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這條線路,我們至少需要五分鐘,才能將古月救出來。”李青面沉似水,“這麼長的時間,足夠鍾若曦將咱們幾個團滅了。”
文揚和秦武朝對視一眼,皆是伸了伸舌頭,一陣默然。
“一定還有別的路線。”李青輕聲說道,手指輕輕摩挲着紙面。
秦武朝也用一隻手托住了腦袋:“除了衛生間,還有什麼地方會沒有監控呢...”
“這裡。”李青手上的動作忽而一停,眼底顯出一抹明亮的光彩。
文揚和秦武朝抻長了脖子去看,禁不住連連點頭:“沒錯,更衣室,這裡到刑訊室的距離比衛生間短了整整一半。”
“距離短了一半,但時間卻可以縮短三分之二。”李青一伸手抽出另外一張圖紙轉給了秦武朝,“出發點就定在這裡,從地下管道中,給我找到一條直達線路,兩條備用線路。現在開始準備,儘快出發。”
“那個...”秦武朝略一猶豫,而後擡起頭問道:“隊長,你要的是女更衣室還是男更衣室?”
“當然是男的。”李青毫不猶豫的說道,“你想象一下,如果咱們從女更衣室的入口爬出來,正撞上鍾若曦在裡面換衣服...”
文揚嘴角狠狠一抽:“那還真就被團滅了。”
秦武朝應了一聲,然後又低下頭去看圖紙,旋即再度擡起頭:“隊長,兩間更衣室在走廊的左右兩側。男更衣室是死路,只能從女更衣室走,從這裡。”
伸手在圖紙上點了一下,秦武朝繼續說道:“將這裡打開,就可以了。”
“那就定在這裡吧。”李青嘆了口氣,略顯無奈的說道。此刻的三個人誰也沒有意識到,被迫下的這個決定,最後造成了多麼糟糕的後果。
秦武朝精於此道,很快就制定了行動路線。李青出去準備了一些此次行動所必須的裝備,然後又重新折回了屋子裡:“我先開車出去,然後你們在李家公館外上車。”
文揚站起身來,將兜帽扯上來套住腦袋,順手將手裡的一枚硬幣塞進口袋:“大哥,你不需要去告個別麼?”
李青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搖了搖頭:“已經有過一次,不需要第二次了,咱們直接走吧。”
文揚便再沒吭聲,看着秦武朝將圖紙捲起來,然後隨着他一齊出了門。
李青最後才走,思前想後,臨走之前還是撕下了一張紙條,提起筆寫了幾個字,這才轉身離開。他將一些必需的裝備扔上車,然後同張伯打了個招呼,開車行出了李家公館,又在路邊載上文揚和秦武朝,一路向着臨港督察廳而去。
等到林秋秋隨後趕到屋子裡,空蕩蕩的桌子上只剩下了一張紙條。
玉手將紙條拿起來,映入眼簾的是李青熟悉的字體:等我回來。
“這個沒良心的...”林秋秋嘀咕了一聲,禁不住紅了眼圈兒。
然而兩個人誰都沒有料到,這一次分別,比各自預料之中的都要漫
長。
“就是這裡。”秦武朝叫了一聲。
李青將車子停下,目光透過車窗向外看了看,入目是一幢已經廢棄的老式居民樓,坍塌的牆面上綻開巨大的裂痕,散落了一地碎裂的紅磚。
“這裡?”李青眉梢一挑,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這裡雖然距離臨港督察廳並不算遠,但卻實在是很難將兩者聯繫到一起去。
“嗯。”秦武朝相當肯定的點了點頭,“這裡有一條廢棄的排水管道,估計得有幾十年歷史了。你們別小瞧這塊地方,按照這張圖紙的佈局,這裡以前可是督察廳的家屬樓。所以同前面的督察廳共用一條排水管,也並不出奇。”
李青這才點頭:“難怪,這塊地皮不錯,但卻一直沒有被開發,原來是有督察廳的背景。”
“從這條排水管走,咱們能悄無聲息的潛入督察廳。然後再借助地下室的通風管,就能抵達目的地了。”秦武朝又展開圖紙看了看,難得的正經了起來。
“那還等什麼?馬上行動吧。”李青一腳蹬開車門,徑自下了車。在他身後,文揚和秦武朝也一齊走了下來。
四下張望了一番,李青衝着秦武朝揮了揮手,後者便乖乖的在前面帶路。繞過一幢半塌的磚牆,秦武朝停下來,衝着文揚努了努嘴。
壓下一口氣,文揚動手清理腳下的碎磚,過了沒多一會兒,一個嵌在地下,鏽跡斑斑的金屬蓋子便顯露了出來。
眼見四下無人,秦武朝乾脆抽出手槍,一槍打碎了鎖住井蓋的銅鎖。
隨着金屬蓋子掀開,一股陳腐的氣味兒瞬間撲面而來。
伸手在鼻前扇了扇,秦武朝將包背在身前,打亮手電,抓住嵌在外壁的金屬梯子,第一個爬了下去。
