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白玉當真對蘇櫻做過調查,但能查到的資料並不多,因爲蘇櫻並沒有多少存在感。有意無意間,崔白玉也將她忽視了,將她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直到對面相遇,崔白玉才發現自己犯了錯。這個女人底色如何,自己目前還看不清楚,但應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簡單。
根據調查,蘇櫻出身不過是普通的商人之家。如這種人,崔白玉平素是見都懶得見的。她們若能和崔白玉說上幾句話,扯上一丁點關係,便值得舉家歡慶。
可如今畢竟不是從前,現在自己是囚,對方是主。她動一動手指,可以給自己一條活路,也能直接把自己掐死。
“倒是個蠻驕傲的女孩子。”蘇櫻認真打量着崔白玉:“都說這是名揚長安的美貌,可一個姑娘過分漂亮,於人於己都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崔白玉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像是沒有被蘇櫻的話擾亂心緒。
“程夫人自然很懂做女人的道理,據說程夫人未嫁剋夫,再嫁剋夫,該是有很多經驗。”
對於蘇櫻的經歷,樊梨花也不是很清楚。此刻難免往其身上看了一眼。徐靈兒一驚,對蘇櫻的底細,崔白玉倒是查得很清楚。她現在擔心蘇櫻會發作,因爲崔白玉這話,對一個女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好話。
蘇櫻卻是表情不變,道:“崔小姐何必言詞咄咄,有些事我不會與你爭。直說了,我家夫君相中了小姐這幅皮囊,我先過來掌掌眼。我知道崔小姐是從何處來的,自然不會太安份。不過我還是勸你安份些,不然以後便沒機會聽我講那些做女人的道理了。”
生死都由蘇櫻掌握,她自然可以免疫所有言語傷害。而自己爭口齒上的上風,是因爲自己只能爭口齒上的上風。
而這是無意義的。
蘇櫻的話中又挑明一個事實,自己終將成爲程大雷的枕邊玩物。她心情自然很糟糕,可這也是沒辦法逃脫的事實。唯一逃脫的法子,便是引刀成一快,除此之外,她的智慧,她的算計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終究形勢比人強。
崔白玉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想要壓抑住紛亂的心緒,想出一個破局的法子。但她沒有法子,這纔是真正無可奈何之處。
……
此刻程大雷窩在城主府,並不知道蘇櫻與崔白玉間的小小交鋒。他獨自窩在書房,琢磨着剛收到的系統提示。
在佔領涼州城後,他收到兩條獎勵以及一道新任務。
獎勵包括一副江山圖,三次抽獎機會。任務要求他掃平涼州其他勢力,一統涼州。
因這條任務並沒有時間限制,所以程大雷並不着急去做。而即便系統不發佈這道任務,程大雷也是會對浩甲、金城、武威三城動手的。臥榻之側怎容他人酣睡,只不過,現在局勢未穩,自己還沒有這個能力罷了。
至於那副江山圖,程大雷在書房裡翻了半天,也並未找到。最後發現它出現在自己腦海中,只要定神思索,便會緩緩浮現一副地圖。
疆域九萬里,東臨滄海,西靠崑崙,南觀羣山,北抵草原。帝國十三州一百單八城都被這副江山圖囊空,其中涼州三城:蛤蟆城、涼州城、朔方城已經被點亮,其他地區還是混沌不可查看狀態。
江山圖的功能便是可以查看這三座城的具體情況,人口、商業、軍事、農田、特產。
其他倒是不太重要,關鍵是特產這一項。可以透過江山圖,查看某座城池附近有何礦產。如蛤蟆城有鐵塊,朔方城有種草藥……現在程大雷沒精力開礦,可以暫且放一放,等局勢穩定下來再說。
至於三次抽獎次數,程大雷暫時感覺用處不大,也可以同樣放一放。現在自己尚未暫穩腳跟,萬一給自己搞出個傳說級別的敵人,那真是自己把自己玩死。
目前涼州城漸漸步入正軌,正在復甦。蛤蟆城不會有太多發展前途,維持現狀便可以。至於朔方城,招募人口的工作還在進行,但距離程大雷完成任務要求的十萬人口,還是有一定差距。
在最初的忙亂之後,現在的涼州城已漸漸穩定下來。程大雷也不像剛開始那樣忙碌,他現在已覺得沒太大的事,局勢會越來越好的。
程大雷並不知道,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帝國許多人的心情都糟糕透了,而且會越來越糟糕。 Www.TTKдN.C〇
長安,未央宮。
李樂天的手重重敲在龍案上,臉上肌肉繃緊,怒目圓睜,很顯然已經怒到極致。
能讓帝國天子如此憤怒,程大雷要負主要責任。程大雷拿下涼州城,好死不死,竟還派人給長安天子遞了一封信。當然,也可以說是奏摺。信上說,自己是奉了明帝遺詔,執匹夫劍斬天下不臣。這宋伯康不是個東西吶,密謀造反,居心叵測,所以我便將他趕跑了。
這樣的話明顯就是欺負李樂天是個傻瓜,程大雷還恬着臉向李樂天討個封賞。若是帝國強盛時,李樂天恨不得御駕親征,將程大雷扒皮碎骨,方泄自己的心頭之恨。
然而,現在帝國不夠強大。
李樂天目前面臨的最大問題,絕非程大雷,而是那在相府深居簡出的老人。
李樂天雖然是天子,但權力實在有限。他其實也明白,掌握軍權便掌握一切,可三十萬禁衛軍中,多是相府門生。原先尉遲離在的時候,將軍府還能和相府掰掰手腕,可尉遲離一死,相府便開始用自己的人代替將軍府的人。原先忠於將軍府的世家豪門紛紛改弦易張。
所以李樂天能動用的力量當真不多。
僅僅軍中是相府的人麼?就算在這大內皇宮,也不知多少宮女太監是相府安插的眼線,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自己哪怕某天多吃了幾碗飯,都有人立刻稟報給相府知道。
他坐在龍書案後,心情實在糟糕到極點,嘴裡吶吶嘆道: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朕當真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