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臺市,平治街口小旅館,203號房,下午一點半鐘。
一對赤身男女在牀上糾纏,粗重喘氣伴隨着興奮的叫聲連綿不絕,給這間略顯簡陋的房間平添了幾絲情慾氣氛。
忽然,男人停下了動作。
他身下的女人喘了兩口氣,聲音中透着一絲嬌滴滴的嗔怪:“你怎麼停了?快點兒動啊,我馬上就要來了。”
男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你沒聞着什麼味道麼?”
“味道?什麼味道?”
“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男人說着俯下身,在女人豐滿的胸前聞了聞。
“滾,你特麼才臭了呢。”女人一腳將男的蹬到一邊,翻身坐起,“不想搞就算了,我還急着回家給那個死鬼做飯呢。”
“別啊,咱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才幾點?你忙着做什麼飯...”男人起身,又將女人按倒在牀上,喘了口粗氣之後壓上去。
“啊。”女人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呻吟,腳背緊繃,頭向後仰,盯着牆上的天花板。
身上的男人在賣力工作,女人的叫聲也越來越頻繁。忽然,房間中傳來“咔”的一聲脆響。
“我艹。”男人罵了一聲,嘿嘿笑着對身下的女人說道,“幹你勁兒太大,連牀板都搞裂了。”
“滾你瑪的!”女人沒好氣的罵了一聲,而後緊緊盯住了天花板,“哎,好像是天花板裂開了。”
“啥?”男人擡頭看着天花板,“不能吧?”
女人擡手指了指:“你看啊,就在你頭頂上,有一條縫,剛剛好像還沒有呢。”
“真的假的?可別掉下來砸到咱們...”男人再度從女的身上爬起來,直起身站在牀上,踮起腳來摸摸天花板的那條縫隙,眼底緩緩爬上一絲迷惑,“哎呦,好像還真是剛剛裂開...”
他話音未落,伴隨着更大的“咔擦”聲響,天花板突然整個裂開,向着牀上的兩個人砸了下來。
在紛紛而下的灰塵中,女人眼睜睜看着一個人形的東西撲進了自己懷裡,她禁不住擡手護在胸前,卻只觸到了一片血肉模糊。
“啊!”刺耳的尖叫聲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裡迴盪,就猶如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灰塵,久久沒有停歇...
兩個小時之後。
陳剛坐在車裡,向着窗外輕輕瞥了一眼,而後收回了目光:“衛哥,再有十幾鍾就到鹿水山莊了。”
“嗯。”衛光臨點了下頭,始終微閉着雙眼,靠在座椅上養神。
微微猶豫了一下,陳剛又低聲叫道:“衛哥。”
“嗯?”衛光臨睜開眼看着他,“怎麼了?”
“大家都知道你過兩天要走,所以想着...今晚給你開個歡送會,就在咱們上次聚餐的那家飯店。”
沉默了一小會兒,衛光臨嘆了口氣:“命案當前,還是算了吧。”
“衛哥,別啊,這
大家都商量好了。”陳剛連忙勸道,“我知道你最近一陣子心情不好,正好趁着今晚熱鬧,你也放鬆一下不好麼。”
“實在是沒心情。”衛光臨緩了口氣,轉而岔開了話題,“談談你對這起案子的看法吧。”
“我覺得這起案子蠻簡單啊。”陳剛漫不經心的說道,“衛哥,你怎麼好像很擔心的樣子呢?”
衛光臨一臉嚴肅:“這極有可能是我在離開臨港之前,經手的最後一起案子,我不得不小心,真的擔心破不了,又成爲了一樁懸案。”
“哎呦,衛哥你也別太擔心了,你聽我給你分析一下啊。”陳剛咧嘴一笑,“我們從旅店老闆那裡瞭解到,在報案人之前入住203號房的是一個叫做範慧蘭的馬來西亞華夏人,登記表上有她準確的身份信息沒錯吧?”
