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猛慣用的兵器是一柄斬馬刀,重七十二斤,他也沒別的特點,就是力氣特別大。
此刻人到絕境,竟以絕對不可能的姿勢,接住了這柄重劍。雙臂用力,要把重劍奪走,只要有兵器在手,他便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兒。
而燕不歸的力氣也是特別大,如果雙方較力,究竟誰勝誰負,確實還說不太好。
但燕不歸今天當真沒有和馬猛較力的心情,他沒有這個時間。他手握劍柄,劍身往前推,馬猛冷不防他來這一手,馬步已經偏了。也是他反應快,使出鐵板橋的功夫,硬生生避開這一劍,在地上打了個滾,雖然特別狼狽,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宋寒之和張六已看出燕不歸想逃,立刻圍了上來。尤其是張六,燕不歸上次已在他劍下走過一次,這次絕不可以讓他再逃走,不然張六的臉皮往哪兒擱。
一劍一棍向燕不歸背心襲來,來得都很兇,但凡有任何一招擊中燕不歸,他的性命就要擱在這裡。
人力有時而窮,燕不歸能在三大高手的圍攻中玩這麼久,本事也算了得。但到此刻,他當真已玩不下去了。對於身後到兩招,沒有防範之力,一身冷汗打溼了衣服。
難道自己的性命當真要交待在這裡嘛,大丈夫死不死的倒不怕。可自己死在此地,帶不走華正則,誰去救黑貞。
華正則這個時侯醒了,就看到一根大棒,一柄鐵劍向自己襲來。他剛纔一直處於昏迷中,此時一點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下意識就叫出了聲。
“幹嘛呀,殺人啦。”
這聲音喚醒了宋寒之二人,剛纔打急了,倒是忽略了燕不歸身上還揹着一個。此刻二人才看清楚他背的是誰。
“華神醫,怎麼是你!”宋寒之收回了劍。
張六可不管你是誰,打起了性子,乾脆兩個一塊兒殺了。
“六爺,不可。”宋寒之用劍攔住張六。
這給了燕不歸機會,此刻雙方距離太近,出劍已經來不及。他身子以蠻牛之勢撞向宋寒之,又撲向張六。
這是草原摔跤術的打法,無論宋寒之還是張六,都沒有這方面的戰鬥經驗。張六在海上橫行無忌,水性是不用懷疑的,當初被綁住手腳,還能在水中浮游三十里,能耐可見一般。但這下盤功夫麼,也就比不上擅長摔跤術的燕不歸。
這一撞一撲,另燕不歸撞出缺口。這時候,書院弟子已快到了,他哪裡還敢留,縱身向山下躍去,速度極快,幾個挪移,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
程大雷眼睛一亮,這燕不歸當真有一手啊。他也不耽擱,身子輕輕躍起,看好燕不歸離去的方向,緊緊綴在對方身後。
……
“竟然是他?”三省閣上,夫子吃驚道。
“怎麼不可能是他。”孟玄青道:“我一路從涼州過來,誰料半路上碰見了他。幾次想要出手,但這人功夫不錯,本事也是極高強,我沒敢動手,怕的就是會打草驚蛇。這次你我碰上,若想除了他爲公主報仇,眼下正是個機會。”
夫子坐在那裡思索着,話不點不透,但點透之後,其實也就沒什麼秘密。想程大雷平日的說話辦事,還有他那頭黑牛……
夫子拍了拍手:“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這潑賊當真好大的膽子,竟敢來我書院,好好好,我當真要好好會會他。”
“萬事小心爲上,賊人的本事可不容小覷。想要做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
夫子點點頭,心中思索着如何對付程大雷。孟玄青這個時侯起身推開窗戶,也未與夫子告辭,縱身離開,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夫子也不以爲意,活到這把年紀,都已是半人半鬼,行事有些古怪也理所應當。現在還是對付程大雷要緊,他心中也並未小覷程大雷,如何動手,暫時還未想好。要做的,還是先想辦法穩住程大雷。
夫子左思右想,也不睡覺了,拄着柺杖出了三省閣。
這個時侯,劉發財還沒睡覺,在屋裡轉來轉去。
“程大雷這混蛋,也忒大膽了。竟敢二探藏經樓,萬一被人發現了,自己可也脫不了干係。”
現在他暗暗祈禱,只希望程大雷能平安無事。可他也不知道,程大雷的本事能否躲過書院無處不在的警衛。
咚咚咚
房門輕響,劉發財一機靈,就聽得夫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二位公子睡了麼?”
劉發財眼珠一轉:“睡了。”
吱吱呀呀,房門被推開,夫子一張老臉上堆滿微笑,眼睛在房中轉了一圈。
“只有劉公子一人,歐公子呢,是出去了麼?”
“哎,別提了,晚飯吃壞了肚子。誰知道現在幹嘛去了。”劉發財靠坑蒙拐騙爲生,說謊張口便來。同時,他心中也在尋思着:夫子來幹嘛。
夫子是什麼身份,帝國天子來了,他才肯降階相迎的主兒。如今這大半夜的,他自己過來幹嘛,難道自己看着面目驚人,有人皇帝主的份兒。
估計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事有反常必爲妖。
劉發財就是琢磨不透,夫子藏着什麼妖。
“這麼晚了夫子還不休息,是……有事?”
“倒也沒什麼事啦。”夫子頓了頓:“就是偶然想起一件事,劉公子,你和那歐公子……熟嘛?”
熟……還是不熟了?
劉發財眼珠滴溜溜轉着,忽然長嘆一口氣。
“公子何故長嘆?”
“嗨,夫子不問我,我也想找個人說說。”劉發財道:“其實我和這歐公子,是路上偶然相遇,對於他的來路,我也莫不太清楚。我總覺得……”
“覺得什麼?”
“這個歐公子……”劉發財又嘆一聲:“不像好人吶。”
“喔……”夫子意味深長的盯着劉發財,其實也琢磨不明白他的話是真是假。
何止『歐公子』看着不像好人,眼前這位劉公子看上去難道就像好人麼。
“請問劉公子,以你所言,那歐公子還會回來麼?”夫子認真問。
“這個……我當真說不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