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不僅僅是看,而且還要評論取笑一番,對李時說道:“你的狗這麼精神,毛驢那麼瘦弱,還不如騎着你的狗,這頭驢的模樣我看着就可憐得想哭,你倒忍心騎它。”
還有幾個人指着這頭冤咧咧的小毛驢笑話一陣,向李時建議說:“你應該去捉只跳蚤騎着,也比騎驢強。”李時就是不說話。
好容易走出城去,走在小路上,小路上的人不多,李時這才鬆了一口氣,感覺舒服多了。剛纔從城裡往外走,那麼多看笑話的,很多人還以爲這是在拍電影呢,一個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李時恨不能把腦袋插到褲襠裡。
天色已經不早了,走到一個村莊邊上,一個村民端詳着李時一行,笑道:“我怎麼感覺回到五六十年代了!”
李時實在忍不住,回頭衝他說道:“你穿越了。”
那個村民一頭霧水。
雖然不走大路,但是要想走小路去百丈泉,總要穿過大路,就在他們從小路上走出來,準備穿過大路的時候,他們看到路上停着一輛客車,正在往車上拉客,李時看着這輛客車怎麼有點眼熟啊!
李時腦子好,馬上想起來了,這不是跟着一個爆牙和一個光頭給拉客的那輛客車嗎?他們背後的老闆是芝麻糖!
只是不知道那個爆牙的牙齒是不是已經從光頭的頭上拔出來了,呵呵。
李時往車上透視,乘客中有人問道:“轉圈嗎?轉圈我可不坐!”“不轉不轉,幾點了還轉圈,我們還得回來。”
有的一邊把錢遞給售票員一邊問:“還不走?”“走啊走啊,馬上走。”
售票員賣票賣到後面,有一箇中年人無論如何不買票:“等出了這地方我再買票,我怕你們轉圈,要是轉圈我就下去。”售票員一再表示不轉圈,那人不相信她,就是不買。
正在爭執,又有一個坐車的被拉上車來,拉客的青年見車上爭執,“嗖”一下蹦上來。把往這邊看的李時都嚇了一跳,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就是那個爆牙!
爆牙過來擡起右手,中指和食指並排伸出,做個手槍狀歪着頭指着客人:“你快點買上票來,滿車的人都買票,就顯着你了!”
中年人看看手槍,看看手槍後面那一對鬥雞眼,鬥雞眼下面一排發黃的爆牙,黃牙齒每一粒個頭都不小,那要給咬一口可真要命,興許牙上那些黃斑就是登革熱病毒。他終於膽怯了,悻悻地掏錢買票。
爆牙剛跳下車去,那邊他的一個光頭,那個光頭架着一個老頭走過來,老頭一蹦一蹦地想要掙脫,奈何光頭力大,掙不開。爆牙趕緊上去接應,接過光頭手裡的編織袋,袋子外面寫着“磷酸二”,照常理推測原來應該是“磷酸二銨”,只不過袋子上“銨”字的位置被一塊青布補丁搶佔了去。看袋子輕飄飄的模樣可以猜想裡面裝的肯定不是化肥,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裝着什麼,是這老頭的行囊。
售票員迎上來勸說老頭:“我認得你大爺,又不是沒坐過我們的車。”
老頭還在一蹦一蹦地掙扎,看起來很倔:“我就是不坐你們的車,光轉圈,騙人,我坐下一趟。”
爆牙先在頭前把老頭的編織袋扔到車上,然後回來幫着光頭把老頭往車上運,老頭的雙腳幾乎全部離地,氣得臉都變色了,聲嘶力竭地叫道:“救命啊,殺人啦……”
遠遠跑過來一箇中年人,上來推這兩個青年:“放開他,坐不坐是人的自由,你們這是幹什麼!”
老頭大叫道:“鳳廣,打電話報警,報警啊——”
售票員一看再這樣下去老頭子就要瘋了,拿手拍拍光頭,都放手了。中年人上車把他的編織袋拿下來,準備拉着老頭離開。
光頭爬到車頂去整理貨架去了。
爆牙覺得很來氣,在旁邊伸手把編織袋拽住,也不說話,只是用挑釁的目光斜視着中年人,任憑中年人一拽再拽。
倔老頭過來拉住編織袋,一蹦一蹦地幫助往回拽,爆牙被他們拽着跟出去好幾步,但是就不放手。
司機早已經打着了火,讓發動機轉着,做出馬上發車的態勢,見爆牙受欺負,憤怒地掛上檔,要衝出去撞那倆人。這時車頂上還有光頭在貨架裡整理貨物,他一看爆牙又動手了,他一邊大吼一聲:“把那袋子放下。”一邊直起身子準備下車幫助爆牙,不防司機突然開車,他身子一晃悠,從車頂上摔了下來。也不知道摔到哪兒了,反正抱着肚子縮成一團,像一條毛毛蟲被澆上一壺開水,在地上蠕動,心裡大概在想,“真疼啊!”
