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井蓋輕輕掀開,文揚露出一個圓溜溜的小腦袋,瞪着兩隻眼睛向外張望。
“怎麼樣?”下面傳來李青模糊的聲音。
“沒問題。”文揚目光微微一凝,輕聲嘟嚷,“今晚陳家人比往日顯少啊。”
李青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在下面催促:“快點兒上去,老子快被薰死了。”
文揚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再度掃過四周,確定四下無人,這才跳了上來。李青緊隨在他身後,也一躍而上,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在衣服上輕輕嗅了嗅,李青不由得一皺眉頭:“臭死了。”
“你現在毛病越來越多,以前在死人堆裡都趴過,現在走一趟下水道就受不了了。”文揚翻着白眼兒,伸手捋了捋雪白的髮絲,翻着白眼兒抱怨道,“不從這裡走,你能躲過陳家的監控攝像麼?”
四面環顧一番,李青眨了眨眼睛:“這條路你是怎麼找到的?”
倚在花壇邊上,文揚將鞋底在地面蹭了蹭,抿着嘴不說話。
“你蹭鞋做什麼?踩到屎了?”李青一臉驚恐。
文揚簡直無語,翻起白眼兒看天,慢悠悠的說道:“港北這種城市,歷史也算是悠久,同西方那些城市有一點兒相像,就是城市規劃特別好。”
“這倒是。”李青點了點頭,將身後的下水井蓋挪過來,小心翼翼的封住,“這點可比內陸的那些城市強了太多,祖先們在建造城市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爲子孫後代鋪路了。要不然就會淪爲挖開,重建,挖開再重建的死循環,破壞城市規劃不說,而且還耗時耗力。”
“所以嘛。”文揚扯着嘴角嘀咕,“這裡的下水道有些已經延續了一百年,縱橫交錯四通八達,當我發覺陳家外圍監控很嚴,幾乎沒有死角的時候,就只能從這裡想辦法了。那一次我發覺陳鴻明找到了倉鼠,打算在長虹橋對付你,就是仰仗了這條下水道的功勞。”
“你要是這麼說,我還有點兒喜歡它了。”李青笑呵呵的站起身來,“休息得差不多了,快點兒找到李賢吧。我還急着趕回去呢,身上這麼臭,今晚秋秋估計不會讓我上牀了。”
文揚無奈的一攤手:“女人永遠都是這麼麻煩。”
“你一個小娃子,知道個屁呀。”李青伸出手指在文揚頭頂敲了一聲,衝着前面努了努嘴巴,“快點兒走,忙完正事我急着趕回去洗澡。”
伸手揉揉腦袋,文揚一臉委屈:“我就不該陪你來,早知道還不如讓秦武朝跟過來呢。”
“別提他,他那間花襯衫我見了就想抽人。”李青同文揚慢悠悠的並肩向前走,忽然問道:“對了,霍一這幾天在忙什麼?”
“老霍啊,你整天纏着秋秋姐,他這個保鏢幾乎算是被炒了,整天就閒着唄。”文揚扭過頭來衝着李青眨了眨眼睛。
李青笑眯眯的回道:“霍一嘛,實在是太固執了,他最近越來越喜歡跟我作對。只要我一見到他就沒有好臉色,就好像我能把秋秋吃了似的,那是我老婆,他跟着操
什麼心呢。”
文揚臉色微微一僵:“大哥,他沒準兒還真操上這份兒心了,前兩天他喝醉了酒...”
腳下微微一頓,李青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扇了一下文揚的後腦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笑罵道:“你懂個屁,別亂說話。咱們在這裡兜了多久圈子了?去抓個舌頭問一問李賢到底住在哪裡。”
“嗯,等我一會兒。”文揚應了一聲,轉身跑掉,瘦削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昏黃的路燈投射下來,花園裡光影交錯,李青站在原地,輕輕舒了一口氣。林秋秋實在是太過優秀,恐怕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抵擋她的魅力,即便是霍一,也不會例外。但李青同樣瞭解霍一的人品,這樣的事情,他恐怕只會爛在肚子裡,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一個字來。
靜靜的等了一會兒,文揚再度回來,蒼白的臉頰重新出現在了路燈下方:“大哥,在後面。”
“嗯。”輕輕點頭,李青正要轉身向前走,忽然又頓下來,上下打量了文揚一番,詫異的問道:“你把人殺了?”
