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三方算計

77 三方算計

嶽府之中,天狗齊唳之時,隋雲城中,有三處同時有了異動。

隋雲城外的某處懸崖上,一抹修長的霜紅色,迎風而立。

玉蔥蘢頰間含笑,很是幽怨的低訴着:“小冤家,好在奴機警,否則真要着了你的道了。也罷,阿貴那傻小子既是認準了你,我們自是後會有期。”

她縱身一躍,身上的那抹霜紅紗衣迎風裂開,長髮如風中亂舞的墨柳,一隻五彩斑斕的符蝶翩然飛起。

彩蝶揹着月色,拖曳而動的蝶翅上,一身白衣的少年笑聲清朗,在空中與風聲和爲了一體。

東郭幕府內,百里九候在了一旁,將熬好的湯藥,傾倒入了齊額高的鐵製浴桶裡。

浴桶之下,是一個火陣,紫黑色的火,如同毒蛇的信子,一吞一吐着。

浴桶煙氣氤氳,東郭幕容那張白如宣紙的臉上,金色的汗水,滴滴落了下來。

“什麼人?”百里九嬌叱一聲,手腕間瞬間生出了幾根荊棘藤刺,纏上了來人。

“嗤嗤”幾聲,那荊棘藤寸斷開,內屋的牆角處,多了道人影。

“幕風大人,”百里九慌忙跪地。

浴桶裡,水聲譁然,東郭幕容起身走出了浴桶。

百里九不敢擡頭,只是低視着身前不遠處,那雙落地還有幾分猶豫的足。

主人,能走了?

那雙如玉石雕琢一般的腳,抖了抖,最終還是沒有站住。

悶哼了一聲,牆角的那道黑影立刻靠了上去,扶住了就要倒地的東郭幕容,百里九大驚失色。擡起了頭來,卻只見了東郭幕容的腰間,已經蓋上了一條毯子。

“主人,孔雀淚的效用?”問話的是幕風,一個百里九從未見過其真面目的影子。

此人。是主人的魂衛。

那毯子色澤如秋日的金菊。毛髮軟而密,上頭隱隱散出了一股充裕的靈氣。東郭幕容的發。又呈了灰色,散散地垂在了腰側。

毛毯上,男人着的皮膚上。被灼熱的藥水燙得發紅的膚色已經恢復了病白色。毛毯往下。是一雙修長的,結實而又勻稱的腱肉,完全不像是出自一個瘸子的身上。

怪異的是,那雙腿的膚色近乎是透明色。裡面的筋骨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常人該有的青綠或是紅色的筋脈紋路,那是一個個篆文。深刻在東郭幕容的的腿中的篆文。

百里九輕呼了一聲,憶起主人不喜人呢喧譁,她慌忙捂住了嘴。她伺候東郭幕容已有了一陣子,這位讓她從人人輕賤的乞兒賤女,變爲了百里府所有人躬身行禮的修真奇才的男人,讓她打心裡懼怕。

東郭幕容常年枯坐在輪椅上,即便是如此,百里九也從不敢與東郭幕容直視,她只知道,他瘦弱可從不會讓人生出了無力之感,膚色病白,卻不會過分瘦削。至於他的腳爲何會瘸,又是因何而瘸,百里九更是不敢多問。

東郭幕容苟於言笑,就是連說話,亦只不過幾個字眼,唯獨他的兩名屬下,幕風和幕雨,才能與他多說幾句。印象中,百里九從未聽過他的聲音。

今夜,他卻是開口了,低沉中帶了幾分無奈:“這人族腿上的瘸疾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完全痊癒還需些時日,除非能找到靈泉浸泡,少則一年,多則十年,方可除去隱疾,”

“屬下這就去查找古冷仙泉的下落,”幕風就要起身。

“不忙,古冷仙泉是十大靈泉之一,還從未在琅天界見過,還需從長計議。方纔我聽城中有了動靜,可是有什麼動靜?”東郭幕容擡了擡手。

百里九忙取了衣物,替他披上了。

“嶽府毀了,”幕風沉聲說道。

“是毀於那人之手?”東郭幕容並不意外,倒是百里九聽說城中的大戶嶽府一夜之間垮塌,很感意外。

“是亦不是,那人引出了閻天狗。另一路人馬卻是半路殺了出來,引了天狗反噬,”幕風一一作答。

“易百樓可有動靜?”百里九很好奇另一路人馬又是指得何人,東郭幕容卻不追問,反倒問起了不相干的易百樓來。

“齊正已連夜趕回隋雲,雞鳴三聲後,該是會回來了。不過那夥人,已經於雞叫前離開了,”如同打啞謎般,百里九聽得雲裡霧裡,只能隱約猜出了,嶽府被毀的事,和三路人有干係。

