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再加上對方用帽子將面容遮擋住了,李青根本無法推測出這個人的身份。
直到他走近,李青才終於看清,禁不住訝異的瞪圓了眼睛:“紀文斌?”
用瞭如此拙劣的手法,跟蹤了他一路的這個傢伙,正是陳家的打手,紀文斌。
當初陳家覆滅之際,李青在堆滿軍火的倉庫外面同紀文斌展開了一場拉鋸戰。兩個人都佔據着無可比擬的特長,使得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最後還是李青憑藉自己在黑暗之中的優勢,徹底將他擊敗,最後成功炸掉了那批軍火,最終將陳家推上了絕路。
而在那場爆炸之中,李青也由於不忍心,救下了紀文斌一命。當時李青就有了某種預感,自己這一救,鬧不好又爲日後豎立了一個難纏的敵人。
而今看來,當初的猜測完全正確。
很明顯,紀文斌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休養,剛剛康復,就迫不及待的找自己來報仇了。他是陳學儒手下的人,已故的陳家家主對他有知遇之恩,爲從前的主子報仇,也自然是無可厚非。
李青正欲打開車門下車,紀文斌卻是猛然間身子前傾,碩大的拳頭狠狠砸在了車窗上。
“砰”的一聲爆響,直接將車窗砸碎,那隻大手穿過碎裂的窗子,徑自向着李青的脖頸抓了過來。
李青身子向後挪了挪,一腳蹬開另外一側的車門,這才下了車。
“上來就砸我的車?你知道這輛車有多貴麼。”兩個人之間隔着一輛車子,李青盯着對面身材高大的紀文斌,笑吟吟的說道。
“李青,你就要是一個死人了,還管車子做什麼。”紀文斌惡狠狠的說道,因爲那場爆炸,他的臉上留下了幾道清晰的疤痕,再加上惱火的表情,顯得分外猙獰。
李青眉梢微微一挑:“這麼說,你還真是來報仇的?”
“你是第一個,之後還有齊家那些雜碎!”紀文斌當即紅了眼睛,“你們這羣畜生!”
“成王敗寇的道理,還要我來告訴你麼?”李青聲音有些發冷,“如果最後的勝利者是陳學儒,誰又來爲我們報仇?”
“我知道那天是你救了我,這點我謝謝你。你殺了陳家主,我紀文斌昧着良心,可以不管。你殺了陳大少,我紀文斌依然昧着良心,也可以不管。”說話間,紀文斌猛地一巴掌拍在了車上,將車子上的鐵皮都拍出了一個凹痕,瞪着李青目呲欲裂,“可你們連女人和孩子都沒放過!陳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你們這羣雜種一個都沒有留!”
李青臉色變了變,輕輕點頭:“我明白了,你說的在理,我也不能解釋什麼。既然你今天是來報仇的,動手吧。”
“你還算有種!”紀文斌大喝了一聲,單手一撐車頂,整個人從車上凌空翻了起來,兩腿掃向李青的脖頸。
雙目微眯,李青側身,後退。然後從腰間將手槍扯出來,衝着紀文斌的肋下直接就開了一槍。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如此接
近,紀文斌又沒有防備,根本躲閃不及。耳中只聽得“砰”的一聲槍響,紀文斌已經從車頂滑落下來,栽倒在地。
鮮血從子彈留下的傷口涌出來,紀文斌伸手摸了摸,伸到眼前來盡是一手血跡。
“你...”紀文斌瞪圓了眼睛,眼球好似能鼓出眼眶一樣,一臉愕然的盯着李青。
“看我做什麼?”李青冷笑了一聲,“你沒有預料到吧?如果換做幾年前我也想不到,將來有一天,我會隨身配一把槍。”
“你這個雜種!”紀文斌怒喝道,單手撐地想要起身,李青微微擡起槍口,衝着他大腿又開了一槍。
紀文斌疼的一聲慘叫,當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咻咻喘着粗氣,惡狠狠的瞪着李青。
將手槍重新別回腰間,李青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還別說,有些事情,換個方法真的更容易解決。就拿你來說吧,當初我對付你費了多大的力氣?沒想到今天只用兩顆子彈,就完全搞定了。你這身硬氣功,連刀子都能防住,可終究是抵不住子彈。”
“那你就殺了我,不管怎麼說,老子我對陳家主也有個交待了!”
輕輕睨了紀文斌一眼,李青整理了一下外衣,轉身上車。
“李青!你今天不殺了我,老子早晚還要找你算賬!”
