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狗蛋的話,噌地一下,我忽然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彷彿被人用榔錘狠狠的敲了一下腦袋。感覺特別的眩暈,我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我不可置信的盯着狗蛋,顫着聲道:“你說什麼?誰自殺了?”
狗蛋擡頭,用複雜的眼神看着我,道:“小玥!”
瞬間。我的雙眼通紅,鼻子呼吸開始堵塞,我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我一下閃到狗蛋近前,衝他低聲吼道:“不可能,是不是你搞錯了,她不可能自殺的,她這個人很堅強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強迫自己忘了小玥,慢慢的,我也真的變得不那麼在乎她了,可是。當我猛地發現她將永遠從你的世界消失之後,這個人的分量突然就變得好重好重,我這才知道,原來,小玥一直在我心底裡佔據着重要的位置,只是自己一直將它隱藏,藏的很深。
我以爲有了陶婉馨,我的心就完全屬於陶婉馨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但爲什麼,這一刻。聽到小玥自殺的消息,我是這麼的難過,這樣的崩潰?
我的腳都有點顫抖了,一雙眼死死的盯着狗蛋。
狗蛋頓了會,回道:“是真的,就是今天傍晚發生的事,整個學校都轟動了,我是確定了之後才告訴你的!”
終於,眼淚開始在我的眼眶裡打轉,心好疼,很害怕,我緊盯着狗蛋,沙啞着聲音。問道:“死了嗎?”
狗蛋搖搖頭,道:“不知道,好像還在醫院搶救,生死不明!”
身體越來越沉,一雙顫抖的腿都快支撐不住我的身子了,我用力的甩了甩頭,讓腦袋稍微清醒一些,隨即,我再次問狗蛋道:“你打聽到,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嗎?”
在我的印象裡。小玥一直都是堅強的,勇敢的,她怎麼會因爲分手而選擇輕生,她對欒宇的愛不可能就到了這種程度啊。
狗蛋嘆了口氣,深深道:“聽說了,好像是學校的輿論,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很多人都說她心機深,瞧不起窮人,攀附權勢,還說,她不是真心喜歡欒宇,是喜歡他的錢和權,大家都覺得看透了她這種人,都在背後議論她,我估計她可能是受不了壓力,才尋死的吧!”
我一個踉蹌,差點沒倒下,聽狗蛋的意思,是我間接害死小玥?是我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她出醜,還揭露了她所有的一切,讓她被衆人所指,我的報復,不光只是讓欒宇受打擊,更是讓小玥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啊。
仔細想一想,小玥當初的選擇有什麼錯?她因爲遭受過欺騙,被拐賣過,所以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她需要的就是一個能在各方面保護她的男人,讓她心裡有保障,而權勢通天的欒宇,和那個時候什麼都沒有的瘸子,小玥當然會選擇欒宇。
況且,我因爲自卑,從來都沒有跟她表白過,或許她都不知道我對她默默的愛,所以,她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是我膽小懦弱,沒有早點和她說實話,是我看着她一步一步淪陷,是我讓她的人生走向了這樣的悲劇。
越想,我越抓狂,心如刀割,沉痛了許久,我才輕聲對狗蛋道:“你知道她在哪家醫院嗎?”
狗蛋點點頭,說:“打聽到了。”
我沒猶豫,立即就帶着狗蛋和啞巴,直奔小玥所在的醫院。
匆忙趕到了急診室外,我發現外面站滿了人,有學校的領導,還有欒宇一夥人。
看欒宇的樣子,他也是非常的焦慮非常的着急,他一直在急診室門外徘徊,一臉的痛苦,看到我過來,他的表情瞬時轉化成了憤怒,簡直火冒三丈,他衝到我面前,就對我咆哮道:“葛天,如果小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立馬要你償命!”
我微微擡起頭,冷漠的盯着欒宇噴火的眼睛,然後,淡淡的對他道:“滾!”
本來就失去了理智的欒宇,聽到我這個字,更是憤怒的不顧形象風度,直接就揪住我的衣服,似乎是想威脅我,我舔了下嘴脣,在電光火石間,就一腳踹向了他的肚子,力道十分之大,踹的欒宇飛退老遠,還是他身後的保鏢及時扶住了他,才使得他沒有摔倒在地。
隨即,他的那些保鏢還想衝過來對我動手,狗蛋和啞巴立即擋在我的前面,兩方對峙,眼看就要爆發一場戰鬥,就在這時,醫生和護士跑了出來,衝我們大喊,說這裡是醫院,不準打鬧不準喧譁,否則請趕緊離開。
連醫院的保安都給驚動了過來。
吃了虧的欒宇用手指着我,咬牙道:“葛天,你給我記着,我一定會要你後悔!”
