發呆發愣。
直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陣的人語聲,嘻笑聲,飯菜飄香,才清醒過來。
扶卿容出了藥房,繞過林蔭道,走向用餐的大廳。剛走到門外,便聽到諸葛琉宴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容兒呢?她去哪裡了?”
柳賦低聲說道:“在藥房呢!”
“王爺,王妃這會兒聞到飯香,估計就要過來了!這些飯菜,還是王妃特地吩咐下來的!看來王妃對王爺甚是有心呢!”一個長像漂亮的丫鬟細聲細語地道!
扶卿容聽到這時,腳步便加重了兩分。當她出現在門口時,諸葛琉宴已經站起身來,大步向她走來。他一直走到扶卿容的面前,低着頭,凝視着她的臉,溫柔的問道:“懷着身子,以後去哪,身邊都要帶個人,別讓我擔心!”
他的表情中,帶着一分慍怒和自責,看來,他似乎覺得自己太忙沒有時間陪在她的身邊。
扶卿容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是我不喜歡打擾,在王府中,我若不能放心,豈不是過得很辛苦?”
諸葛琉宴深黑的眼眸直直地凝視她良久,伸出手,緊緊的握着她的右手,向飯桌走去。
坐好之後,諸葛琉宴端着一碗菜放在她的面前,溫柔的說道:“這是你喜歡的,太瘦了,應該多吃一些。”
旁側的丫鬟婆子盯着這溫馨一幕,不禁微微發笑。
扶卿容笑了笑,不禁伸手夾起那道菜,輕輕嚼動了起來。
看着扶卿容吃下去,諸葛琉宴那盯視的眼神更加的溫柔了。
吃過午飯後,諸葛琉宴便牽着她的手向花園走去,兩個人難得的飯後散步。
看着宴王府特有的冬季美景,扶卿容不禁自嘲的一笑,這些,自己可能很快就享受不到了吧,手,不自覺的伸向平扁的肚子上,來回摸了一下。
諸葛琉宴看着她的動作,低下的,是他未曾發覺的溫柔。
“容兒,我們給孩子取個名吧……”他突然道。
撫着肚子的手,微微一頓。
“還早,”扶卿容乾脆的拒絕了,凝了一下,又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問題還用問嗎?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社會,不都是重男輕女的居多嗎?
諸葛琉宴必須有一個繼承人,所以,必然希望有一個兒子。
如此說來,諸葛琉宴是因爲這個,所以纔會對自己那樣的嗎?扶卿容不禁勾脣自嘲一笑。
看到扶卿容自嘲的笑容,諸葛琉宴不禁皺了皺眉,他不喜歡扶卿容這樣的笑,讓人有種抓不住的飄渺錯覺。
倏地,諸葛琉宴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深深地凝視着扶卿容,“容兒,你想去哪?”
扶卿容一愣,“什麼?”
“容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仍舊無法給我安心感,總覺得你有一天終是要離開我身邊的,”諸葛琉宴緊緊地盯着她,彷彿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只要抓不緊,她就會從眼前消失不見了。
看着諸葛琉宴這般動作,扶卿容淡淡地一笑,“別想太多,我不會離開你身邊的。
”
凝視扶卿容,她的表情和語氣,都如此的真,卻無法給他足夠的放心。
本以爲,他已經抓緊了她,現在看來,他依舊沒有套牢她,她仍舊會逃離自己的身邊的可能。
“好了,我不會離開的,”扶卿容看着這張臉,緩緩地在後面加一句,“只要你
不欺騙我的感情,沒有娶第二個女人,我都不會離開。”
說出了她的底線,諸葛琉宴不禁深深地吐了一息。
只有這樣,他才真正的放心。
“容兒,你知道我不會……”
扶卿容笑得極是燦爛,“如此,那你還擔心什麼?我都爲你懷上了孩子,你還有什麼不可以放心的?”
看着扶卿容燦爛的笑容,那絕麗無雙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的,壓下一吻。
諸葛琉宴一離開,扶卿容又回到了自己的藥室內,坐在藥臺上,打起坐,默默地運轉自己周身經絡氣息,足足好幾個時辰,扶卿容都處於一種忘我的境界。
扶卿容望着天窗外的月光,再次發起了呆來。這樣過了半個小時後,忽然,藥房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這麼晚了,會是誰?
下了藥臺,扶卿容擡手點了油燈,披上了一層外袍,拉開門栓。
諸葛琉宴望着幽幽光亮中,明豔絕倫的扶卿空,不由雙眼一眯。
面對自己的妻子,諸葛琉宴自然是不會去有顧慮,騰地伸手,將她拉進了懷裡,撞上他堅硬的胸膛上,扶卿容被撞得耳朵嗡嗡。
從他的心跳中,感覺到了他深深的不安,扶卿容想要推開的動作換成了伏。
扶卿容從他懷裡仰頭望着他,“發生什麼事了?何事讓你如此驚慌?”
