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自動圍成一個圈,程大雷晃動着肩膀,雙腳跺地,迅速令自己身體進入戰鬥狀態。面對盧俊義,他可不敢有絲毫大意,今天若是折在此地,輸不輸的程大雷倒是不太在意,關鍵是能不能活着走出這裡。
盧俊義拉開架門,只說完『小心了』三個字,便向程大雷撲了過來。行家一出手,便知修爲不淺。同樣的一撲,速度、反應、角度方位都有不同,也便是高手和庸人的區別。
他腳下邁弧字步,身體向前進,眨眼便來到程大雷身邊。雙爪變拳,一記炮拳硬生生砸向程大雷。面對這勢如破竹的兩拳,程大雷哪裡敢硬接,身體只好退,一退再退。
身子忽然躍起,想要從盧俊義頭頂躍過去,繞到盧俊義背後。
“下來吧。”
盧俊義忽然虎吼一聲,身體斜着一撞,用肩膀撞向半空中的程大雷。
好險!
程大雷倒抽一口涼氣,身子在空中一折,於無力處生力,又移了半寸,雙腳安穩落地。
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大意,終究還是大意了。面對同等級高手,選擇躍空幾乎等同於找死。也就是程大雷輕身功夫了得,否則這一招失了手,也就可以宣告程大雷的輸在盧俊義手中。
盧俊義何嘗不是震驚不已,能在半空中生出力氣來,程大雷的輕身功夫可以說已經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盛名之下無虛士。
程大雷雙腳一沾地,便立刻向盧俊義攻來。他的拳腳功夫本來不如何,何況是面對盧俊義這種一等一的高手。無非是仗着力氣大,速度快,反應和經驗都足夠而已。剛纔自己接了盧俊義一招,且要看看,你能不能接我一招。
這一招程大雷沒有用拳也沒有用腳,而是用了撞。自己本就力氣大,那就將這一點發揮到極致。
我不和你比拳腳,同你比力氣。
這一招,還是他從黑牛身上悟出來的。此刻程大雷用出來,不輸一頭幾百斤重的大黑牛。
盧俊義不敢大意,眼睛眯成一條線。他選擇了和程大雷同樣的應對方法,後退。同樣的方式,策略卻不一樣。雖然在後退,但保持隨時可以進攻的姿態。
強力難久,只要程大雷力氣一泄,便是自己反攻的機會。
不過,程大雷的力氣要比自己想得更大。退了三四丈,程大雷的速度絲毫沒有放緩的趨勢。盧俊義卻已經是退無可退,只能反擊。
他摁出一掌,推在程大雷肩膀上,身體像陀螺一般旋轉。繞了四五圈,纔將程大雷的力氣泄去。
程大雷深吸一口氣,雙掌探出,口中道了一聲:“破。”
盧俊義的拳頭也正好砸了過來。
拳掌結結實實撞在一起,空氣中發出沉悶聲響。程大雷退了三步,盧俊義退了五步。
比力氣,終究是程大雷更勝一籌,但也差不了多少。
短暫兩次交手,不是行家根本看不明白雙方在打什麼。但對戰鬥的二人來說,彼此都是平生難得一見的高手。
打到現在程大雷也打出火氣,都是年輕人,誰肯甘拜下風。此刻他早已將輸贏的後果拋在腦後,只想着一個字:贏。
他頭髮冒出熱氣,晃動肩膀,骨節發出噼啪響聲。
“來。”
上山虎碰着下山虎,出海龍碰上入雲龍,龍虎相爭,一個拳腳自然,章法渾然,一個天生魔頭,神力千斤。
當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誰也沒有半分僥倖,誰也不敢說穩操勝券。
“來,來,來!”
程大雷發出一聲又一聲虎吼,一記又一記撞向盧俊義。盧俊義忽然發現自己被逼入一個尷尬的境地。自己不得不和程大雷比力氣,而自己的力氣本沒有程大雷大。
外面觀戰的人也都是滿頭熱汗,人人均想:盧俊義果然了得,這程大雷名不虛傳。
“來。”
程大雷歇斯底里一聲後,將全身力氣凝於一拳,惡狠狠的砸向盧俊義。
輸贏就在這一拳了。
盧俊義胳膊痠疼,剛纔程大雷給他的壓力不小。這個時候他便想着退,但程大雷速度太快,已經來不及,他只能雙臂格在一起招架。
程大雷一拳砸塌了他的架子,緊跟着一拳悶在他的胸口,盧俊義身體重重跌了出去,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盧俊義心中懊惱非常,剛纔如果硬接,未必接不住。也就是這一思一退,十成力氣只用了七八成。滿打滿算的力氣也不是程大雷對手,何況只是七八成。
自己力氣不如程大雷,但程大雷仗着這一點贏不了自己。自己輸在一個勇字,程大雷一往無前,而自己只想着穩紮穩打。
所以盧俊義雖然懊惱,但並不委屈,輸,他輸得心服口服。
雙方交手到現在,誰也不記得那十招之約,也數不清雙方究竟動過幾次手,但大家都知道最後輸的是盧俊義。
程大雷吐出一口濁氣,目光冷冷掃過。凡是觸及他目光的人,紛紛避開,不敢與他目光對視。
“百里勝死了,這世上還有你們需要怕的人,還有你們需要敬畏的道理。”程大雷略頓了頓:“想要去做賊,本當家是做賊的祖宗。”
盧俊義掙扎着站起,示意兵丁散開一條路。人羣面面相覷,一是不敢違抗盧俊義的命令,二也是怕了程大雷的拳腳。
“送程當家。”
程大雷大搖大擺離開。
一路出了兵營,拐過一個接口,程大雷忽然停住腳步。
“劉發財,後面有沒有人盯着?”
“好像沒有。”劉發財回頭看了看。
“來……”程大雷伸出手。
“怎麼了大當家?”劉發財。
“扶我一把。”程大雷從齒縫中吐出四個字。
剛纔與盧俊義交手,雖然僥倖勝了。但對這樣等級的高手,一次勝負其實什麼都說明不了。程大雷擊倒盧俊義,但最後一拳給他造成的壓力太大,現在胳膊已經拉傷,身體也是酸脹難忍。
劉發財一楞,他還未反應過來。李婉兒便已伸出手,擱在程大雷掌心中,攙扶住他的胳膊。
程大雷微微將身子向李婉兒傾了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