我看到,欒宇的眼淚都出來了,不知道是被我剛纔一腳踹的,還是因爲小玥才這樣,不過,看他對我的態度還有那猙獰的表情,感覺他確實非常的愛小玥,只是,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我都認定了,害小玥跳樓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而他,不單一點悔過之心沒有,還對着我大吼大叫,看他這賤樣,我實在是忍不了。
於是,我突然一個閃身,悄無聲息的就來到了他面前,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我一把拿過護士推來的車子上的剪刀,瞬間就對準了欒宇。
驚了,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尤其是欒宇的保鏢,更是一臉驚愕,他們立即大喊道:“快放了宇少!”
而這時的欒宇,也沒了剛纔的囂張勁,或許,他也見識過我的瘋狂,他終於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冷汗都冒了出來,他帶着顫音,道:“你別亂來!”
我咬咬牙,狠聲道:“我不想再見到你,你可以離開這個醫院了,立刻,馬上。”
都被剪刀頂着喉了,欒宇還敢違揹我的意思,不服道:“病房裡的是我女朋友,該走的是你吧?”
我的眼裡寒光一閃,忽然間,我拿剪刀的手加大了力道,頂的欒宇脖子都見血了,緊接着,我又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你們已經分手了,再問你一遍,你走不走?”
此刻,我眼裡的殺意盡顯,語氣也是十分的堅決,欒宇再不敢亂頂嘴了,而他的那些保鏢,連忙好聲勸我,讓我放下刀,他們馬上就走。
醫院的醫生和保安也趕緊靠了過來,說,再不放下刀他們就報警。
我根本沒空鳥這些人,只狠狠的盯着欒宇,欒宇眼神裡的慌張越來越明顯,終於,他還是憋屈的點了點頭,我立即一把推開他,再把剪刀丟回了車子,冷漠道:“滾吧!”
欒宇氣的臉都通紅了,但他心裡很清楚,啞巴和狗蛋再加上我,絕對能把他和他的保鏢打的見閻王。於是,他只能咬了咬牙,轉身憤恨的離開。
欒宇走後,我立馬衝到急診室外,緊張的等待着。
問了下情況,我才知道,裡面的醫生還在對小玥進行緊急搶救,但據說救活的希望不大,我一聽希望不大,整個人都慌了,我急的都想衝進去,求主刀醫生,一定要救活她,因爲,我欠她的,我欠她一聲對不起。
可是,我就算再狂躁,也只能在急診室外面乾着急,時間似乎過的特別特別慢,兩小時過去了,我等的都快成乾屍了,卻依舊不見主治醫生出來。聽說是欒家給了醫生壓力,所以,醫生在裡面全力救治,但奈何小玥活着的意志不堅,以至於搶救進行的非常困難。
我真的快瘋了,內心除了焦慮就是後悔,我在深深的懺悔,不停的祈禱,祈禱小玥能度過這一關,能聽到我的一聲道歉,可是,時間越走越慢,我依舊沒有等到小玥,卻等來了小玥的父親。
他專程坐飛機趕過來的,從他那滿臉的汗珠看的出來,他來的非常焦急,他的內心也非常的焦慮,一來,他就問小玥怎麼樣了,當知道小玥仍然在搶救生死不明的那一瞬,他的腿都軟了,差點癱在了地上。
我見過他,那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剛下火車站,小玥給了我十塊錢的時候,這個中年男人就在小玥的身邊,那個時候,他看起來很紳士,也很精神,但現在的他,明顯蒼老了,憔悴了,他這個做父親的,曾經遭受過女兒失蹤,如今又要承受女兒自殺的事實,他的打擊該是有多深?
