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的加入,效果是立竿見影的,三人跑路小隊一下子變得順暢許多。
如此倒不是說傑克的實力有多強,實際上在三人之中,就算不良於行的夏薇安,翻翻手也能壓下最菜的傑克。但這一切都架不住他現在化身人形自走炮的威風……
要知道如今的形勢是明擺着的,神殿總會遍地開花,轟隆爆炸聲不斷,每時每刻都在死人,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這地方算是毀了,如最後能留個島嶼根基,那都算是神明眷佑了 ” 。
在這種情況下,島上衆人自然是越早離開這裡越好。但奈何古往今來,宗教信徒從來就不是個能依靠理智來推測行動的羣體。明知大難臨頭,卻依然有爲數不少的神殿中人恍若未聞,我行我素的執行着圍剿唐恩、搜捕夏薇安的命令……
好似飛蛾撲火,感動的……令人蛋疼……
如果只是歐文斯與夏薇安兩人的話,那行蹤暴露後,面對那些宛若潮浪一般前仆後繼、殺之不盡的神殿守衛,就算歐文斯實力再強,槍法再出衆,也將會被不可避免的拖慢逃跑速度,甚至很可能被纏在原地,動彈不得。如此,等再有幾個神殿高手聞訊趕來,她們的結局妥妥悲劇……
好在,隊伍中有了傑克,有了座完全不講道理的人形自走炮!
一路向南,只要途中與成編制的神殿守衛狹路相逢,未等對方懷疑詢問,傑克即率先笑容燦爛的開口招呼。奉上見面禮。貌似隨意的揚手拋出魔法鎖。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轟隆爆炸聲後,塵灰散盡,阻礙清除,道路頓時暢通無阻……
乾淨利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如果說大皇子無巧不巧的非要作死選擇在今日加冕登基,是天時。那傑克靈光一閃的拆下魔法鎖並帶上身上,即是人和。除此之外,島嶼各地連綿倒塌崩潰的建築。也可以看成是地利。正是前者那毫不間斷的轟鳴巨響,方纔掩蓋了傑克這四處‘點炮仗’的偌大動靜,將影響在最大程度上降至最低……
天時地利人和,如此大氣運加身,那短短十餘分鐘後夏薇安三人抵達島嶼南岸,並順利登上小皮船,也就不足爲奇了。
“坐穩了……快快快,划船、划船……”待歐文斯將夏薇安扶上小皮船後,傑克一刻都不敢耽誤,急急割斷繩索、木槳翻飛。嘩啦水花聲中操縱着小皮船好似離弦之箭般,瞬間即與島嶼岸邊拉開一段距離。
因爲先前不講道理的強勢擺脫。再加上傑克眼光不錯,藏匿小皮船的地點算是隱蔽,待他們與島嶼拉開距離後回望,岸邊竟是還未出現追兵蹤跡,“呼……呼哧……”見狀,三人小隊不由都是長鬆了口氣,好似卸下萬斤重擔,頓覺輕鬆不少。要知道這裡可是神殿總會,即便現在混亂不堪,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他們能從這裡安然突圍,的確值得慶幸。
不過在稍稍拉開一段距離後,傑克就停下了手頭動作,不再划槳。一旁正伸手拿起另一面木槳的歐文斯,見狀不由一愣,“咦,你怎麼不劃了……嗐,瞧我這個腦子!”話未說完,歐文斯就瞬間反應過來,擡手拍了下自己腦門,歉意攤手,“抱歉,有點激動,忘了唐恩兄弟那茬了。”
可不就是這個理嘛,他們來時雖然也是三個人,但唐恩此時還未從島上殺出來呢。或許從這點,也就能看出對於此次來神殿總會搗亂營救的行動,歐文斯的心理其實並不如表面上所表現出來得那般平靜從容……畢竟是老東家,熟悉之餘,有所忌憚也是正常之理。
“要不……發信號?”遲疑了下,歐文斯看向傑克。後者聞言下意識看了眼夏薇安,隨即摸着從腰囊中取出來的信號箭,有些猶豫不定。
所謂發信號,是指這邊打出信號箭,告訴唐恩她們已經成功突圍、並告之她們現在的方位地點,好讓唐恩快些找過來。
這是事先就約定好的。
但事到臨頭,傑克等人卻有些猶豫。原因很簡單,信號箭這種東西一旦打出來,當然不可能只是唐恩一人看到。神殿追兵不是瞎子,他們自然也能看到信號並順藤摸瓜找來這裡,說不定比唐恩來得還要快。
不要誤會,傑克與歐文斯現在之所以猶豫,不是因爲擔心暴露行蹤後自己的安危,而是因爲一旁抱腹斜躺的夏薇安……好不容易把人救出來,如果因爲這個失誤再摺進去,難免得不償失。
正猶豫間,一旁夏薇安忽然堅定開口,“發信號!”伸手指向轟鳴聲不斷的島嶼,“島嶼的狀況有點不對勁,好像要塌……不對,是要炸!不能再等了,立刻發信號讓唐恩出來!”
