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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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川市,以一條長川河貫穿全城而得名。

在城東長川河的上游南岸,風景秀美的南方園林之中,坐落着氣勢恢宏的金家別墅。

整個別墅依山傍水、窮盡能工巧匠巧思構建而成,耗費人力物力無數,可以說是整個長川市最爲豪華的別墅之一。

此時的金家別墅內一片燈火輝煌。

門口張燈結綵,傭人們來來去去忙個不停,大廳內人聲鼎沸,一派歡聲笑語。

堂上金家兒孫們簇擁着老太太,堂下賓客滿座,幾乎匯聚了全市八成的商界名流,都是金家的商業合作伙伴,爲了赴金家的家宴而來。

金家老太太雖然看似不聞俗事,卻是實際上的金家掌舵人。

金家長子金如林作爲明面上的話事人,替老太太感謝完前來赴宴的賓客之後,便自覺地坐在一邊。

金家的一衆兒孫開始競相向金老太太獻起寶來。

“奶奶,我知道您平日裡敬信佛祖,這是孫女婿專門請匠人爲您打造的千手金佛,價值五十多萬……”

“這有什麼,奶奶,你看我這個,知道您平日裡喜好喝茶,這可是孫兒從著名的收藏家那裡買來的前清孔雀綠釉青花茶具,雖然八十萬不多,但也代表孫子對您的孝心啊……”

金老太滿臉帶笑,一邊拿起禮盒中精緻的茶盞,輕輕撫摸起上面的青花瓷紋路,一邊連連點頭,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都是有孝心的……”

眼見着一圈兒孫都送上了禮物,衆人都將古怪的目光投向了席間最末位的王陸。

想看看一向以寒酸不討喜著稱的他這次能拿出什麼東西來。

只見王陸不僅沒有一絲喜悅的神色,反而還面帶幾分憂慮之色惴惴不安地開口說。

“奶奶,今天是您的家宴,孫婿沒有買多麼貴重的禮物給您,惟願您硬硬朗朗,笑口常開……還有個事兒……孫婿想求奶奶您借給孫婿三十萬,李伯出了車禍,肇事者逃了,他現在躺在醫院等錢救命……”

這話剛一出口,就聽到一道“撲哧”的噴水聲,是二叔家的小子金浩。

只見他趕忙抹兩把嘴巴,目光戲謔地投過來,像看傻子一樣地看着王陸。

衆人會心一笑,嘴邊也都露出毫不掩飾的嘲諷之色。

王陸說來也是金如林的女婿,也就是金老太的長孫女婿,本來應該地位頗高,前途無量。

怎奈他一無背景二無能耐,若非金老太爺在世時不知被什麼迷了眼,竟執意讓乞丐一樣的他入贅金家,恐怕這種角色金家上下在路上都不會多瞧一眼。

儘管金如林夫婦對老太爺的這個決定也是十分不解,可也不能多說些什麼。

只是可憐自己的寶貝女兒,天仙一樣的閨女,竟要嫁給這樣一個廢物。

所以金老太爺一過世,金家上下便開始頻頻針對王陸,冷嘲熱諷,挖空了心思想把他趕出金家。

怎奈王陸就像一個與世無爭的老實人一樣,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任打任罵,就是死活不肯挪窩。

沒想到在家宴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王陸卻不知死活跳出來借錢,恐怕老太太也決容不下他了。

果然,金老太的臉色陡然冷了下來,抿着嘴,沉聲問道:“你剛說什麼,我老太耳目發昏,沒聽清……”

王陸心知此時若是就坡下驢打個哈哈倒也罷了,可他一想起自己流浪在外時李伯對自己的照顧,又實在不忍心。

李伯他膝下無兒女,出了這樣的事,如果他不開口,還有誰能幫忙?

平日裡金家就不曾對他好過,一定不會答應他借錢,他只能借這個壽宴的機會,想着也許老太太一高興,就答應了呢?

吞了口口水,王陸硬着頭皮繼續說道。

“奶奶,您是禮佛的人,一定相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三十萬,對您來說只是……”

“住嘴!”

金老太忽然將手上剛纔還寶貝得不得了的前清茶盞重重地摔在桌上,大聲怒罵。

“你個混賬,今個是覺得我活得太久了,誠心想氣死我嗎?”

王陸的妻子金晨急忙站起身來,把王陸拽回座位,又趕忙對着金老太太低聲解釋道。

“奶奶,您別生氣,王陸他不懂事,今天是個好日子,您千萬別爲了這個煩心……”

“呵呵,這只是不懂事嗎,簡直就是打我們的臉吧,今天來了這麼多貴客,這小子恐怕把我們金家的臉都丟盡了……”

金浩在一邊陰陽怪氣地說着。

“對啊,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還是趁早讓他滾出金家的好……”

“就怕人家貪圖金家的財產賴着不走呢,那你能有什麼辦法?”

衆人紛紛附和着說道,一句比一句誅心,王陸聽的怒火中燒,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可他一想起無依無靠的李伯,便只能強自忍下所受的屈辱,低三下四的對着金老太說道。

“奶奶,三十萬,對您來說算不得什麼,卻能救下一條人命,求您了……”

“真是天大的笑話!”

金浩的親妹妹金源冷哼一聲。

“你想救人,卻讓奶奶給你掏錢,你算什麼東西,連三十萬都拿不出來,還有什麼臉面呆在金家?”

“哎,妹妹,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他就是個廢物,靠咱家吃飯的上門女婿而已,你讓他上哪找這些錢去……”

金浩洋洋自得地說着,眼角瞥一眼王陸身旁臉色尷尬的金晨,不禁在心裡偷笑。

平日裡就常有長輩說他們兄妹樣樣比不上長孫女金晨,所以逮到這種嘲諷金晨老公的機會自然就要不遺餘力。

金晨似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王陸,而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臉來,對着金老太太柔聲說道。

“奶奶,你就別跟王陸一般見識了,萬一氣壞身子怎麼得了。”

“他不到10歲就成了孤兒,這麼多年若不是李伯照顧他,恐怕他早就死掉了,他平日裡不曾要求什麼,今日敢跟您開口至少也說明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啊,您看……”

“我看?我看他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廢物。”

金老太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說話間,管家突然邁步進來,不着痕跡地瞟了一眼王陸,而後向着金老太太報告道。

“老夫人,海威集團的林公子派人送來禮物,是明初大家的《夜宴圖》,價值起碼兩千萬……”

一聽此言,衆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老太太更是大喜過望,連聲說道:“快取來讓我瞧瞧……”

管家應聲而出,片刻後便將一副畫軸取回,緩緩打開在衆人的面前。

只見畫作顏色鮮明,構圖飽滿,上面的人物纖毫畢現,世間百態被描繪得活靈活現,稱得上是傳世之作。

老太太嘖嘖讚歎着,歡喜地說道:“這畫倒是應景的很啊……”

隨後,似想起什麼,看向金晨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晨兒啊,我看這海威集團的林公子倒是不錯,英俊不凡,聽說他對你也是頗有好感那!”

“若是你肯聽奶奶的話,跟王陸離婚,這個主,我便幫你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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