看他這樣,我內心的自責更甚,我都情不自禁的過去安慰他,而,讓我深感意外的是,他似乎對我有點印象,還問我是誰,我也沒隱瞞,直接告訴了他,我叫葛天。
我本以爲,他會怪我,怪我害了他女兒,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有責怪我的意思,他只是老淚縱橫的跟我說,是他害了小玥。
我心一驚,莫名的看着他。
小玥的父親似乎沒把我當外人,他含着淚跟我說明了原由。
原來,關於小玥和欒宇,還有我的事,小玥的父親都一清二楚。
從第一次,我把小玥從我那山溝裡放了回去,小玥就一直記着我的恩,還多次請求她爸爸,一定要想辦法報答我。後來,在大學,小玥和我偶然相遇,她也把這事告訴了她父親,說我很可憐,叫她父親多給我點錢,只是,小玥父親是個商人,對人都比較有警惕性,他認爲我有刻意接近小玥的意圖,所以,他不但不給我錢,反而勸小玥遠離我。
總歸,小玥的父親對我的印象一直不好,他總覺得我是有意接近小玥的,他也怕心思單純的小玥,因爲感激而對我有了意思,所以,他有意無意的就提醒小玥,提防我這個人。
而對於欒宇,小玥的父親則從一見面,就把他當成了心目中的乘龍快婿。事實上,小玥父親很早就認識欒宇了,就在小玥上大學沒多久,欒宇便親自登門拜訪小玥的父親,說他喜歡小玥,想對小玥展開追求,可以說,欒宇是把好話都給說盡了。
這個長的秀氣知書達理又有錢又有勢的欒宇,一下就被小玥父親看中了,而剛好,當時小玥的父親在生意上遇到了點坎,欒宇家最後輕易就幫他解決了,所以,他當然非常同意欒宇追求小玥,並且,他還暗自幫了欒宇很多,比如,小玥沒有安全感,喜歡什麼東西,討厭什麼性格,之類的,他全都透露給了欒宇。
有了小玥父親的幫助,欒宇在追求小玥的道路上可謂是一帆風順,那個英雄救美的戲碼,當然也是因爲小玥父親告訴他小玥缺乏安全感,他才上演的!
欒宇幾乎把追求女人的招數使盡了,結果還是很難打動小玥,可是,有小玥的父親這個催化劑在,才慢慢促成了他們,小玥的父親總是跟小玥說,自己家遇到了什麼困難,將來需要什麼,只有和欒宇在一起才能解決,小玥是個孝順的女兒,很容易受到家庭因素的影響,再加上她真的以爲欒宇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對她也算是真心實意,最終她才答應,和欒宇交往。
說到這,小玥的父親淚水都止不住了,他哽咽着告訴我,說本來以爲和欒宇在一起,小玥會幸福,沒想到,到頭來,卻反而害了她。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小玥父親也不瞞我了,他說,其實真正讓小玥心動的男生,是我,葛天。
特別是當小玥聽說我因爲她被打瘸了腿,我父母還被抓之後,她更是感動的無以復加,小玥的父親非常瞭解小玥,他很快就看出了小玥的心思,但是,他不可能同意小玥跟我在一起,所以,每次他都故意在小玥面前說我的壞話,說我爲了錢什麼都乾的出來。
當然,小玥父親把我父母坐牢之類的事告訴小玥,也是爲了讓小玥徹底對我死心,他答應救出我父母,但條件是,讓小玥和我從此不相往來,更不要老把什麼恩情記在心裡。
那一次,小玥妥協了,也就是那一天,小玥在圖書館找上了我,離開之後,小玥的情緒顯得很低落,她不是真的原意和我一刀兩斷,也不是真的想放下對我的恩情或者那份感動,只是,她答應了她父親,她也希望,我父母能安然的回到家,可就是因爲她那一次的反常,讓欒宇看在了眼裡,也讓欒宇找到我報復我。
一切的果,皆有因,原來,小玥是個單純孝順的女孩子,原來,她是很容易被感動的女孩子,原來,她根本不是貪圖富貴權勢的女人,她從小就衣食無憂,她不會奢求榮華富貴,一切的根源,都是小玥這個商人父親,是他,看中了欒宇,是他,嫌棄我。
就在昨天深夜,小玥都聯繫過她父親,知道了真相的她,很怪她父親,感覺她自己被騙的很慘,她最討厭欺騙,男朋友騙了她,連她父親,也騙了她,她父親知道再也瞞不過了,只有和女兒道出心中的無奈,也耐心勸解了小玥很久,但,小玥的父親怎麼都沒想到,今天,小玥竟然還是想不開,踏上了尋死之路。
聽完這些,我的淚水已然佈滿了臉龐,我的心,在滴血,感覺是那麼的憂傷,那麼的痛,我在心裡早已問自己千百遍,是我誤會了小玥嗎?是我對她一直存在偏見嗎?是我太不理解她嗎?叉長華巴。
我很亂,很自責,而,就在我和小玥的父親雙雙陷入沉痛與自責中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主刀醫生帶着滿臉的汗水,走了出來。
我和小玥父親幾乎同時跑了過去,焦急的問道:“病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