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鬥過去後數日,消息才傳遞到涼州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兩地相隔太遠,本就溝通不便。又因爲戰爭的緣故,許多過往的情報渠道已被破壞掉。
也是江湖傳言這個技能還在發揮作用,程大雷才能領先其他人得到消息。不過,消息傳到涼州城的時候,中間就加了許多以訛傳訛,道聽途說,而不是事實的本來面貌。
剛剛得到消息,程大雷便將現如今待在涼州城的幾位重要人物聚在一起。大家羣策羣力,抽絲剝繭,分析這場戰爭的真相。
不管程大雷願不願意承認,他都必須認識到一個事實:自己與戎族之間必有一戰。儘快熟悉他們的戰鬥特點,對己方百利而無一害。
眼前得到的情報是令人震驚的,數萬人加入戰場,帝國精銳齊出,戎族王親自參戰。結果,仍然是戎族略佔上風,將兵力推到長安城下,這場針對帝國第一城的攻城戰隨時會打響。
書房之內,人人表情嚴肅,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亂開玩笑。
劉悲擡起頭:“大當家,依你看來,長安城守得住麼?”
程大雷面露苦笑,攤開雙手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我怎麼可能得到答案。不過,根據目前的情報判斷,戎族有很大優勢,可李樂天手中也不是沒有底牌,確實也不可小看長安的城防力量。”
“這話說了幾乎等同於沒說。”徐神機插口道。
程大雷撇撇嘴,若他真能料敵於先,未卜先知那他真成軍神了。可惜,他也不過是個拖家帶口的土匪,爲了身邊的人能活下來而殫精極慮。
“崔姑娘有什麼高見?”程大雷還是選擇先聽聽崔白玉的意見。
不管怎樣,這個姑娘想必徐神機來說,還算是個明白人。
崔白玉皺眉良久,開口嘆道:“依我看來,長安城已危在旦夕。”
程大雷點點頭,道:“講下去?”
崔白玉繼續道:“兵法說久守必失,何況這次戎族重兵來犯,對長安城勢在必得。如今的關鍵不是長安城守不守得住的問題,而是它能夠守多久。如果在月餘時間,戎族打破長髮,那麼他實力未損多少。就可以趁勢侵犯中原腹地,再下江南。整個帝國江山岌岌可危。
不過,假若時間拖得太久,就算打下長安城,戎族也是得不償失。到時候,李家失其鹿,各路諸侯蠢蠢欲動,那便是一場逐鹿的混戰了。”
“言之有理。”程大雷並不關心長安城的存亡,他更關心之後的局勢變化:“那麼你覺得,長安能守多久?”
“戎族如今已得河內、河西、東山、陳倉四城做爲周旋,爲他們補充糧草。這次揮師南下,也必然是籌劃許久,不會打無準備之戰。但長安城牆高兵強,也不容忽視。李樂天又是個極其擅長打守城戰的。更何況……”崔白玉頓了頓:“冬天要到了。”
天時地利人和,是兵家之必爭。如今已是由秋入冬,天氣一日比一日涼了。長安的冬天是很冷的,戎族未必能適應在惡劣的氣候下作戰。
現在看得,也就是長安城能不能撐過第一個月,只有能撐過第一個月,這場攻城戰必然是一場持久戰。
打來打去,互相消耗,鷸蚌相爭終究是漁人得利。
程大雷長舒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慵懶的揮揮手道:“形勢看似對帝國不利,可對戎族何嘗不艱難。戎族歷來入侵,也不過是在邊關搶些財物,而不敢覬覦中原。未必是他們不想,實在是吞不下。且看這一戰,帝國山河如何將戎族精銳消耗殆盡。”
“大當家,咱們現在需不需要做些什麼?”徐神機問。
程大雷搖搖頭:“局勢尚不明朗,還不到出頭的時候。咱們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就要佔據最佳時機。目前要做的,還是堅城練兵,不去趟這渾水。”
“當然……”程大雷又頓了頓:“把這一戰的具體情形調查清楚,也讓手下人好好學習學習,莫到真與戎族交手之時,像帝國軍一樣輸了褲子。”
如今的涼州,可以說是人人思戰,不過程大雷已經制定了大戰略,大家也不好違抗,只得按他吩咐下來的去做。程大雷未必不想一戰,可是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憑自己手中這三五萬人,割據一方還行,打天下屬於癡心妄想了。
野原火和李樂天可以拉開架勢堂堂正正一戰。但以程大雷現在的實力,對上任何一個,其實都沒有資格做對方的對手。
他和其他諸侯一樣,在這場關乎帝國存亡的戰爭中,只能做一個觀衆。
不過,這並不代表程大雷無事可做。
這場軍事會議結束後,程大雷與崔白玉一起來到城主府的偏廳。白元飛早在這裡等他,一見程大雷進來,立刻起身拱手。
“大當家。”
“坐,坐,不必拘禮。”程大雷擺擺手先讓他坐下,道:“我交待與你的事情,你都準備好了?”
白元飛點點頭:“一切遵照大當家吩咐,共選了一千餘名弟兄,都是從前走過江湖的。”
“那便好。”程大雷點點頭:“這件大事就落在你身上,這一千人由你負責,事成之後,本當家論功行賞,絕對不會虧待弟兄們。”
白元飛答應一聲,告辭離去。
他要做的這件事,程大雷並沒有聲張。目前也僅僅是崔白玉知道。當然,也並沒有絕對保密,畢竟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此次任務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散播消息,蠱惑民心。類似於之前對宋伯康所做的,在帝國各處搞出些奇怪動靜,像蛤蟆王,涼州興之類的話。
目的便是引流民出關,投奔涼州。
崔白玉秀眉微皺,不解道:“你何苦費心做這些事,對你有什麼好處?”
“積德呀。”程大雷理所當然道。
“積德?”崔白玉眉頭皺得更緊。
“兵荒馬亂的世道,傷的還是那些苦寒無依的人。涼州不興刀兵,能給他們一個太平世道,本當家何樂而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