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這個世界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
一個人在河裡漂泊千里,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探出水面透口氣,結果一呼嘯鐵棒就朝腦袋砸了下來,鬱不鬱悶?
從另一個角度說,安格羅斯作爲北荒部落軍方的最高統帥,地位何其崇高,如今已蒙死志,想與級別對等的紫伊來個悲情英雄式的最後會面。先不說這結果如何,只是這番動作傳出去就足以在史冊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但結果安格羅斯卻在整理儀容的時候,卻被個莫名其妙跳出來的傢伙給一匕首捅死了,冤不冤?
……
一番踩踏之後,那從水中躥出的身影才稍稍消氣,隨即伸手摘**上亂七八糟水草,很是無語的看了看,扔在地上。
“尼瑪!什麼玩意,差點被纏死在水裡……”
不用說,這忽然從河裡蹦出來的自然就是唐恩。他現在的心情極其鬱悶,不只是剛纔無緣無故的遭到攻擊,還有之前悲慘的漂流經歷。
他已經在水裡泡了將近一天,現在是剛剛上岸。之前引發雪崩潰堤岸這麼大的動作,唐恩還是沒能在最短時間形成擺脫。夏薇安當時也是跟在後面的,而且與唐恩間隔不遠。兩人大約是隔着幾十米的距離,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身不由己的隨着急流直漂而下。
塞流古納河的冰寒程度,完全不是正常人類所能承受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唐恩與夏薇安不是正常人,但就算是他們,也在撐了十幾分鍾後相繼爆發血氣、鬥芒,暫時隔開冰寒河水,免得被直接凍僵,沉入湖底餵了游魚。
轉機出現在漂流半天后的一個河道三叉口,此時的河流不像先前那麼急速,唐恩已經能勉強控制住身形,先是衝進一處彎道,隨即收斂所有氣息,宛若石頭般潛入河底。
夏薇安有光明追蹤魔法不假,施展起來也很方便,但畢竟不可能隨時隨地都用。唐恩這把賭對了,後方的夏薇安見到唐恩衝入彎道,連忙控制身形追了上去。她也沒料到唐恩會如此大膽,竟然就藏在她的下方。再加上河水冰寒,感官有些麻木,而唐恩又收斂了所有氣息,夏薇安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不對,直接衝了過去。
唐恩看着那兩條****漸行漸遠,哪敢怠慢,從河底艱難的頂着水流重新走來,轉進了另一道河道。當然,這只是些小伎倆,幾分鐘後等夏薇安看不見唐恩身影,自然會感應光明追蹤魔法。所以別無選擇的唐恩只能繼續待在水裡,再次漂流,一直到這裡……
簌簌……剛在岸邊待了一會,唐恩身形就忍不住開始顫抖,甚至感覺比河裡的還要冷。不過唐恩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他在水裡待的時間太長,已經逐漸習慣水裡的溫度。現在換了個環境,一時間自然不適應。
唐恩當然不會選擇再次跳進水裡,環視一圈,開始扒那安格羅斯身上的衣服鎧甲。
天可憐見,唐恩此舉並沒有任何羞辱的意思。現在岸邊就這一具屍體,其餘入目全是一片皚皚白雪,他並沒有其他選擇。只是嘆息這縱橫沙場一生的安格羅斯老帥,莫名其妙地被殺不說,現在又要暴屍雪地,此遭遇可嘆悲慘。而且唐恩竟然還有點不滿意……
“嚓,吃的呢?之前那麼囂張,原來只是個窮鬼,真特麼鄙視你!”
