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文一雙肉拳在白刃間遊走,卻好似惡狼遊走羊羣,原本還有半數左右的敵人在他癲狂的攻擊下節節敗退,原本就折了大半人馬,再加上這樣連續猛攻,宋子陽的手下徹底崩潰。
眼見張博文這樣無情的擊殺着自己的手下,被林紅怡等人包圍的宋子陽不顧一切的衝破封鎖殺入戰團,此時有幾個人拼着命擋住了林紅怡等將領,隨即就被拍死。
宋子陽也是刀尖舔血一路拼殺到今天這一步的,只見他滿臉滴血卻仍然竭力支撐着殘部,在他的鐵血支持下十幾個忠實手下死死的凝聚在他的身邊,但是由於人數對比過於懸殊,包圍圈在不斷的縮小!
“老大,你先走!我們拖住!”一個身中多處刀傷的手下艱難的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走吧!”
“不行!死也不行!”宋子陽雖然一向是對待敵人手段毒辣,但是對這些跟着自己一路拼殺的弟兄們卻是情同骨肉,他看看身邊的這僅存的十幾個弟兄,有很多都是跟着自己從村裡一起出來的死黨,原本這種弟兄有四十多個,這些年陸陸續續死的只剩一半,剛纔那輛燒掉的大巴車上也有幾個,看着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鮮活的面孔,這些面孔此時有的焦慮,有的恐懼,有的麻木,有的滿不在乎,但他們都在默默的陪着自己到最後。
“老大,我一直對你的話言聽計從,從來沒有跟您提過什麼要求……”那個手下手持一把卷刃的鋼刀擱在自己肚子上:“我用我的這條命,請你離開!”
“你……”宋子陽這地下世界的錚錚鐵漢從來沒有哭過,哪怕再苦再慘,但這次他真的眼睛溼潤了。
此時張博文帶着將近三百人已經靠了過來,再不走估計就走不了了。
對面的黃毛看到這番情景,探頭看看林紅怡:“紅姐,他們沒剩幾個人了,殺過去?”
“等等。”林紅怡看到這番情景深深的嘆了口氣:“按照大哥說的做!不準胡來!”
突然只見宋子陽剩餘的十幾個手下突然大笑起來,那是一種絕望的,豪爽的,看淡生死的狂笑!
林紅怡等人不由得心生敬佩:這種對手,好樣的!
“啊!啊!啊!衝!”
十幾個人狂笑着朝黑壓壓的敵羣衝去!他們的衝擊和熱血沒有造成任何傷亡,隨即就被無數把鋒銳的刀刃分解了身體,但是他們自殺式衝擊給後面的宋子陽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包圍圈出現了一絲縫隙,他終於趁機衝了出去。
跑了幾乎十幾裡地,宋子陽終於甩掉了身後的追兵。一向自認爲體力驚人的他也喘的像風箱了。
喘着喘着,他吐出了一口血痰,血痰中居然還有一顆咬碎的牙齒!
“我宋子陽此生不報此仇,誓不爲人!”回想起剛纔那一幕幕慘劇,宋子陽撕心裂肺的吼聲在空曠的公路上徜徉着,久久不散。
但恨歸恨,他現在山身上有傷,又孤身一人什麼都做不了,只好先回去重新召集人馬。
雖然折了這麼多人,但他卻爲家裡的弟弟們鬆了口氣:“對方的主力都在這裡,一點沒動,那家裡應該沒事了。”
只要我回去重振旗鼓,帶着二弟三弟一起來攻,管他什麼潘紅升潘綠升,一起斬成肉醬!爲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傷痕累累的宋子陽拖着疲憊的身軀沿途搭車,這個時候已經可以零星的看到車來車往了,但每一輛車的司機看到他這副德行都嚇得躲的遠遠地,躲瘟神似地。
他在路上折騰了半天都沒有攔到車子,最後還是一個賣瓜的老農好心讓他上了車。
老農開的是農用三輪車,後面鋪着稻草上面裝着一車西瓜,一身名牌的宋子陽就半躺在上面,表情呆滯看着三輪車冒着一股股黑煙,緩緩朝十家莊方向駛去。
記得他和弟弟們第一次進城,就是這個樣子的。
那個時候三人在家務農實在是賺不到錢娶不到媳婦,耐不住寂寞的宋子陽就拉着兩個弟弟揹着父母進了城,當時也是坐着這種農用三輪車。
這種一顫一顫的感覺當日是那麼的讓人興奮,這個時候卻是多麼的讓他心碎。
早知道,當時在村裡,其實混個肚兒圓,也挺好。
至少不用像現在這個樣子,天天算計別人又要防着自己被別人算計,連睡覺都不敢閉眼。
輕嘆一口氣,他仰臥在西瓜和稻草之間,天空默默的看着他,似乎很無奈。
“小夥子,該下去了,到省城了!”老農輕輕捅捅他:“我得去那邊的農貿市場了,你要去哪裡?”
“哦,我該下了。”宋子陽竭力的掙扎起來,渾身的骨頭就像是散了架一般。
“年輕人,莫怪我老漢多嘴。”老農睜大眼睛帶着幾分怯意說道:“還是做正經事,掙點感情錢花的舒心!過的自在!你說是這個理不?”
“大爺,謝謝您。”宋子陽沒多說什麼,看到這個老頭子他想起自己現在依然在農村住着的父母,不由得眼淚都下來了。
他父親是個很講原則,很有骨氣的人,不屑於花他的錢,也不願意跟他一起住。
他掏出一大把錢,偷偷塞到老農的掛在車把上的布兜裡。
踏上十家莊的土地,他感覺自己換了一個人似地,渾身又都有勁了。
這裡是他的地盤!還有他的一二百個弟兄,在這裡他一跺腳,地面都要抖三抖!
電話早就不知道被他丟在那裡了,他只好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街面上的出租車雖然滿街溜達,但沒有一個肯拉他的。
有的人不認識他,看到他滿身是血不敢拉他;有的人認識他,知道他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敢拉他。
這位昔日的城市霸主只好深一腳淺一腳的步行走到自己的武館。
此時只不過是旁晚十分,只見武館已經沒有人迎賓。
“媽的,老子不在,這些鳥人都不正經做事!”宋子陽低聲罵道,大大咧咧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