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黑暗的二樓，突然間亮起了一束光。
李青愕然擡起頭，便看到了一張蒼老的西方面孔。
年紀至少在六十以上，鷹鉤鼻，淡藍色瞳孔，銀白色捲髮，眼角滿是皺紋。個子不高，衣着寬容，手臂搭在樓梯的扶欄上靜靜的向下看，似乎已經在那裡站了很久。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陡然涌入李青心底，駭的他禁不住退後半步，近乎於失聲：“拉姆！”
也難怪李青會如此愕然，因爲他此刻面對的這位西方老人，正是血骷髏的三位統領之一！
神秘的西方殺手組織血骷髏在數年前就已經解散，旗下殺手早已經各奔東西，隱匿在塵世之中，在這個時候李青卻在此遇到了當年的統領，這意味着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總不會是來找自己聊家常的吧。
“李，很難看到你這樣的表情。”拉姆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了幾分。目光炯炯的盯着李青，拉姆轉身沿着年久失修的樓梯緩緩走下來，“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看來這些年的安逸生活，連你都產生了懈怠，居然都沒有發覺我始終在二樓等着你。”
言語微微一頓，拉姆目光在寧輝身上輕輕瞥了瞥，然後再度開口：“你要是上來檢查一下，我們就會提前見面了，用不到這麼麻煩。”
拉姆雖然是西方人，中文說的卻相當之流利，半點兒生硬的外國腔都聽不到。
破舊樓梯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李青緊緊盯着面前這位頭髮銀白的老者，聲音有些冷清：“你來華夏做什麼？”
“我來找你。”拉姆腳下微微一頓，“李，我們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需要你的幫助。血骷髏的規則你已經非常清楚，幫助我們有很大好處，不幫助我們會有很大的麻煩。”
“血骷髏已經不存在了。”李青斬釘截鐵的說道，“你該不會忘了四年前七月十三號的聖堡教堂吧，當時你僞裝成神父，親口告訴我血骷髏被迫解散的消息。”
輕輕點了點頭，拉姆再度邁動腳步向下走：“既然是被迫，你就應該清楚是不情願了。李，一時是血骷髏，一生都是血骷髏，沒人人逃得掉。”
走下了樓梯，拉姆站在李青的對面，雖然年邁，身軀卻依然筆直，透着一股威嚴。他陡然張開雙臂，隔着虛空向李青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現在我們回來了，孩子，回到家人的懷抱吧。”
李青冷冷的看着，絲毫不動聲色。
眉頭輕輕蹙了蹙，拉姆轉過身將手輕輕搭在寧輝的額頭上：“你也看到了，這是我們用三年時間訓練出的一線隊。李，他還比不上你剛來的時候，簡直是一塊腐朽的爛木。”
額頭暴起一道道青筋，拉姆再度扭頭緊緊的盯着李青：“李，我們需要你。你要爲我們再組織一批當世一流高手，來完成我們共同的理想。”
“那是你們的理想，不是我的。”李青冷冷的回覆，“而且我也沒有興
趣再爲你們賣命。”
氣氛僵持了下來，屋子裡沉默了好一會兒，拉姆纔再度緩緩開口：“你們華夏有一句話，叫做物能盡其用。李，以你的能力，只有血骷髏最適合你，要不然就太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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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現出一抹近乎於嘲諷的笑意，李青向着一邊挪了挪身子，低聲問道：“你們這次來華夏，該不會是爲了帶我回去吧？難道說李家的變故，只不過是個幌子。”
“李家？”拉姆嘴角輕輕扯了扯，“李家的小娃娃很聽話，是一隻好養的狗兒，除此之外，再就沒什麼可取之處了。我們都覺得如果不用李家做誘餌，恐怕連你的影子都找不到。”
“難怪楊迅會乖乖的從華夏跑來臨港，對他的新老闆言聽計從，原來老闆非但不新，還是故人。”李青嘴巴輕輕抿了抿，目光之中透露着幾絲危險，“如果你們當真這麼需要我，當初就不會放任我離開，告訴我你們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吧。”
臉色變了變，拉姆目光之中滿是深沉：“李，你依然這麼聰明，不過你未免低估了自己的價值。血骷髏確實很需要你的幫助，當初的假意解散，是我們考慮不周。”
拉姆停頓了一下，回頭看看依然在昏迷的寧輝纔再度擡頭說道：“我們本以爲諸如你們這種人，離開血骷髏會很難融入這個世界，遲早都會再度歸來，但現在看來，是我們錯了。”
“被放出籠子的野獸，已經開始享受自由，不會再回去吃腐爛的肉泥了。”李青淡淡的吐出這一句話，言語間透着幾絲威懾。