安格羅斯的身份在那擺着,身上穿的衣服鎧甲自然都是頂級。不過也正因爲如此,他自然不會做出隨身攜帶食物的事來。但唐恩對此毫不知情,在扒下衣服後四處翻找了番,沒發現任何食物,甚至都沒有普通蠻人身上的風乾肉片,自然大爲不滿。
這樣的天氣基本是生不了火的,更何況無論是才從水裡出來的唐恩,還是安格羅斯身上都不可能有生火工具。所以最後唐恩連之前的潮溼衣服都沒有脫下,就這麼裹着安格羅斯的肥大衣服,撐着下巴蹲在河邊,開始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
首先,在身上的光明追蹤魔法沒有清除之前,唐恩是不能返回布蘭的。再者,現在雖然擺脫了夏薇安,但那也是暫時的。換句話說,如果不能解決夏薇安,那麼無論他躲到哪裡都不管用……這麼一琢磨下來,唐恩愕然發現自己竟然還是得要逃亡,而且只能在北荒境內逃亡。
扶了下額頭,嘴角微嘶,唐恩起身向陰沉天空比了個大大的中指:“罷了罷了,算你狠,我特麼認命還不行嗎……恩?”
拍到肩膀上的雪花,剛要轉身繼續逃跑,唐恩耳朵驀地一動,霍然轉頭。狂風暴雪依舊在下着,這種環境下,唐恩的感覺範圍無疑要打些折扣,剛轉過頭來,直接就傻眼了。
紛飛雪花中,一道由無數黑影組成的隱約人牆正向這邊不急不緩推進。雖還沒有逼至近前,然一種無可抵禦的肅殺鐵血之氣已經隔空壓至。
張了張嘴,轉頭看向右邊,黑色人牆。轉頭看向左邊,人牆更清晰了……“我嚓!”唐恩一個激靈,瞬間回神,神情頓時有些崩潰,“什麼情況這是……這尼瑪不是又要逼我跳河嗎?”
儘管看得不甚清楚,但包圍而來的整齊隊列鐵定是士兵無疑。而這裡又是北荒地界,唐恩自然下意識的認爲是蠻人。不說自己現在剛從水裡出來,臉上僞裝被洗刷乾淨,擺明就是布蘭人。就是旁邊那剛殺的蠻人屍體,如今也是證據確鑿,無可抵賴。
“啊……”鬱悶的乾嚎一聲,唐恩甩掉身上包裹衣服,轉身就要再次縱身跳河。不過後腳跟剛一離地,唐恩心中驀地一動,隨即再次轉身,喃喃自語,“咦,這鎧甲……不對啊!”
唐恩對戰事瞭解不多,但也知道北荒軍隊的普通蠻人大多身披簡陋獸皮,除了軍官外,基本不穿鎧甲。這倒不是他們不想穿,實在是製作工藝太過落後,就看他們那人手一根用若干生鐵粗暴堆積而成的鐵棒武器,就能瞭解一二。
而現在包圍而來的這些身影,都是穿着漆黑鎧甲的。雖然看得模糊,但那確實是上下整套,工藝複雜的鎧甲無疑。
“難道是……布蘭軍隊?”唐恩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確定的猜測道,“莫非前線戰局逆轉了,現在是布蘭打到北荒來了?”
這邊唐恩一邊猜測,一邊暗暗戒備着要往河裡跳。那邊包圍過來的無數身影無疑也是看到了他,不過並沒有做出類似於攻擊的特殊舉動,一直走到河邊三百米開外同時止步。
“呃……真是布蘭軍隊!”到了這距離,唐恩已能看清楚對方士兵的體格,確實是布蘭士兵無疑。
這時,唐恩正面方向的密集人牆驀地散開。幾道身影從中走出,向着這邊看了看,隨即踏步走來。
唐恩眯了眯狹長眼睛,漫天風雪下,基本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能看見爲首那人的淡紫鎧甲。撓了撓頭,果斷搖頭轉身。
無論是北荒蠻人,還是布蘭士兵。以唐恩現在的情況,都是不適宜暴露的。所以在滿足好奇心後,他現在唯一的選擇還是隻能跳河。
看着眼前這奔騰河水,唐恩不由長嘆:“都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因爲水,已經不是原來的水。但我,還是一樣悲劇的我啊……”
感慨完畢,擡腳就要重新跨進冰寒河水。而就在這時,驀地,一道遙遙聲音傳來,
“恩……唐恩?呵呵,沒記錯的話,是這個名字吧。”
身軀狂震,一隻腳面已經沾染水跡,然動作徹底定格。頓了頓,唐恩緩緩轉過頭來,凜冽殺氣瞬間四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