“先養好傷再說吧,下次想要報仇,可別這麼蠢了。”李青拉上了音調說道,旋即發動了車子,徑自開車離去,只剩下紀文斌一個人坐在僻靜的街道上破口大罵,罵着罵着,忽然就哭起來了。
冷風從破碎的車窗刮進來,李青禁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我知道那天是你救了我,這點我謝謝你。你殺了陳家主,我紀文斌昧着良心,可以不管。你殺了陳大少,我紀文斌依然昧着良心,也可以不管。可你們連女人和孩子都沒放過!陳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你們這羣雜種一個都沒有留!”
紀文斌的話反反覆覆在李青耳邊迴盪,李青的臉色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青紫。他忽然間想起來,在陳家覆滅的那個夜晚,自己衝着鍾若曦毫無顧忌的破口大罵,滿嘴髒話的樣子了。
要去揹負這份罪孽的不止是鍾若曦一個人,他們所有人都犯下了同樣不可饒恕的過錯。甚至於李青的錯,要遠遠在鍾若曦之上,他本就沒有理由去指責任何人。
李青自己也說不清,今天就此放過了紀文斌,是出於自己的憐才之心,還是僅僅出於愧疚。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李青寧肯放棄這種直接,但卻異常殘忍的方法,轉而去選擇一種拖沓,更加危險,但卻相對緩和的手段來處理陳家的問題。不過事已至此,再討論這些顯然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倘若世上真有後悔藥,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要爲此搶破腦袋,就更輪不到李青了。
李青一路心情沉鬱的將車子開回了李家公館。
停下車,正看到張伯和老劉站在一起說話,而劉小蠻坐在地上,伸出小手抹眼淚,課本在她身邊散
落了一地。
李青打開車門,向着幾個人走過去。張伯回頭見了,嘴角泛起一抹笑:“家主,這麼早就回來了。”
“嗯,今天事情很順利。”李青將劉小蠻從地上抱了起來,“地上多涼啊,這小丫頭,怎麼往地上坐呢。”
“哥,他們都欺負我...”小蠻一看到李青,就吧嗒吧嗒開始掉眼淚。
李青看看張伯,又看看一邊臉色陰沉的老劉,一臉費解:“怎麼了?你們兩個欺負她了?”
老劉臉色有點兒窘迫:“家主,這事情說起來...有點兒難以啓齒...”
“什麼意思?”李青挑了挑眉毛,更加不明所以了,“這小丫頭在學校早戀了?”
“唉。”張伯無奈的嘆了口氣,“家主,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小蠻今年才八歲,你都扯哪去了。她就是今天在學校被幾個學生給欺負了,所以心裡委屈,剛剛一回來就鬧騰起來了。”
張伯說着伸手在地上指了指:“你看,連課本都扔了,哭嚷着不要去上學了。”
“這可不行。”李青一蹙眉頭,“我李家的人向來都是欺負別人,怎麼能讓別人欺負呢?明天你們安排人去學校找老師談一談。”
張伯向着李青湊了湊,聲音微微壓低:“今天早上這小丫頭坐咱們家的車去上學,學校裡的孩子見了說,小蠻也不姓李,不是咱們李家人,她在咱們李家就是一打雜的下人。小蠻心裡不服嘛,同同學爭執了幾句,然後就打起來了。”
“嘖。”李青睨了劉小蠻一眼,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臉,“小丫頭,你打贏了還是打輸了?”
劉小蠻抿了抿小嘴,一臉委屈:“他們人太多,沒打過...”
“家主啊,你怎麼...”張伯臉都綠了,伸手扯了扯李青的衣袖,“我發覺你們年輕人真有意思,連關注的東西都跟我們上了年歲的人不一樣。”
“那我有怎麼辦法?你總不能讓我到學校去幫她打架吧?”李青哭笑不得,“小蠻就是咱們李家人,從來就不是什麼下人。”
李青拍了拍小蠻的小腦袋:“好啦,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等你吃飽了,讓張伯找幾個人教你練功,不出一個月,準保沒人能在學校打過你。”
“家主!”
李青抱着小蠻轉身正要回屋,老劉突然在後面叫住了他。
“嗯?”李青一扭頭,笑呵呵的道:“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嘛,你別往心裡去。”
“家主,我...我有點兒事情想跟你說。”老劉臉色漲紅,整個人都顯得侷促不安。
李青更加奇怪了,只好是抱着小蠻又走了回來:“老劉,有什麼話你直接說便是了,用不着難爲情。”
“我...我...”
張伯見老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索性直接對李青道:“我剛剛同老劉商量過了,他的意思是,就讓小蠻跟咱們李家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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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