傑克兩人聞言不禁一愣,下意識轉頭看去,果然發現島嶼有些不正常,顫抖搖晃頻率越來越大,帶動着周遭向來平滑如鏡的聖湖水域波瀾陣陣,一浪壓過一浪,激起水花四射飛濺。更爲詭異的是,那因建築倒塌而揚起的漫天塵灰,非但沒有被湖風吹散,相反,正自不規則扭曲凝聚,籠罩島嶼上空。遠遠看去,就好似一張魔鬼的血盆大口,猙獰可怖,急欲吞噬嘴下盤中餐……
“這是……不好!魔法元素反噬!”歐文斯神色驀地大變,失聲驚呼道。
沒錯,眼前這詭異一幕,正是魔法元素的反噬徵兆。
就如伍丁老友,那個空間老魔法師說的那樣,魔法不僅代表着神秘玄奧,還代表着極致危險!
而在這諸多危險當中,若問魔法師最怕什麼,那無疑就是這魔法反噬!且不要忘了,眼前這反噬效果的來源,不是一個魔法師或者一個魔法那麼簡單。而是一座已運行支撐千年的上古魔法陣!
這玩意一旦真正反噬。火力全開。那恐怖威力就算是一百個劍神衝上去,也是白搭躺屍的命……
“臥槽!”眼見夏薇安與歐文斯兩人臉色都變了,傑克哪還敢遲疑,想也沒想就要揚手將信號箭打上天空,不過就在這時,
“等等……看那邊!”夏薇安視線驀地一轉,在距離南岸百餘丈開外的怪石林木間,隱隱約約。極爲敏感的捕捉到一道熟悉身影,一閃即逝。
“呃……看什麼?”傑克兩人茫然轉頭。
“他來了……”夏薇安嘴角微揚,極其肯定道,“他來了!”
……
南岸石林,草木亂飛。
“殺了你、殺了你……我要親手宰了你!死啊”轟隆隆,古木倒飛,碎石亂濺。暴怒狂吼間,一道耀眼鬥芒加身的魁梧身影,攜着霸道槍芒,好似洪荒巨獸一般強勢穿梭石林。擋者無不披靡。
然而前方處,“太慢、太慢……你!太慢了……”似遺憾似戲謔嘆息。被霸道槍芒四處轟炸追擊的身影,在山石叢林間騰挪轉閃,宛若只開竅靈猴,看似岌岌可危,下一秒就將徹底粉身碎骨,卻每每又在最關鍵時刻安然避過,瀟灑從容。
“算了吧,你殺不了我的。事實上,你連我的衣角都摸不到……何必呢?”乍閃乍逝,高速推進,“那教皇又不是你老爹,大皇子更不是你兒子。盡力就行了,沒人會怪罪你的,何苦死追着不放呢?”絮絮叨叨,端得是苦口婆心。
“我要宰了你!”
“你還是回頭看看吧,就看一眼,真的,神殿總會情況真的不妙了,你還是抓緊時間回去救人、組織撤退吧……”
“死”鬥芒狂暴,槍影重重!
“怎麼還講不清道理了呢?看,又中一刀了吧……別給臉不要臉啊,非逼我殺人嗎?”
“啊啊啊我要親手宰了你”
“……好吧,你贏了。”
貼地飛躥,將將在倒塌巨樹空隙間一閃而過,隨即探手撐地,翻身而起。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般完成後,唐恩滿臉無奈的看着後方徑直將巨樹軀幹撞飛的魁梧身影,也就是那個退休大騎士長,無語搖頭。
這老傢伙看來是真瘋了……這尼瑪還怎麼順利溜走?