司機和售票員趕緊跑過去看他,安撫半天,這才扶着起來,呲牙咧嘴地讓司機架着來回溜溜。
售票員看看挨摔的,看看爆牙,氣兒不打一處來,她衝到車上扯下一把笤帚來,飛快地跑到爆牙那裡,掄起笤帚沒頭沒腦地亂打中年人和那老頭。
倆捱打的縮着脖子躲閃,就是捨不得放開手裡的編織袋。售票員打得很瘋狂,眼看着這把高粱穗笤帚被糟踐得草屑亂飛,那倆人也扛不住了,棄了編織袋,被售票員追着像兩隻掐了去頭的蒼蠅沒頭沒腦地亂竄。
爆牙舉起編織袋,一腳給踢出老遠。然後和光頭去那邊堵住了中年人和老頭的去路。
看來這倆人又要挨一頓打了!
李時心裡那個恨啊,這倆混蛋,真是死性不改啊!劇烈的心理反應讓他一陣戰慄,毛驢低聲問他:“你怎麼了?”
李時咬牙切齒地說:“你沒看到那開客車的欺負人,我要打抱不平。”
“不是說不能顯露武功,以免讓對方的人發現了。”毛驢說道
“我保證不使用武功,我就是以一個農村小老頭的身份幫忙,恨死了……”李時一邊說,一邊往下跳。
毛驢急急的聲音阻止李時:“我們倆是修仙的,不能幹壞事,幫不了你,別去了,光棍不吃眼前虧。”
毛驢後邊的話李時根本沒有聽到,劇烈的憤恨已經讓他一溜煙地衝上去了。
爆牙正在挽袖子準備開打,冷不防後面飛過來一個人,一腳蹬在他的後背上,這一腳太狠了,整個人的力量還有加速度,全部灌注在這一隻腳上,他一下子撲在地上,雙臂一陣劇痛,大概骨頭都摔斷了。
李時伸手抓住爆牙的衣服後領,把他扯起來,爆牙耷拉着兩隻胳膊疼得五迷三道的,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被李時左右開弓在臉上來了兩拳,眼看着眼角破了,鮮血流下來。
旁邊光頭愣了一愣,馬上飛起一腳蹬在李時的後背上。李時正對着爆牙,他被踹倒,把爆牙也撞倒了,他的頭正好頂在爆牙的鼻子上,爆牙這回應了那句老話,“摔了仰天跤還跌破鼻子”,也許不僅僅是破鼻子那麼簡單,因爲看上去他的鼻子整個跟臉一樣平了。
這時又從車上跑下來一個青年,幫着光頭把李時從爆牙身上掀開,開始沒頭沒臉地踢李時。李時不能用功夫,抱着頭閃躲,還找機會想爬起來還擊,只是四隻腳輪番踢過來很激烈,他爬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旁邊的黃狗忍不住了,心道:“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們打我的朋友!”“汪——”地大叫一聲撲上來,那麼大個頭的一條狗,一下子就把那個青年撲倒,因爲深恨他的腳踢自己的朋友,專門去咬他的雙腳。
毛驢一見黃狗撲上去了,覺得要是不上去幫忙就太不夠朋友,也一下子竄上來,先是一頭光頭頂開,然後背對着光頭開始尥蹶子。
驢蹄是很硬的東西,而且這頭驢看着個頭不大,出蹄的速度卻很快,接連一套連環驢蹄像暴雨一般踢在光頭的身上,很快就把光頭踢倒在地。光頭倒地了,毛驢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蹄子撩得很瘋狂,光頭的腦袋上捱了幾下,眼看着頭臉腫脹起來,比原來大了一倍。
司機抓着隨車的一根鐵撬槓衝上來,照驢屁股上就是一下,毛驢疼得“蟈——”一聲慘叫,跳起老高,疼得一蹦一蹦的。
司機一撬槓打跑毛驢,回頭來偷襲黃狗。黃狗正在瘋狂地亂咬青年的腳和腳脖子,可憐的青年雙腳和腳脖子已經被他咬成蜂窩狀,血肉模糊。黃狗聽到驢的慘叫,偷眼一看司機拿着撬槓過來,跳起來先跑了。
司機知道追不上狗,回頭又衝着毛驢跑過來,準備追上照驢腦袋上來一下,把驢給打死。
毛驢正在亂蹦,一見司機舉着撬槓又上來了,知道給撬槓打上會很疼,情急之下突然後腿直立,像人一樣站了起來,司機一愣,看電影見過烈馬後腿直立“恢恢”亂叫站起來的鏡頭,想不到一頭冤咧咧的小毛驢還有這麼大的脾氣!車上坐着幾個乘客,掌不住全部“譁——”地笑起來。
單單後腿直立站一下也便罷了,毛驢居然像人一樣站住了;單單站住了也便罷了,毛驢的兩條前腿挑着兩個驢蹄子往兩邊分開,後腿下蹲成弓步狀,大鵬展翅?鳳凰展翅?二郎擔山?或者是驢蹄擔山?
估計看到的人此時已經不是大跌眼鏡那麼簡單,應該是每個人的眼珠子全部按了彈簧從眼眶裡彈出來——什麼時候見過驢還有這造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