拉姆臉上現出詫異之色，旋即輕輕點了點頭：“你的事情，我們可以再談。不過我希望你現在就告訴我，古舟在哪裡？”
神色微微一滯，李青心底已經升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拉姆問起的古舟，就是血骷髏中被人稱作老古董的世界頂級殺手，也即是李青的總教官，那個在他身上留下奇怪圖案的老不死。
“我不知道。”李青說道，“老古董在我正式出徒，帶隊執行任務的時候就已經失蹤了，這一點兒你們瞭解的比我清楚。”
“嗯，我們當然清楚。”拉姆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剛想再度張口說話，鋼絲牀上被緊緊綁住的寧輝卻伴隨着一聲嘶啞的慘叫，突然間甦醒了過來。
瞪着驚恐的眼睛，寧輝陡然看到站在自己身側的拉姆，臉上瞬間涌起濃濃的希冀：“教官！”
“醒了？”拉姆頭都沒有回，只是淡淡的問了一聲，“從你的前輩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吧。”
寧輝開始還沒有明白過來拉姆的意思，等到他看清了不遠處的李青，瞬間臉色突變，近乎於瘋狂的大叫：“教官！教官！殺了他！”
拉姆臉色陡然一陣發青，一伸手從腰下抽出了一隻匕首，向後一拋便直挺挺的扎進了寧輝的小臂上。
“啊。”疼的一聲慘叫，寧輝一臉愕然的看着拉姆，“教官！你在做什麼！”
輕輕吁了一口氣，
拉姆淡淡的說道：“最討厭你們像只野狼一樣的大呼小叫了，我是不是忘了教你該如何尊重前輩？”
還沒等驚愕的寧輝說話，拉姆已經轉過身緩緩的走近他，緊緊盯着寧輝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按照鐵律，泄露組織機密，該如何處罰呢？”
“教官，是他逼迫我的...”
話還沒有說完，拉姆已經揚起手裡的匕首，在寧輝臉上劃下了一道血痕。皮肉外翻，鮮血一瞬間就涌了出來，顯得極其猙獰。
“看來你的覺悟還很低，背叛組織，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拉姆聲音冷清，這幅作態更像是要給李青看的，“按照鐵律，泄露組織機密，該如何處罰？”
拉姆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寧輝盯着拉姆手中在燭光下泛着血色的匕首，狠狠嚥了一口唾沫：“殺。”
“很好。”拉姆輕輕點了點頭。
“教官！等一等！”寧輝滿臉駭然的大叫，“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低下頭輕輕瞥了一眼寧輝已經被燒得發黑的手掌，拉姆眉頭微微一蹙：“你已經很讓我失望了，傷成了這個樣子，就相當於一個廢人，還扣得動扳機麼。”
話音落下，拉姆手裡的匕首迅速劃過寧輝的喉嚨，速度快的簡直不可思議。一股血浪涌起來，寧輝瞪大了眼睛，吃力的張大了嘴，頃刻之後便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了。
“李，你也看到了，即便我對他們這麼嚴厲，依然沒有絲毫長進。”在寧輝的衣服上將匕首抹了抹重新收起來，拉姆擡起頭輕聲說道，“每當這個時候，我就出奇的懷念你，你是我生平所見最優秀的殺手，最完美的隊長，沒有之一。回來吧，血骷髏需要你。”
李青對他的這副惺惺作態，唯有報以冷笑：“把你剛剛沒說完的話說完吧，究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沉吟了一會兒，拉姆聳了聳肩，向前輕輕邁了一步：“我知道你是古舟最得意的弟子，用你們華夏的話來說，師者如父。所以很想知道，他有沒有將什麼東西留給你，比如說...一張地圖？”
李青心頭狠狠一跳，果不其然，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縱然心裡吃驚，李青表面卻表現的非常平靜：“沒有，老古董離開的太突然，什麼都沒有給我留下。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抱歉，讓你失望了。”
眉毛向上挑了挑，拉姆的額頭出現了一道道深深的皺紋：“李，我不遠萬里來到華夏，只問你兩個問題。古舟的下落和他留下的東西，你卻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那隻能說明你來錯了地方。”李青淡淡的回答，“你換個方向去找，也許會容易許多。”
輕笑了幾聲，拉姆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那好吧，李，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談，現在你需要跟我回去，而且不單單是你，還有當年一線隊裡的每一個倖存者。馮玉成，鄧師，莫力，楊迅，秦武朝，文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