沒錯,唐恩之所以這麼囉嗦勸阻,確實是存了撤退心思。別看他之前好似有意挑釁一般,帶着一大羣神殿追兵繞東繞西,就是不走正道。實則傑克三人的撤退舉動,是完全被他看在眼裡的,也知道對方現在已經安然登船。如此一來,唐恩自然不可能再有心思繼續玩下去……
但他不想玩,後方那不但追擊無果,還時不時被劃上一刀的退休大騎士長,卻是被刺激狠了,一門心思就認定了唐恩,哪怕手下那些騎士被遠遠甩開,自己孤軍深入,也還是不見撒手意思,非要殺了唐恩才肯罷手。
也罷!透過前方樹木空隙,看了眼遠處湖面上隱隱約約的小皮船,唐恩狹長眼睛驀地微眯,果斷踏步轉身,定下殺心,
既然你非要上門作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退休大騎士長自然是不知道唐恩心思轉變的,眼見唐恩身形稍滯,毫不猶豫揮槍便刺,嗖的一聲,槍急如風,一點槍尖寒芒瞬間殺至唐恩左胸要害處,前後扎透
不對,是幻影!
別看這大騎士長好似被刺激的失去理智,但戰鬥起來卻是絲毫不帶含糊的,瞬間察覺到槍身上毫無刺中目標的踏實感後,想也沒想即拉回長槍,轉刺爲掃,繞着周身大面積橫掠而過,瞬間帶起陣陣旋風,捲動地上落葉好似鋒銳刀片般不住飛舞盤旋,煞是壯觀。
這其實也就是唐恩之前不願下殺手的真正原因,老傢伙不是實力平平的神殿守衛,而是退休神聖大騎士長。一生征戰不休,與人搏殺經驗何其豐富,不是簡單就能拿下的平庸貨色,棘手的很!
當然,唐恩的殺心也不是白下的,對方的鬥氣境界大概在空級中階左右,這等實力不說他現在已經退休。就是正值巔峰。唐恩也有信心辦了他!
“老傢伙。真當我怕了你麼……給我開!”嘭的一聲,盤旋飛舞的落葉飛刀驀地自大騎士長身前炸開,一柄漆黑匕首探進,直點眉心!
“哈哈,來得好!”長聲大笑,退休大騎士長見狀不驚反喜,他不怕唐恩犀利反擊,只怕對方一味逃跑。不得不說。唐恩的身法速度實在太過變.態。若是隻想着跑路,這退休大騎士自討還真就奈何不得對方……
“爆!爆!爆!”機會難得,這退休大騎士也是打瘋了,根本不去管刺來眉心匕首,而是仰天長吼,周身耀眼逼人的神聖鬥芒一漲再漲、一爆再爆,幾成實質化,好似層層聖潔鋼盔鎧甲,威武霸道。
這就是純碎的以勢壓人了!
一般來說,擅使長槍的都極爲忌諱被對手近身。施展不開。但這退休大騎士長偏偏卻反其道而行之,一副完全不甚在意的模樣。這也是因爲習慣觀念使然。他不相信自己這大半輩子打熬出來的實力,會不如一個年輕小子!
“找死!”
唐恩見狀目中兇光不由一閃,殺心大甚,真有心想看看自己這一刀下去,刺破鬥氣鎧甲,貫穿眉心後,這退休大騎士長會是何等精彩表情……
不過也僅僅只是想想而已,雖然憑藉着血氣匕首,唐恩有十足信心能釘死這不知死活的老傢伙,但同樣的,他在得手時也必將會遭到空級中階的鬥氣傷害。其結果雖不至於讓他立刻躺屍,但重傷想來是跑不了的。而要知道他現在可還未曾逃離神殿範圍呢……
不划算啊!
如此想着,唐恩虛晃一匕,縱身而起,腳尖輕點,將將踩在呼嘯而來的槍身之上,頓時譁然一聲沖天而起,撞碎頭頂上方的古木枝杈,隱身不見。
“哈哈,無膽鼠輩,有本事再接我一槍!”
見到唐恩果然不戰而逃,退休大騎士長心中不由一定,士氣大振,一邊眯仰頭觀察着唐恩藏身之處,一邊口中使着激將法,不過未等話音落下,這退休大騎士長神色驀地大變,下意識晃身踏步,好似失火般搶步前衝,
“卑鄙!”噗的一聲,肩頭血光乍閃,怒吼震天,“無恥小人,你就只會偷襲嗎?”
“哈哈,這話倒是奇了。”唐恩宛若鬼魅一般閃現大騎士長身後,揚起染血匕首,剛纔那一刀如果不是對方跑的快,足以一擊致命,“我本就是名刺客,不偷襲,難道學老傢伙你硬打硬拼嗎?”
