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吉宏山屬陰,一年裡至少三分之二的雨天,雲霧繚繞,仙境一般,非常適合種茶,山裡的世界就在這陰柔裡帶着寧靜的氣息,漸漸的,山民們也習慣了這種恬淡平和。
而且,妙心怕羅端一個人在蘭若山寂寞,還特地讓白娃將他從蘭若山接了過來,他從小就是喜好熱鬧的人,再者沒有了雲居真人的管束,更是與那些山民們打的火熱,不過白娃對他還不錯,閒的時候常常教他一些捷徑的功法,倒也讓他的修行有所精進。
今天,陰風習習,時寒時暖,有些異常,白娃連日操勞瑣事,疏於了修煉,今日難得羅端主動去巡邏,不再煩擾他,他也就不再操心這些事,難得今天能安心修行。
這不,羅端剛出門,本想找個地方好好回想一下白娃剛教他的功法,突然間天空中一股濃重的黑霧隨着冷風漸漸彌散而來,羅端心中有些納悶,這山裡本來就樹木繁茂,陰雨天更顯霧氣,可這黑霧的出現卻的確有些邪乎。
村民們見勢不妙,以爲是個壞天氣,已早早的都躲在了家裡。
羅端正想着返回,忽然見霧氣中一個黑色人影騰空而起,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被羅端捕捉的一清二楚。他正好回頭喊叫白娃,可那黑影卻已經站立在他的面前。
只見這人只露半面,另外一面卻遮的嚴嚴實實,顯得十分詭異,只見他一襲黑袍,胸懸一塊黑的發亮的玉石,露出的半面十分俊俏,粉面朱脣,身材瘦瘦長長,顯得玉樹臨風。
可是他似乎並沒有看到羅端,又或許是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只聽他一聲長嘯,黑光一閃如點墨。
只在一瞬間,那如墨的黑色亮光忽如風車般旋轉起來,突然化爲一道光圈,將羅端緊緊圍在其中。
這光圈內忽明忽暗,黑光閃亮,似乎要將人的眼睛耀瞎爲止,羅端想張口喊叫,可根本來不及,這黑色人影不等羅端喊叫,已是凌空翻起,這黑色光圈越縮越小,羅端彷彿立刻就要被擠死在現場。
只聽“啪啪啪啪……”一串急響,忽然,一連串白色星點迅猛飛來,直接砸入這黑色光圈中,似乎要阻止它越縮越小的趨勢。
不知何時,只見一個冷麪嬌娃站在那黑色人影面前,羅端趁意識還健在,模糊中發現,竟然是白娃及時趕到,這才救自己死於非命。
可是這白色星點只是起到化解作用,讓那黑色光圈不再縮小,可光圈中的魔氣太重,竟然迅速旋轉,開始吸食起羅端的陽氣來。
羅端只覺得氣血不足,人也搖搖欲墜,眼看就要倒下。白娃顯然注意到這一點,並不急於問清楚那黑衣人的來歷,只聽他嬌斥一聲,又是一連串更閃更大的白點發出,將那黑色光圈遏制住不再旋轉,羅端的眩暈感頓時減輕不少,人也隨之情形,趕緊揮劍一斬,那黑色光圈驀地出現一個缺口,羅端趁勢而逃,跑到白娃身邊來,臉色滿是驚魂未定的神色。
這黑影“咿”了一聲,顯然沒預料到不起眼的羅端竟還逃脫出他
的磨輪,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大多還是要歸功於白娃,這才把視線都轉移到白娃的身上來。
只聽他“低低”一聲暗笑,說道:“我道這妙心門多少年來要培養出許多才俊,原來搞半天是兩個娃娃!”