扶卿容不禁驚訝,因爲諸葛琉宴竟然在害怕?太不可思議了。
“我不放心的,容兒,你知道我不放心的,爲何不給我最大的安心,以前是,現在是……”
聽着他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扶卿容再將頭顱仰高了些。
諸葛琉宴望着着燈下她雪白玉頸,一下子躁熱了起來,呼吸急促,雙眼深黑地盯着扶卿容微抿的紅脣,還有那雪白的玉頸,下巴,越看,他就覺得眼前的玉人,實在是嫵媚明豔到了極點,讓他有一種感覺,讓他渴望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內。
頭一低,掠奪了她呼吸。
“別,別傷到了孩子……”扶卿容見他眼底深黑閃過,不禁出聲拒絕。
“我會小心些,容兒……”他深情凝望她,這個男人本就是一個攝魂的妖孽,一句性感的話,扶卿容再鐵的心也沒有辦法拒絕了。
就當這是,他們最後來紀念……
扶卿容閉上了眼,任他採摘。
這時,諸葛琉宴低醇性感的聲音又傳來:“爲什麼這樣擁有你,還是沒辦法感覺到你是屬於我的?容兒,你到底給我下了何毒,竟使得我如此不安。”
扶卿容輕輕吁了口氣,他整個人都往她的身上掛來,卻是沒有多重。
“諸葛琉宴,同樣的,你也給了我使了毒,所以——”
諸葛琉宴一愣,然後緊緊擁住她的人。
兩人緊緊的相偎着,誰好不想打破這平靜的氣氛。
沉夜下。
諸葛琉宴一雙沉黑的眼眸,直直凝視着牀榻上的人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才步出寢室,往書房方向大步走去。
尋問了一遍府中人,沒有發現任何什麼可疑之處。
今日的扶卿容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古怪了,就是白日時他在議事殿上都不能安心。
只是諸葛琉宴卻不知,在他前腳離開的那一刻,躺在牀上的人兒緩緩地睜開了清冷的眼眸。
次日。
扶卿容呆呆的站在院落裡,一動不動的望着天邊。
扶卿容突然變得怪異,大家都覺得十分的正常,孕婦,他們完全是有理由不去懷疑其他。
而這樣一來,更是給了扶卿容一個良好的機會。
每一日,扶卿容就躲在府中發呆發愣,王爺回來,依舊的你濃我沈的,完全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有些東西,卻在無意中慢慢地改變了。
多次,扶卿容都想再往下看,可是她不敢。
她承認,她是個膽小鬼。
在東辰國使臣前來
的前兩天,扶卿容終於沒有再出現發呆發愣的現像。
看着扶卿容精神抖擻的走出藥室,柳賦迎面走近,“王妃,皇后再請,可要拒絕了。”
前面皇后三番幾次請她入宮,扶卿容都全部回絕了,今日再聽到這話,微微一愣。
“如此,走一趟吧。”
扶卿容對這宮裡頭的女人,半點好感也沒有。
也許是因爲商國的皇宮比較特殊一些,竟是沒有一個不仇視她這個宴王妃的。
入宮,無非就是那些事兒。
吃吃茶,聊聊天。
讓皇宮其他嬪妃看看,她到底與誰走近。
宴王在商國實掌大權,所以,拉攏她宴王妃是必須的一個過程。
這一次,直入皇后所在的儲秀宮。
皇后仍舊是那個端莊優雅的女子,容色並不如何輸後宮任何的一個女人,只是她的年紀比較偏上一些罷了。
“一家人,不必行那虛無之禮,卿容且快坐過來,”鄭皇后慈笑地衝扶卿容微微地招手。
扶卿容也從容收起了行了一半的動作,推着輪椅往前。
鄭皇后見此,馬上招人將殿中的暖爐加大了些炭火。
“你身子虛,本該是本宮前去宴王府瞧瞧的,但卿容也知道,以五皇弟那性子,怕是不喜。”
商國內,誰敢逆了宴王的意思。
提起宴王,扶卿容眼中閃過一抹淡色的光。
“琉宴不喜我出門吹風,回府又有一身受,所以,還望皇后娘娘原諒前面的拒絕……那些,都是琉宴替我擋了去,並不知娘娘您讓人到府上請人。”
皇后能說什麼?只能微微一笑,大度的表示理解她。
扶卿容與皇后坐在儲秀宮中攀談甚歡,飛靈宮那位,收到這消息,只是不動聲色地吃着手中的香茶。
望了眼下面稟報的小宮女,淡淡地擺手。
小宮女退下,身後的綠袖就上前幾步,“娘娘,皇后娘娘這是何意?”
“不過是顯示罷了,不必理會太多。”燕綾淡淡地擺手,繼續吃着手中的香茶,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實則,心思不禁沉了沉。
扶卿容從皇后的儲秀宮中走出時,已經下午的時間。
但冬日的皇宮,很是肅條淒冷。
此刻,扶卿容的心裡邊,依是如此。
腳下,是喀喀響的輪椅轉悠的聲音。
椅上的扶卿容正漠然的閉着雙目,任那細小的飛雪飄在自己的身上,前方枯樹下,立着一道瘦弱的身影。
扶卿容有所感地慢慢睜開了雙目,向後擺了一下手,柳賦站出數步遠。
緩緩地滑着輪椅向那樹下人而去,那人從宮道這盡頭看到前面的深長。
直到兩個的目光對撞上,仍舊是沉默的。
扶卿容微微錯開輪椅,用自己的側背對着面對自己的人。
諸葛紫荊一臉的蒼白站在樹下,看着眼前的扶卿容,“最後的贏家,卻原來真的你,扶卿容,我一直不喜你,我一直以爲那個人喜歡你的……可惜我錯了,扶卿容……”
“公主,這世上,沒有真正的贏家,”扶卿容冷淡地打斷了她。
“扶卿容,只要有你在,五哥纔是一個正常人,也只有你,才能壓得住五哥的暴行,”諸葛紫荊看着扶卿容慢慢地說來,眼中情含別意。
扶卿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背對着她,慢慢地滑出輪椅,留下孤寂而悽美的背影。
望着小雪下緩緩離開的身影,諸葛紫荊愣愕住,“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爲何,有如此傷情絕去的感覺……”喃喃的,諸葛紫荊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