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城。
之前介紹過,如果說雄關城是北方軍事重城的話,那麼山海城就是北方商貿之城。
而作爲北方商貿最爲發達的城市,這裡的大小商人自然數不勝數。說句不好聽的,大街上隨便扔下一塊板磚,砸到十個人,其中至少有七八個是做生意的。不過就在這宛若過江之鯽的龐大商人羣體中,若是誰提起商人扎克利的名號,那城中民衆大多會舉起大拇指,表示由衷的讚賞與敬意!
如此聲譽倒不是因爲扎克利的富裕,實際上他的身家雖然不菲,但也並不是城中最成功的商人。不過若是評點城中最善心的富人,那首先說到的非扎克利莫屬!
修葺教堂、救濟窮人、無償的給流浪漢發放麪包棉衣……但凡是善事,這扎克利出手就很是闊綽,從來不落人後。且更爲難得的是他幾十年如一日都是如此作爲,從不間斷。真正做到了以一人之力,扭轉商人唯利是圖的惡劣印象。
甚而有人開玩笑的說,若是有天扎克利上了盜賊工會的刺殺榜單,那麼不管賞金有多高,也不會有一個本地盜賊願意接下這個任務。
這是一個真正的善人,而現在這善人的心情卻有點鬱悶……
封閉房間,只有一張長桌、幾把木椅。扎克利坐在桌前首位,捏着眉心,紅光滿面的富態臉龐有些晦暗,寂靜片刻,睜眼看向左右兩側的十餘位中老年人:“這麼說。我們現在非但沒能找到對方,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有幾個人都不清楚?”
“是的,會長。”左手位一中年男子硬着頭皮說道,“最接近的是在前天小葉城,對方在幾百米外一箭射殺了分支公會負責人,等我們的人追上去後已經不見了蹤影。”
稍頓,“對方的實力很強,僞裝藏匿的本事更是了得,我們這邊的專業追蹤人士看不出絲毫痕跡。而且關鍵是……對方暴露出來的規模數量不多,有些甚至是單兵作戰,這樣一沾即走的刺殺風格,我們想要確定他們的身份很難。”
扎克利聞言撐着額頭,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呵呵,偌大個賞金獵人公會,被對方耍了個團團轉不說。還不知敵人是誰……恩,誰能告訴我這僅僅只是個幽默,雖然這並不好笑。”
房間默然……
說到這裡,不用說,這山海城有名的善人也就是賞金獵人公會高層了。事實也就是如此,這扎克利正是公會分會長。負責管理公會在布蘭北方的所有事物。
眼見沒人回話,扎克利神色更是晦暗,眼皮一擡:“皮裡,你負責的是公會情報,現在給我點對方信息。”
剛纔那中年人聞言面色一苦。不過還是遲疑說道:“會長,根據現有的情報分析。對方應該是個類似我們的組織。他們的情報能力同樣強大,可以探得我們各處分支公會的地址。同時,他們負責刺殺的團隊規模應該不大,人數不會超過百人。不過實力卻很強勁,尤善於各種刺殺之道,詭異莫測。”
頓了頓,小心的看了眼扎克利的神情,“對方第一次刺殺地點在銀石城,我們已經派人過去調查,暫時沒有任何進展……”
“閉嘴!蠢貨!”驀地一聲厲喝,平常慈祥仁愛的面容有些猙獰,扎克利眼放寒光,“我不想聽這些說爛的東西,現在、馬上、立刻給我圈出目標對象!”
“是是是……”擦着額頭汗跡,皮裡不斷點頭,唯唯諾諾的說道,“銀石城周遭能有這種情報能力的,只有官方力量,還有、還有……”
“恩,還有呢?”遺憾的搖了搖頭,扎克利面色平靜的起身走到皮裡身後,伸手輕輕搭上後者肩膀,“繼續說。”
“還有……還有灰衣軍的情報機構。”皮裡身軀微微顫抖,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斷從鬢角處滑下。
點點頭,伸手從懷中掏出短刀,“灰衣軍……這算一個,還有呢?”
“還有、還有……”喉嚨不斷咽動,皮裡雖然看不到後面的情況,但看着對面幾人有些憐憫的目光,無疑也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慘白,“還有就是公……公會內部可能出了內、內奸!”
“呵,內奸……這就是你的結論?”扎克利笑了,側頭皺眉,“公會上下聯絡都是單線,能知道這麼多分支公會地址的,那也就是我們這些人了……這麼說,你懷疑我是內奸?”
“不不不……不是您,當然不是您!”
“不是我……恩,那就是你了!”
話落,噗……血液四濺,短刀刃部完全刺入皮裡後心處。砰,皮裡雙眼一凸,雙手扒拉桌面幾下似乎想要起身反抗,但最終只是留下幾道深深抓痕,無力趴伏,寂然不動。
鬆開短刀木柄,這個城中有名的善人神情漠然,低頭看着手上沾染的鮮血,面無表情的在皮裡衣服上擦拭幾下,轉頭四顧,看着四周身軀僵硬的幾個高層,攤手:“好了,內奸已經除掉了。待會把他交給上面,說我們會盡快解決這事。有意見嗎?”
上面……幾個高層聞言心中一凜,嗅着撲鼻血腥味心中再無兔死狐悲之感,不斷搖頭。
“那就好。”坐回木椅,扎克利繼續捏着眉心,“諸位,上面施加的壓力很大啊。之前差點在山溪城泄露了消息,現在又鬧出這事。恩,我現在不想知道對方是誰,只想知道該如何快速瞭解這事……給點建議!”
頓了頓,一個兩鬢霜白的老者遲疑說道:“我們現在之所以這麼被動,主要原因是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要不……談判吧?”
“開什麼玩笑!”一中年男子聞言當即表示強烈反對,“我們是賞金獵人公會!哪有被打成這樣不報復,還他孃的主動邀請對方和談的道理?”
“你等我說完嘛……”
“關鍵是上面的壓力……”
……
屋內雖是隻有幾個人,但各說各的還是有點混亂。其實能做到他們這位置的,自然也都是些心性果決之人。但不得不說,賞金獵人公會的強大以及長期的安逸生活,消磨了他們的狠辣心性,作出決定也有些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當然,更爲關鍵的是那令他們諱莫如深的‘上面壓力’,在逼迫着他們不得不倉促決定。
“安靜!”拍了下桌面,扎克利皺了皺眉,看向提議談判的老者,“接着說。”
“我的計劃很簡單,邀請談判然後看對方的態度。這樣一來不管怎麼說,至少我們能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目的,就算最後談崩了,應對起來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而且……這樣做也能對上面有個交代。”
似乎被這最後一句話打動,扎克利眉毛一動,沉吟了會,眯了眯老眼,精光四溢:“可以邀請談判,但賞金獵人公會的臉面不能丟。身份、目的……我更希望在逮到他們後逼問出來!”
“會長您是說……”那先前激烈反對的中年男子聞言一喜,當即推椅起身,“沒問題,我這就去調集高手過來。只要他們敢現身,定叫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點點頭,“恩,那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將消息傳給對方,皮裡,對方現在殺到哪……”話語一頓,扎克利轉頭看着趴伏在血泊中的皮裡愣了愣神,輕微搖頭,“噢,可憐的皮裡,真是抱歉。但總是要有人背責任的,我也沒有辦法,願你能迴歸光明神的懷抱……”
眼簾微垂,扎克利在胸前划着祈禱手勢,神色間滿是情真意切的哀傷,端得一副善人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