羅端氣不打一出來,他還沒有意識到這黑衣人的厲害,還以爲自己只是被偷襲才陷於被動的緣故,一臉的不服氣:“哼,我看你也不比我老哪裡去,剛纔你是攻我不備,有本事再過過招。”說罷,還感激的看了白娃一眼,心想,現在他們兩個人一起動手,這黑衣人一定不是對手。
可是,不看也罷,一看,羅端卻發現白娃竟然一改往日的嬉皮神色,卻是一臉凝重,顯然是鄭重異常。
他與羅端不同,在實戰經驗上要遠遠高於羅端,這黑影人來歷不一般,修行更不一般,更要命的是他的功法自己根本就看不出深淺。看來,今天這一仗真的沒有把握。
“我睡了這麼多年,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人,索性就陪你們玩玩!”黑影人狂妄得仰天大笑一聲,忽然數百點漆黑色的寒星凌然發出,當頭就來。
白娃大駭,這一招與自己那一招是一模一樣,只是它發出的寒星竟全是魔力凝練所致,要比自己更陰森厲害和恐怖。
白娃不敢怠慢,趕緊抓着呆立一旁的羅端趕緊躲閃,數百點黑色寒星當然撲空,頃刻化爲熊熊黑火,落入後方的灌木叢中,那灌木竟然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化爲灰燼。
此刻,白娃的臉上毫無血色,心中猛地一沉,臉色卻更加蒼白了,他並不是駭然於這一招如何厲害,而是恐慌於這黑衣人精湛的模仿力,自己那一招是隨神女苦修了幾百年才能如此精純,可這黑衣人竟然在片刻之間全部學會,並且還有青出於藍的勁頭。
“你,你什麼來歷?”羅端躲在白娃背後,大聲問道。
雖然那黑衣人並未搭話,可卻讓白娃一驚,回想起他那句“我睡了這麼多年”來,難道他是魔石所化,白娃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想法讓他全身瞬間冰凍一般。
“你到底是誰?”白娃面色一凝,煞有其事得冷聲問道。
黑衣人一聲冷笑,將連上黑布一扯,那緊緊遮住的半面顯露了出來。白娃從未見過一張如此驚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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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蒼老如樹皮,一半俊俏如少年,無論是哪半面,都在另外半面的襯托下,顯得如此的驚心動魄。無論是誰,只要看過這張臉一眼,非但永生再也不會忘記,而且絕不會再想去看第二眼。
“啊……”羅端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黑衣人顯然也看出了白娃與羅端連上的驚訝和厭惡的神色,特別是羅端的驚詫彷彿刺痛了他的神經一般,只見他的瞳孔微縮,彷彿極爲痛苦,他那隻同樣衰老的枯手輕輕在面前一晃,那黑色面巾已是又嚴嚴實實的遮住了那駭然的半面。
“說吧,女媧後人在哪裡!我可以讓你們死的痛快些。”這黑衣人似乎又恢復了冷冷的平靜。
“女,女媧後人?你說的哪一個,可能她早就不在了!”白娃下意識回答說,可心中卻暗自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是魔石!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而且,妙心與李小剛並不在,今天一定是生死未卜,白娃已經做出了犧牲的準備,只是羅端,能不能逃出去真要看他的造化了。
“哈哈,不可能,不可能!”魔石不由自主的獰笑起來,彷彿聽了什麼好笑的故事。魔石有意識的時候,一直認爲女媧後人也和他一樣是永生的,他當然沒想到,女媧就是爲了對付她,這才做出了犧牲自我,繁衍後代的犧牲。
“是的,雖然她死了,可她還有後人!”白娃若有其事的回答說,竟然抱着必死之心,他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她還留了後人?難道是你?”黑衣人收斂了笑容,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知道女媧爲了割捨與自己同生共息的勾連,可沒想到女媧竟然不但犧牲了自己,而且世世代代這樣的大規模犧牲,這真的讓他有些詫異,也是唯一讓他沒想到的一點。
不過,一想到,女媧就算是死還要給自己下詛咒,而且還讓他沉睡多年,他那鬱結多年的恨意更濃了,就算是留了後人,也要殺之而後快!
“我何德何能,我只是一個下人而已,不過,既然你已放馬過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吧!”白娃毫無懼色。白娃跟隨神女多年,當然對女媧也是膜拜不已,當他知道了魔石的故事,心中已認定魔石就是間接“殺害”女媧的罪魁禍首,今天就算拼了一死,也要重創他一番。
“爲什麼,爲什麼她不能留我一條生路!”黑衣人沒有理會白娃,只是喃喃自語道,彷彿陷入了自我想象中。
“爲什麼?你根本就是寄生在別人身上的寄生蟲,天生以蠶食來強大自己,留下你就是仙界的禍患!”白娃毫不客氣的說道,僥倖的想是否能擾亂他的心智,先當頭給他設上一個心魔。
可是魔石壓根不上當,嘿嘿一聲冷笑,說道:“我本就是魔,我的存在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你憑什麼說我是寄生蟲,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適者生存,仙界也是一樣,既然你不肯招,還是受死吧!”
“羅端,等一下找個機會一定要逃出去!把今日發生的事告訴妙心他們!”白娃低聲吩咐一聲,可魔石如此靈敏,當然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
“與女媧有關係的人都該死!”黑衣人低吼一聲,狂音未落,他已飛身,凌空轉折,變化曼妙奇絕,讓人眼花繚亂。
白娃也是不敢示弱,已化爲一道長虹,迎頭趕上,兩人懸空而鬥,只見黑霧茫茫,黑白相交,奇光掠影,亦閃亦暗,煞是激烈。
忽然,魔石一掠從白娃頭頂上飛過,又折返而回,竟鷹掃過來,一股粗粗黑色旋風呼嘯而來,如同黑蟒一般來勢洶洶。
白娃速度也不慢,見魔石回頭,自己也立即轉身,同時衣袖中風捲出一道金色光芒,厲喝一聲,那金色光芒竟也快如雷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