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紅升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兩釐米後的《樑公九諫》被他從最後一頁的標碼一直翻到了最前面的目錄,最終定格在最前面的彩頁上,終於,管不住閘門的他再次按響了門鈴。
五分鐘過去了,正當潘紅升忍不住想要罵娘時,終於們吱嘎一聲開了,一個低着頭好像犯錯誤的小護士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喲,剛一進屋就害羞啊?放心吧,哥這次有準備了,不會出問題的!”潘紅升躺着,鼻子上又插着氧氣管,所以根本看不見寧彩兒的表情,看着對方低着頭直接出言調侃,可迴應他的卻是一陣沉默。
慢吞吞的拿起尿壺,寧彩兒算不上粗魯但絕對不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小紅升等待潘紅升撒尿,那種狀態讓潘紅升有種保不齊就什麼時候被一屍兩命的感覺。
可能是驚嚇過度的原因,潘紅升順利的解決了生理問題,可等了五分鐘的時間都沒看到寧彩兒將自己的褲子提起,依舊端着尿壺扶着小紅,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
忍不住眯着眼睛瞅了一眼。
我擦,哭了?
潘紅升心頭一緊,連忙想要起身,可最終還是沒起來,只能躺在牀上無奈的說道:“喂喂喂,兄弟沒有照顧到你的情緒,不要往心裡去好不好?有什麼事情好說,非要哭什麼?”
一番話從任何角度來看潘紅升都沒說錯,甚至於主動將責任攬在了自己懷裡,不過很可惜,這犢子顯然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
眼淚簌簌而下,潘紅升嚥了口口水,看着一言不發的寧彩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沉默的氣氛持續了三分鐘後,寧彩兒終於哭哭啼啼的將潘紅升的褲子提了上去,將無根黃金茶倒進了ICU病房自帶的衛生間裡,出來之後洗了把手就悶悶的坐在潘紅升身邊。
看着這個和自己每天都吵架幾乎成了自己除了《樑公九諫》之外唯一的樂趣,雖然明白對方心思不壞刀子嘴豆腐心,可無聊至極的潘紅升也不挑剔和這麼一個人逗悶子。
“那個,寧彩兒同學,咱們有什麼事能不能商量着來,別這麼衝動好不好?”潘紅升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有錯誤主動承認錯誤。
“我衝動了麼?”寧彩兒委屈的看着潘紅升,將這犢子問的一愣。
我擦,我就是讓你給我扶着點,結果我沒尿出來,你丫都快哭成狗了,還告訴我你不衝動?
理直氣壯一副理所當然表情的潘紅升看着寧彩兒,半響後才徐徐說道:“沒衝動!”
“噗哧”一樂,寧彩兒勉強破涕爲笑,不過轉眼嘴巴一瞥,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那個,你沒衝動是沒衝動,但咱們能不能別太不冷靜?”潘紅升再次循序善誘的問道,他受不了女孩哭,尤其是梨花帶雨的蘿莉,更受不了。
“我不冷靜麼?”寧彩兒看着潘紅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邊流着淚一邊問道。
我擦,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潘紅升很想問一句,忍了半天才忍住,隨後看着寧彩兒,一副被打敗的表情問道:“說吧,想怎麼對付兄弟把道道劃出來,反正就這一條命,只要別殺了我怎麼都行。”
義無反顧的赴死表情,潘紅升坑蒙拐騙了二十年,村子裡的衆生相已經被他騙的爐火純青,光是這麼一個閱歷年齡和潘紅升都嚴重不成正比的女孩,自然而然的成功騙過。
“和你有關係嗎?”寧彩兒的話輪到潘紅升愣了。
跟我沒關係?沒關係你丫當着我的面哭毛?你這坑爹的回答怎麼讓我有種大熱臉貼涼皮股的感覺?
潘紅升悶悶的點了點頭,等着寧彩兒下面的話,而小丫頭似乎也知道潘紅升好心好意被傷了個半死,歉意的微笑了一下再次默默流淚。
“剛纔我去相親了。”終於,寧彩兒和潘紅升說出了問題。
可實際上,寧彩兒爲什麼要和潘紅升說?眼前這個病人除了吃飯能自己嚼,睡覺不用人哄以外,基本上做任何事都需要別人幫忙,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這犢子不但需要別人幫忙,而且還他媽的什麼都幹不了。
“然後呢?”看着寧彩兒半天不說話,潘紅升不死心的問道。
“然後?”微微一愣,寧彩兒似乎有些不願意說,不過在潘紅升殷切卻沒有半點幸災樂禍的眼神中終究還是講了出來。
“相親的對象是副院長的兒子,人長的不錯,一米八多的大個子,有點胖,看上去好像熊一樣。”寧彩兒淡淡的說着,眼中一點沒有那種小女孩看見高胖男人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安全感。
“不錯啊!”潘紅升讚歎道。
“不錯?”瞪了潘紅升一眼,寧彩兒繼續說道:“然後我們聊了聊,知道他高中畢業上的吉利大學,三本,花錢就能上的那種學校,但是現在讀在讀研究生。”
潘紅升雖然沒上過幾年學,但在讀研究生是個啥玩意還算明白,典型的掛羊頭賣狗肉。
說是研究生,可實際上你該上班上班,該學習學習,只要每個星期來那麼一兩次,然後期末開始發的答案背一背或者不要懶得作弊,終歸會給你一個研究生的畢業證。
當然,在讀兩個字忽悠了不少人,含金量自然不會有多高。
撇了撇嘴,潘紅升自然知道這犢子能上個在讀研究生絕對是他那老爹花錢託的人。
“再然後呢?”潘紅升沒有嘲諷,而是輕聲問道,雖然有點稀裡糊塗,但終歸明白了大致問題。
簡單的說,被騙了……
“然後,我們約在副院長的辦公室,也就是他爸的辦公室裡。”寧彩兒有些不願意回憶,說的有些快,不過潘紅升聽的很仔細。
發現潘紅升在默默的聽,寧彩兒鼓起勇氣繼續說道:“我們一開始聊得很愉快,不過後來他告訴了我一個消息,一下子讓我接受不了了,甚至有種被坑了的感覺!”
寧彩兒惡狠狠的說道,潘紅升再次側耳傾聽。
“他告訴我他是乙肝患者!”
我擦,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