李青和文揚緊跟在他身後,也鑽進了黑壓壓的管道口。忍受着難聞的氣味兒和極端的壓抑,弓着身子緩緩向前行進。
管道之中的老鼠被人類的腳步聲驚動,制止叫着四散奔逃,秦武朝停下來,展開圖紙,在四通八達的地下管道中辨別方向,輕輕吐了一口氣:“真是場噩夢...”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在狹窄的空間之中嗡嗡作響,顯得異常沉悶。
“少廢話,快點兒走。”文揚不耐煩的催促道,隨後兩指捏住手裡的硬幣,在身邊鏽跡斑斑的管道上劃下了一個記號。
“這面走。”秦武朝重新收了圖紙,速度突然加快了起來。
李青一聲不吭,比起秦武朝和文揚來,他的負擔要更重一些,所承擔的壓力自然也更大,並沒有兩個人這般輕鬆的心情。
如此走了將近多半個鐘頭,秦武朝突然停下了腳步,將耳朵貼到管道壁上聽了聽。
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秦武朝扭頭笑道:“隊長,到了。”
“嗯。”李青略一點頭,“接下來就得爬着去了。”
秦武朝拉開揹包的拉鍊,從裡面取出了幾截鋸條,分別遞給李青和文揚:“開工,將這裡打通,咱
們就能直接鑽到對面的通風管裡去。”
李青將鋸條接到手裡,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種鋸條屬於特製,呈橢圓形,專門適合切割圓弧面的管道,顯然是秦武朝很早之前的準備。
“這東西你從哪裡弄來的?”李青這個時候也有了幾分興致,手裡開始忙活,嘴上卻並不閒着。
“還記得幾年前哥德斯堡的那起任務麼?”秦武朝興致勃勃的說道,“我從一個工兵隨身攜帶的揹包裡翻出來的,這玩兒意應該是他的自制,一直在身上帶了這麼多年,中間倒是也用過幾次。”
文揚悶哼了一聲,顯然對這小東西並不感冒,用鋸條在管道上劃了幾下,又撇着嘴扔在了一邊。
面前的活計有兩個人足矣,李青也懶得督促他,就任憑文揚蹲在自己身邊發呆。
過了一會兒,文揚許是自己覺得無聊,向着李青和秦武朝瞄了一眼,然後將一隻手按在管道上,用指甲摳了摳,竟然揭下來好大一塊生鏽的鐵皮。
“你們還得多久?”文揚隨口問道。
秦武朝正幹得賣力,頭也不擡的回答:“再有二十分鐘就差不多了。”
他話音剛落下,突然聽得文揚那邊傳來了“砰”的一聲悶響。秦武朝心中惱火,你不幹活也就算了,在這裡添亂是什麼意思?當即一瞪眼,故作老成的訓斥道:“你就不能老實點兒!”
文揚聳了聳肩,將兩條腿伸直,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我這邊通了。”
李青偏頭去看,只見得文揚所在的那截管道,已經被他一腳蹬出了一個窟窿。
“這也太...”李青張了張嘴,旋即有些哭笑不得,當即停了手,擡起腳來也是狠狠一蹬,面前的管道由於腐蝕嚴重,在李青一腳之下,直接大片的塌陷了下去。
“靠!”李青罵了一句髒話,將手裡的鋸條扔在了一邊,“費了我半天力氣...”
秦武朝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默默將鋸條收了,也學着李青的樣子,脊背靠住管道另一側,然後擡腳向着對面狠狠一蹬。他只覺得後背一陷,上半身子就栽了出去,撞了一個灰頭土臉。
文揚幸災樂禍的笑起來,李青卻沒空欣賞這貨出糗,默默的將面前的鏽鐵清理乾淨,然後便看到了許許多多有粗有細的管道,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那條通風管道。
“我們現在處於什麼位置?”李青低聲問道。
秦武朝抖掉臉上的灰塵,徑自答道:“要是現在跳上去,差不多正好就是我和文揚昨天打牌的地方。”
“已經很近了,看來督察廳新鋪設的管道都是依託舊路線規劃。”李青嘀咕了一聲,伸出手敲了敲通風管道,“把它打開,行動吧。”
秦武朝應了一聲,他的鋸條這時纔算是真正派上了用場。
一邊忙活,秦武朝一邊說道:“幸好現在是冬天,管道里面還能舒服一點兒。要是放在夏天,地下室的熱氣抽上來,咱們可就有苦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