聽罷之後,東郭幕容默默不語,百里九見了灰髮散亂,取了夜色髮帶,就要替他束上,手指纔剛觸上了東郭幕容的發。

周身一冷,東郭幕容灰睫動了動,扇動的睫毛下,眼眸中霾影重重,百里九僵在了原地,卻不知錯在了哪裡。

“還不退下,主人髮膚,豈是你等可以染指的,”幕風斥道,百里九忙是退下了。

帶上了門時,她再是偷偷瞧了東郭幕容 一眼,只看到了他灰鉛色的發,從瑚火毯上滑了下來。

雞叫第三聲後,隋雲城外,幾抹劍光和符鳥飛過,齊正率着幾人,其中赫然有去而復返的陳玄遠,佩有陳府府徽的管事。

幾人匆匆往了夜殊落腳之地趕去,人去房空。

“齊大師傅,你這匣子又要如何解釋,”隨同齊正一同來的還有陳家的一名大管事,以及帝都易九樓的另一名大師,晏大師。

齊正冷哼了一聲,眼夜殊鄰近的阿貴的房舍,裡面也是空無一人。

阿貴練習畫符用的廢紙筆墨也全都收走了。那孩子,真的走了。連傻子也帶走了,只怕是不會再回易百樓了。

齊正暗歎了一聲,轉念又是釋然,走了 也好,他與夜殊相處了一陣子,即便是他知道夜殊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可以易樓的規矩,他也不能出手相助夜殊。如今她人一走,名義上又不過是易百樓的一名小工,真要質問起來,他只要一口咬死了不知道,陳家的人又能耐他何。

夜殊那孩子,在靈珍饈上,確有些天賦,只可惜了,他還來不及好好教導,人就已經走了。

如今正逢多事之秋,七星山後,杜豪風綁走了步長老,迄今下落不明。道天門早幾日,也是受了一夥來歷不明的妖兵屠殺,幾乎滅門,門中的內門弟子悉數被囚走,至今下落不明。

這件事,因封鎖得當,還未在琅天界的修真門派中傳開,可已經在界內引起了譁然大波。

餘下的幾大門派,人人自危,更是選派了數人,趕往仙萊拜渡島,想要去其他的幾個大界求救。

幾人再趕到了易百樓,封三水聽了之後,詫了片刻,再和齊正對視了一眼,“諸位怕是要失望了。那人不過是樓裡請來的小工,又不是籤地賣身契,要去要留,也是自便。”

“好你個易百樓,我家的二少爺是在你處遭了毒手,你一句‘自便’就能脫了干係,”與齊正同來的陳家的大管事怒不可遏着。

齊正一個上前,覷了陳玄遠一眼,“可是要鬧事,也好,我易百樓裡什麼都少,唯獨打架的器具不缺,裡面的兩口紫陽地火陣也是好些年不動筋骨了。”

地火陣,那大管事面色微微一變,此處竟有天然的地火陣。地火陣連接之處,必藏有天然地火之源,雖是不能如天火那樣活取下來活用,但若是引發了地火陣,就無疑引發了一場火山爆發。這齊正又是個莽撞脾氣,六親不認的主。

“齊大師言重了,事情是發生在了帝都,人也是死在了帝都,又怎能將賬算在了易百樓身上。況且,陳琅查人不嚴,連兄長的藥引是毒物都不知,他亦有錯,陳府亦不會隨意遷怒於他人。”陳玄遠擰着眉,看向了紅光若現的嶽府。

“好在玄遠也是深明大義之輩,只是不知牽連進了此時的陳三少爺,貴府又要如何處置?”齊正依稀還記得陳琅來過易百樓幾次,夜殊去七星山還是此人帶着去的。

“族中直系犯錯,亦是死罪,他已被家法廢了丹田,流放到了鬼洲。”陳玄遠淡然說道。

天明之時,城中的人兼是知道,隋雲的嶽府,一夜之間,幾位嶽姓的老爺都死了,府中的家丁也是非死既逃,逃了出來的家丁,見人就說,府中來了大小兩隻惡鬼逞兇,將幾位爺全吃了。惡鬼行兇之後,小惡鬼吞了大的後,“榴榴”叫了幾聲,揚長而去。

至於府中的步氏,在了第二日一早,匆忙捲了些細軟,私奔出了府。道天門前來送信的弟子,只遇上了嶽青山之妻。

在接到了岳雲嵐下落不明的消息後,嶽二夫人立時就昏斃了過去。

昔日繁華一片的嶽府,悽慘慘的,連一個治喪的人都沒有。

“娘,我們該怎麼辦?爹死了,連二叔都...”嶽小鳴服了顆安神丹,煞白着臉。

“鳴兒莫怕,你看看,”步氏那張憔悴不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神采,她從貼身的衣物中,摸出了個儲物袋,裡面有一個匣子,匣子裡,裝了一封帖子:“這是娘從你那死鬼爺爺的枕下偷來的拜仙帖,有了它,娘就可以帶着你去仙萊渡,娘這還藏了一粒伐骨丹,吃了它後,我兒的資質必是要突飛猛進,到時那些害了我們的,一個個都將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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