道理就是這樣的道理,退休大騎士長聞言不由語塞,一時不知該如何辯駁。事實上,他也無法開口辯駁,因爲佔得先機的唐恩得理不饒人,好似跗骨之蛆般跟隨左右,如影隨形,且與之一同而來的,是暴風驟雨般的重重匕影,
叮叮叮……
抹喉、防禦,刺眉、後退,剔骨、鑿背、扎心……不過短短十餘息,場內戰勢竟是呈現出一面倒的碾壓態勢!
不容反擊,更不容喘息。漫天呼嘯匕影下,完全不見了那退休大騎士長的身影。只能從其間傳出的連連驚吼,以及時不時的忍痛悶哼聲,方纔能證明對方此時還活着。
只是,活得很狼狽!很憋屈!
到得這時,看着貌似固若金湯的鬥氣鎧甲下連連飆出的血水,感受着麻木顫抖身軀上不斷新添的刀痕,退休大騎士長才明白過來,對方剛纔之所以主動避讓,並不是破不了他的鬥氣防禦,更不是怕了他,而只是不情願與他以傷換傷罷了,正如,沒有人會願意拿玉石與瓦片相碰撞……
想明白了這點,方纔大振士氣也就瞬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茫然迷惑以及壓抑不住的絕望恐懼!
高手對決,最忌分心他顧!
敏感察覺到退休大騎士長的頹唐狀態後,唐恩攻速再提,勢頭更猛……終於!嗤啦一聲,宛若暗夜毒蛇的漆黑匕首沿着鑌鐵槍身如風掠過,刺耳尖鳴,在晦暗樹林間拉出一道長長光路星火,致命絢爛,瞬間殺抵退休大騎士長眼前,
“撒手!”
砰的一聲,鬥芒長槍高高飛出,兩道身影乍合乍分,旋即,其中一道魁梧身影好似出膛炮彈般臨空飛退,一連撞斷數十根懷抱古樹後,方纔重重摔倒在地,吐血不止。
“給你活路你不走……”光暗明滅間,唐恩踩着鬆軟落葉沙沙前行,神情淡漠的看着半跪喘息的退休大騎士長,“那就只能成全你了。”
“再來!呼哧、呼哧……邪惡雜碎終將難逃光明審判……再來與我一戰!來啊”血淋淋手掌撐扶着身後古樹軀幹,退休大騎士長掙扎站起,對着唐恩瘋狂嘶吼,神色猙獰扭曲,望之可怖。
搖搖頭,唐恩也不打算和這個明顯陷入癲瘋境地的老傢伙再行廢話,反持匕首,踏步上前就要結果了他……不過就在這時,驀地,
轟隆隆……古怪爆炸悶響,大地搖晃戰慄。措不及防的唐恩都是一個趔趄,差點沒栽倒在地。瞬間穩住身形後,下意識看向腳下,目光瞳孔頓時急劇收縮,
地面上,層層落葉正簌簌而顫,宛若浮沉波浪,不規則高低起伏。而在那落葉下方的土地上,不知何時,竟是出現了諸多密密麻麻的細碎裂紋,蜘蛛網一般,隨着愈加高頻的搖撼顫抖之勢,不斷輻射蔓延、蔓延……
不好,玩大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雖然在現世時,唐恩從未經歷過地震塌方等天災,但一些相關常識多少還是知道點的,眼下這不斷蔓延擴大的裂紋,可不就是地震中最常見的地裂鴻溝嗎?!
尼瑪!這地不能待了!
天災**面前,個人實力是絕對不夠看的。想清楚這點,頭皮發麻的唐恩哪還敢遲疑,踏着地面裂紋,瞬間速度全開,“想走……給我留下!”剛衝出幾步,一道黑影驀地從斜地裡撲來,瘋狂捨身抱向唐恩雙腿。
是那個遍體鱗傷的退休大騎士長!
眼下這異常狀況代表着什麼,他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話,千年神殿是走到盡頭了。這等大勢所趨,個人力量是完全阻擋不了的。哀莫大於心死之餘,他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留下唐恩,留下這個罪魁禍首!
當然,之前的交手狀況已經表明,單憑實力他不可能留得下對方。所以他想到了以命換命,只要讓他抱住唐恩,他寧死也不會撒手……只可惜,
這想法雖然不錯,但唐恩的身法速度又豈是重傷垂死的他,所能抱得住的?
果然,只是稍一側身滑步,速度未減,唐恩就自那雙血淋淋手掌外如風掠過。其間,甚至都未看他一眼,
“不要走!你不能走回來!回來啊”
淒厲絕望長嚎,帶着哀聲悲意,久久迴盪不絕。而回應他的,只是一個迅速消失於草叢樹木間的決絕背影……
下一刻,古樹倒伏,巨石亂走……
好一個崩壞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