衛光臨點頭:“沒錯。”
“這不就完了嘛,從棚頂掉下來的那具屍體被剝了皮,雖然無法辨認身份,但從法醫給出的死亡時間推知,被害人死於範慧蘭在旅館居住期間,我們由此可以基本鎖定殺人兇手,接下來就剩追兇了唄。”
“你的意思是...這個叫範慧蘭的華夏人就是兇手?”衛光臨眉頭微微一蹙,“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比如說,那具屍體是怎麼出現在屋子裡的?登記薄上並沒有第二個人的入住記錄,從範慧蘭入住到退房,旅店老闆也沒有第二個人到來的印象。而且,我們在屋子裡更沒有提取到任何有效指紋。”
“衛哥,那是一家小旅店嘛,管理肯定比較混亂,如果有人趁着旅店老闆不注意偷偷溜進去,同範慧蘭發生衝突,最後死於非命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在行兇之後,擦拭掉指紋和痕跡,也完全在情理之中。而且受害人被剝了臉皮,又被除去衣物,這明顯是兇犯在殺人之後,爲了掩蓋受害人的本來面目所採取的行爲。”陳剛語調略顯急促的說道,“我覺得,受害人同範慧蘭的關係應該是比較親近,所以她纔會選擇在殺人之後剝皮。從她在明臺的親屬和熟人之中排查,確定有無失蹤人口,應該很快就有進展。”
“看來你已經認定範慧蘭是殺人兇手了。”衛光臨眉梢微微一挑,“可我總是感到不安心,我被互調明臺之後所碰到的案子,只要同李青一方牽扯上一星半點兒的關係,就絕不可能順利。”
“衛哥,相信,這次一定順順利利。”
“小陳,我有這樣的疑惑,你姑且聽一聽。”
“好,你說。”
衛光臨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舒服點兒的坐姿:“首先,根據旅店老闆提供的信息,範慧蘭是夜裡突然抵達旅店,而且只在前臺打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打到了鹿水山莊,而她在電話中聲稱要找錢老闆,應該就是指錢黎明。她會借用電話,證明沒有通訊工具,那麼她在回房之後,沒有和外界聯繫,怎麼會有其他人找上門來並且和她發生衝突呢?”
陳剛立即反駁道
:“衛哥,你這說法有問題。受害人極有可能是通過錢黎明得到了範慧蘭的住址。或者是由於旅店老闆的疏忽,範慧蘭離開過房間,到外面進行了打電話之類的活動。”
衛光臨淡淡的說道:“我很仔細的詢問過,前天晚上在範慧蘭入住之後,旅店老闆就鎖了門,直到第二天早上早上六點鐘,有旅客起來退房才重新開門。也就是說,在此期間,範慧蘭不可能離開旅店,被害人也不可能進來。而經法醫推斷,被害人的死亡時間又恰恰發生在夜間。”
“那...”陳剛臉色微微一變,“她有沒有可能從窗口翻出去?”
“她有這個必要麼?”衛光臨微微一笑,“我們先不論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年人能否完成二樓翻窗的高難度動作。單單從旅店老闆介紹的情況中,就可知這完全不合邏輯。”
“旅店老闆考慮到範慧蘭年紀大,所以特地給她安排了一樓的房間。可範慧蘭怎麼說的?她自己要了一個二樓的房間。如果她在此之前有翻窗的打算,爲什麼不直接要一樓?而且她留下了全部的身份證明,這是一個蓄謀殺人,而後又掩蓋痕跡的犯罪者會做出的事情麼?”
陳剛張了張嘴,過了好半天才言語生硬的道:“雖然我們排查了當天旅館內入住人,但有沒有可能...被害人已經提前抵達了小旅館,只不過藏在了一個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等待範慧蘭的到來。”
衛光臨點頭道:“邏輯方面依然有一些問題,但考慮到極端少見的特殊情況,倒也說得通。我們暫且將這一點放下,談談我的下一個疑問。”
“嗯,衛哥,你說。”
“第二點。”衛光臨說道,“我們暫且假定範慧蘭爲殺人兇手,從你剛剛的分析中,有意表明對被害人剝去麪皮,是爲了掩蓋她的真實身份。那我很想問問你,既然範慧蘭已經對旅店老闆亮明瞭自己的護照,她採取剝掉被害人臉皮的這種殘忍行爲,又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呢?”
陳剛張了張嘴,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這...這個...”
“難道不是這樣麼?我們現在能夠確定範慧蘭的身份是真的,也經過了旅店老闆的辨認,確定當晚入住,以及第二天早上退房離店的都是她本人。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還需要隱藏麼?在聯繫她之前的行爲,如果有預謀殺人的傾向,又怎麼會刻意留下身份信息?”
陳剛已經啞口無言,衛光臨卻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疑點。比如說範慧蘭一個六十七歲的年老女人,如何有體力將受害人藏到天花板上?再者說,如果是衝突之後殺人,那間屋子的隔音奇差,爲什麼會沒有人聽到爭吵聲?同樣讓我感到迷惑的是受害人的年齡,她的年紀和範慧蘭相仿,這是不是太湊巧了?”
“可...可是...旅店老闆還有兩位退房的旅客,都在第二天早上看到了範慧蘭離店,被害人絕對不可能是她本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