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沒溫存多久潘紅升就走了,畢竟晚上還要跟着陳伯的車回去。
考完試的學生一個個都是神采飛揚,不管成績如何,最起碼一次考試算是過去了,不過所有學生裡邊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潘紅升。
耷拉着一張臉,從來都是一臉陽光的潘紅升難得的帶着一張棺材臉走出校門走進陳伯車裡,別說陳富唐佳佳,即便是對他不怎麼關注的同學都納悶潘紅升的反常。
“喂,潘紅升,你交卷子那麼快,至於現在這麼不高興麼?而且你的成績最起碼在年級裡進前十不成問題吧!”蘇雪手裡拿着鏡子照啊照的,看了一眼潘紅升那張難看到極點的臉好奇的問道。
“不是成績問題。”苦笑了一聲,潘紅升本來心情挺好,身上甚至於帶着林紅怡那有些沁人心脾的體香回到學校,不過許舒一句“家長會”卻讓潘紅升頓時從天堂跌倒了地獄。
家長會是什麼概念?
潘紅升第一反應就是那個讓自己又敬又恨的老爺子,留着鬍渣子一臉道貌岸然的說自己是好人,結果不管誰擺出不屑一顧的表情老頭子都會把潘紅升狠狠的抽一頓,冠冕堂皇的把屎盆子扣在潘紅升頭上。
當然,潘紅升對老爺子並不是真正的恨,其實說怕也不爲過,他能渾渾噩噩的活到這麼大沒有老爺子拉扯根本不可能。
自己能在職場如戰場的大城市裡找到這麼一份待遇不錯而且月薪兩萬的工作更是和老爺子脫不開半點關係。
他想老爺子,但是不敢見。
並不是怕捱揍,說實在的沒了老爺子打潘紅升這個賤人時不時的還在唏噓自己皮肉犯癢。
也不是怕出糗,在他看來老爺子是他唯一的親人,有些人就是求都求不來這種待遇。
“不會是因爲家長會吧?”蘇雅一語中的。
潘紅升畢竟是個保鏢身份,除了一個電話之外沒人知道潘紅升有什麼親人。
“就是因爲家長會。”潘紅升鬱悶的點了點頭,隨後嘆了口氣說道:“我怕我家老爺子因爲我不是全年級第一扒了我的皮。”
話是半開玩笑半當真說的,潘紅升真正怕的是老爺子失望的眼神。
“要不找個人代替你家長去開不完了?陳伯,你去怎麼樣?”蘇雪小腦瓜開始不正常的轉動了。
“不行,這種事不能瞞着我老爹!”潘紅升當場拒絕,不過這次車裡的蘇家二女和陳富都沒說話。
潘紅升剛住進來的時候兩個女孩沒少給他使絆子,兩個人以此爲樂樂此不疲,陳富也是看在眼裡,想要探查探查這個男生的底線到底有多深,可到最後都沒發現他有任何瀕臨極限的準備,除了那次電話。
當潘紅升紅着眼睛咬着牙鼓着腮幫子掛了電話的時候,每個人心裡的想法都不一樣,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明白這個潘紅升這個老爺子對他的重要性。
這是潘刁民唯一的缺點,不爲人知的,也是他唯一的底牌。
陳富從始至終都沒說話,下車時還笑眯眯的給了潘紅升一個眼神,隨後開着車離開了別墅。
今晚的金江,註定是個不平靜的金江,算不上風起雲涌,但絕對是人頭攢動,而且都是令人咋舌的大官。
此時此刻的金江火車站,一個老頭子穿着意見破爛的馬甲,下面套着一條黑色麻布褲子,配上一雙布鞋,在別人眼裡看來比收破爛的賣相都好不到哪去,一張滿是皺紋的猥瑣臉上鬍子一翹一翹,似乎是因爲揹着比自己大了兩倍的包裹累的。
從火車站慢慢悠悠的往出走,老頭子深深吸了口金江的空氣,隨後呲着自己的大黃牙嘿嘿怪笑着說道:“還是我們村的空氣好,一會找市委談談,老頭子要在這生活幾個月,非把我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不可!”
“至少比你現在強,看起來就是個鬼!”老頭子身旁,一個一看就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大叔諷刺着說道,隨後揚長離去。
這人老爺子不認識,不過似乎是整個火車上唯一和他穿着打扮算得上匹配的人,也許是以打擊老爺子爲榮,火車上十幾個小時總是東一句西一句的諷刺着老爺子,不過老爺子也不生氣。
似乎是在感嘆人的品味問題。
與此同時,金江火車站門口,三輛軍車緩緩停下,從裡邊走出來一個兩鬢斑白,但肩膀上帶着一顆麥穗金星的老人,兩眼通紅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帶着身邊四個莫名其妙的軍人朝着裡邊走去,一路風風火火,暢通無阻。
能穿着軍裝的老人,敢帶着槍進火車站的軍人,如果不是大事恐怕不至於鬧這麼大。
“胡老,您慢點走。”看着老人火急火燎的四處走着張望着,身後一個兩槓兩星的中年軍人焦急的說道。
“怎麼老子樂意,你管我?你大還是我大?”老人匪氣十足的罵了一句,隨後眼前突然一亮,朝着不遠處一個揹着大包裹,哼着不知名小曲的老人走了過去。
“胡老,您慢點!”中年人不敢再說,連忙跟上。
而發現有人朝着自己走過來的老爺子呢?眯着眼睛看了看,隨後嘴角嘿嘿一樂,二話不說的迎着走了過去,還沒等對方說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將重的把自己腰板壓彎的包裹扔在了軍裝老人肩膀上,一臉猥瑣。
“你幹什麼!”中年軍人上去就要斃了老爺子,可就在掏槍的一瞬間,不知道從哪飛來一個巴掌,‘啪’的一下扇在了他臉上。
“他媽的,老子這揹着這麼沉的包,你不知道接一把麼?敢掉地上老子扒了你這身皮!”跋扈軍裝老人一抖肩膀,隨後哼了一聲不再看他,而是將頭轉過來看向一臉農民像的老爺子。
“老將軍!您終於回來了!”熱淚盈眶的一句話,出自軍裝老人口中。
胡楊,金江第四軍唯一的一個司令,整個金江軍區的一把手,匪氣十足的老人家曾經做過帶着部隊衝到市委辦公樓裡的壯舉,也力排衆議的自己一個人霸佔着軍區一把手的位置幾十年,誰敢說別的,就是殺頭大罪。
跋扈了二十年的老爺子,今天卻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