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察覺到我們的追捕,所有針對他們的計劃都被看透,那種被設計的懊惱一下子傾泄出來,他們憤怒了。”白狐說道:“他們現在的手段較以前一定會升級,更直接粗暴。”
“宋達明的情況不妙。”鷹眼擡眼,眼神凜冽得像冬天雪谷中的冷風,“我們仍不確定宋達明究竟知道多少,他的信息量能否與白佳明老爺子匹敵。”
“若是相當,我們知道的他們也全部知道,白佳明老爺子危險,若是不匹配,情況對我們更有利些。”白狐憂心道:“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追蹤宋達明的下落,根本不可能。”
如今,把命運交給老天爺,恐怕是最壞的結果,白物踩下油門,車子呼嘯離去,來到了緝私組的辦公地點,這裡靠近海關,不遠處便是碼頭,貨櫃箱林立,遠遠地看過去,大自然的美妙與鋼鐵的有棱有角形成微妙的對比。
車子剛駛到門口,便有人迎出來檢查身份,白狐正要降下車窗,一人衝出來,正是上次打過照面的許平安,白狐降下車窗後正好與他打個照面,許平安連忙說道:“不用了,是組長聯絡的人,放進去。”
門開了,白狐熟練地停好車,與鷹眼下車,許平安看到兩人,一臉悲愴,還未開口,眼角通紅,白狐與鷹眼瞬間沉默,遲遲沒有開口,許平安擡頭望天,足足十秒後才恢復平靜,淡定地說道:“兩位已經知道情況了吧,明安出事,宋達明下落不明。”
“你們已經搜過了出事的附近嗎?”鷹眼說道。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宋達明就這麼失蹤了,我們在明安出事的附近,找到一片被人踩塌過的痕跡,宋達明被活捉了。”許平安說道:“明安,你們去看看吧。”
白狐正要擡腳,厲聲道:“你們組長呢?”
“他……”許平安欲言又止:“組長說沒臉見我們,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還有,他說,更沒臉面見你們,其實,明安最後的一通電話是打給組長的,但組長直接掛斷。”
“他認爲是我們打過去的?”白狐突然明瞭,心堵得很,許平安說道:“我帶二位去看看明安吧,還有兇器。”
“你們撿到兇器?”白狐有些意外:“什麼型號的槍?”
“不是槍,是箭。”許平安說道:“我們已經將它取出來,請二位過目。”
許平安十分客氣,與沈明在電話裡的咄咄逼人格外不同,許平安說道:“二位對明安應該不太瞭解。”
“如果是他的工作與學習資歷,我們是清楚的。”鷹眼跟在許平安身後,走向院子西側的一排平房,說道:“但關於他的家庭生活,並不太明瞭。”
“他的父親也是緝私組成員——活躍在基屈的一線成員,在一次緝私過程中遭受暴力抗法,被走私分子殺害,他成績優秀,本來可以選擇更好的職業,卻考進系統,子承父業,更主動請纓潛伏在宋達明身邊,他說過,外人只關注走私的貨物有多值錢,多麼特別,卻鮮少有人關注一線的緝私人員有多辛苦,經受着多麼高壓的工作與危險。”
許平安說着說着,終於哽咽,轉身趴在牆上,抽泣起來:“他是家裡的獨生兒子,上面還有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明安,明安是家裡唯一的孩子……”
白狐看着悲痛欲絕的許平安,眼中飽含淚水,鷹眼走到門前,門虛掩着,他單手推開,只聽得吱呀一聲,門開了,沈明安躺在那裡,安靜地似在熟睡。
沈明安的屍體經過處理,此時整齊安詳,原本圓睜的雙眼已經合上,近看之下,他擁有濃密修長的睫毛,有如安睡的嬰兒,鷹眼看着他,閉眼默哀三秒。
睜開眼,鷹眼的目光恢復了剛強,沈明安露出的皮膚有不少擦傷,均是普通外傷,許平安說道:“致命傷只有一處,在心臟,傷口已經凝結。”
一枚箭放在邊上,血衣被撤,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一套整潔的制服,“這是入組後的第一套制服。”許平安鼻子發酸,怎麼也控制不了淚水,索性蹲在地上,不停地深呼吸。
白狐與鷹眼對視一眼,鷹眼戴上一邊備着的手套,再拿起那柄箭,“巴力公司的出品,一等的機械弩,對方用弩而不是槍,不像馬克和戴斯的風格。”
鷹眼放下箭,解開沈明安的制服,查看傷口,伸手輕輕按壓,面色微變:“心臟裂開。”
一箭致死,手法精準,弩有力,相當老練,“從一開始,除了宋達明,所有人都要死。”鷹眼篤定道:“他們的目標很明厲,你們搜過附近,查過附近監控,對嗎?”
“是,只看到一輛jeep車在附近出入,是*,”許平安說道:“只進未出,出事地點是看守所附近和,靠着風景區的山嶺,地形複雜,天眼的覆蓋範圍不廣。”
“有一點我很疑惑。”鷹眼從容道:“你們轉移宋達明去看守所的事情,只有你們內部知曉,爲何對方可以提前部署?要做到這點,必須提前拿到轉移的消息,並知道目的地。”
白狐醍醐灌頂,鷹眼說得極是,對方搶先一步行動,必須提前知曉他們的行動,這也意味着消息走漏,若不是對方神通通天,便是內部有人通風報信!
“你說得沒錯。”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三人回頭,沈明站在門口,已是傍晚,天色昏暗,院子裡沒有亮燈,他的臉被光影蓋住,看不分明。
許平安用力地嚥下口水,默默地說道:“組長,是時候將明安轉移進雪櫃,遺體不能一直放着……”
“你安排吧。”沈明徑自走過來,走到鷹眼面前,不知爲何,這一刻的他看上去有些可憐,他攤開手,無力地放下:“我們的人還在繼續尋找宋達明,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
鷹眼看着他,默默點頭:“我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