“大哥不是教過我,只有死人才最安全麼。”文揚也是滿眼詫異之色的回道。
沉默了一會兒,李青臉色變了變,伸出手來在文揚胸前的衣服上拂了拂:“嗯,下次不要把血帶上身。”
“記住了,跟我來吧。”文揚咧了咧嘴角,便興沖沖的在前面帶路。
李青盯着身前的那道背影,禁不住陷入了一陣沉思,我到底該怎麼告訴他,當年我教他的那些東西,其實沒幾件是對的?
兩道身影悄然劃破黑夜,繞過陳家值夜的保鏢,最後在一幢二層小別墅前停了下來。
李青抹了抹牆面泛黃的白瓷磚,低聲道:“這地方有些年頭了,看來陳鴻明確實沒拿李賢太當回事啊。”
“怎麼?這還有什麼說道?”
“這樣我就放心了。”李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然後伸手摳住瓷磚的邊緣,指腹用力,伴隨着腳下猛然一蹬,直接翻上了二樓的陽臺。
文揚在後面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旋即也緊跟而上。
屋子裡沒有開燈,站在陽臺上,也見不到裡面的情況。
文揚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薄鐵片,在窗縫間劃過,輕輕一別,將窗栓打開。
“開了。”
聽到文揚的話音,李青一伸手將窗子拉開,悄無聲息的躍了進去。
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李青站起身,望着空蕩蕩的牀鋪一陣發呆:“李賢沒在這裡。”
“不可能。”文揚隨後跳了進來,“我抓了三個人來問,都說他被陳鴻明安置在了這幢小樓裡。”
看了看四下裡簡單的陳設,李青輕輕抵住下巴,陷入了一陣深思:“這麼晚了,他會去哪裡呢?”
“會不會被陳鴻明找去了?”
“不會。”李青斷然否決,“陳鴻明的性子我瞭解,他如果輕視李賢,就不可能再找他商量事情。”
文揚沉吟了片刻問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李青靠在牀邊坐了下來,無奈的用手托住了腦袋:“等一等吧,除了陳家,他無處可去,一定還會回來。”
“一定要找到他?”
“嗯,一定要找到他。”李青點了點頭,心中回想着昨天晚上林秋秋對她說的話,卻又不自禁的念起了兩個人徹夜的纏綿,林秋秋充滿活力的無暇嬌軀,禁不住開始抱怨,“這種時候,我就應該...”
“你就應該在家陪老婆,結果卻跑到了這種鬼地方受罪,對吧?大哥,我大半夜被你拉出來,還什麼話都沒說了,今晚單單是聽你的抱怨,就不下七八次了。”文揚懶洋洋的嘟嚷,看了看手錶,也挨着李青坐了下來,“快要零點了。”
打了個哈欠,李青點了點頭:“算了,等着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刺耳的電話聲陡然在室內響起,文揚和李青皆是不約而同的嚇了一跳。
伸手在身上抹了抹,李青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那隻手機。
文揚輕輕瞥了一眼,似乎有點兒不太高興:“你竟然也會犯這種低級失誤,真是不可思議。”
李青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執行任務過程中隨身攜帶電話,而且還讓它響了起來,明擺着就是新入行的菜鳥纔會犯的低級錯誤。
這麼多年的安逸生活,李青對於這些小細節確實是越來越不注重,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低下頭看了一下來電號碼,李青目光微微一凝:“是倉鼠的電話。”
“這三更半夜他打電話過來做什麼?”
文揚滿臉的狐疑,而身邊的李青則是已經接起了電話:“你找到那個女人的下落了?”
“沒,還沒有。”倉鼠的言語有些吞吞吐吐。
“那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麼?”李青的聲音冷了下來,“我當初給你一個星期,你要不要自己來算一算,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
“我知道,那個女人確實很難查,我現在依然是滿頭霧水。再給我一段時間,一定會有進展。”倉鼠言語輕輕頓了一下,“我給你打電話是因爲另外一件事,已經琢磨了一整個晚上,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李青同身邊的文揚對了個眼色,隨後冷聲問道:“什麼事?”
“李青,這條消息很重要。我如果告訴了你,應該會得罪很多人。”倉鼠猶豫着說道,“我家裡還有孩子,看在這條消息的情面上,你放我離開臨港,行不行?”
李青呵呵一笑:“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嘍?好吧,只要你的消息確實有這個價值,我可以不再爲難你。”
“謝謝,謝謝。”倉鼠連忙道謝,然後忽然話鋒一轉,“我聽說你現在正同陳家針鋒相對...”
李青打斷他徑自說道:“不用聽說,現在的局面,在整個臨港已經是人盡皆知。聽你的意思,這條消息應該同陳家有關了,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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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