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開回到岸邊,錢黎明快步迎了上來。他的目光四下一掃,見得只有李青一個人回來,臉色當即就變得相當難看。
“大哥,怎麼樣?”
李青跳上岸,輕輕舒了口氣:“人已經走了。”
“走了?”錢黎明一臉茫然,“這是什麼意思?”
將背上的騎馬刀取下來,李青面色也不大好看:“我已經問過了,這條船、包括所有人力都是臨時租來的。幕後人只有一個,據船老闆描述,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脾氣很不好,但出手卻極其大方。他抓了莫力之後,就藉助下午卸貨的時候偷偷潛到了岸上,不知道去哪裡了。”
李青擡眼看着錢黎明:“你的注意力全放在這條貨船上,疏忽了他們下午卸下的那一小批貨吧。”
眼角輕輕抽搐了一下,錢黎明一臉懊惱:“我還特意派人去同下船的水手套近乎,怎麼就沒想到這上面呢!”
李青擺了擺手:“誰也沒料到他會抓莫力,這也不能怪你。”
蘇小媚秀眉輕蹙,開口問道:“他抓莫力做什麼?”
“我也不清楚。”李青緩緩搖頭,“不過他既然能做到這種地步,應該表明莫力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對我們是一件好事。”
錢黎明氣得狠狠一跺腳:“反正那小子的貨在咱們手裡,我安排人手給他扣了,就不信他不出來。”
李青點頭:“也是個辦法,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過船主說他們會在天亮時卸貨,之後留下兩個人在碼頭守貨,等待上家確認後結清餘款,時間大概在一兩個月左右。老錢,你想明白了麼?”
“我艹!”錢黎明破口大罵,這種地下交易的水有多深他可是心知肚明,“這小子看來是跑到岸上聯繫買家去了,然後直接讓買家過來接貨結款啊。”
“沒錯。”李青贊同的點了點頭,“即便我們在這裡守着,到時候也只會看到買家,依然見不到他的真身。而且如果真陪着等上一兩個月,誰又知道莫力會被弄到哪裡去?”
錢黎明沉吟片刻,又開口道:“那我還是調派人手在明臺找一找,莫傻子人高馬大,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這是一批從諾坎島轉運的軍火,數量不在少數。能夠一口氣這批貨全部吃下來的傢伙,在臨港也絕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李青緩緩說道,“你順着這個方向也查一查,也許更容易一些。”
“好。”
李青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懷疑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這麼大量的一批軍火,一旦被警方發現說都說不清楚。”
錢黎明一臉錯愕:“大哥,你的意思是?”
“去報案。”李青沉聲道,“首先這能夠降低你的風險,其次,通過正當渠道也許能夠逼他跳出來。”
“好,都聽你的。”錢黎明連連點頭,“我這就去安排,然後去明臺警局報案。”
停頓了一下,錢黎明瞥了瞥李青身邊的蘇小媚,又問道:“大哥,這邊就交給我吧,你趕了一晚的路,和小
媚先回去睡覺。”
李青嘴角輕輕一扯:“你這話聽起來好歧義...”
“呸。”蘇小媚沒好氣的啐了一口,“莫力下落不明,你還有工夫在嘴上討便宜。”
錢黎明一臉尷尬的笑:“我真沒有其他方面的意思...”
“我陪你一起去警局吧。”李青笑着說道,“你換人過來守着,讓小妹和蘇胖子蹲守在這裡,實在是有點兒大材小用了。”
幾人商量之後,李青陪着錢黎明去明臺市警局報案,而蘇家兄妹則先行返回鹿水山莊休息。
李青雖然表面上談笑自若,但錢黎明卻是能夠感覺到他深藏於笑容之下的謹慎。
“大哥。”車子發動,劃破明臺夜市緩緩開往警察局的路上,錢黎明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能不能給我落個底?”
沉默了片刻,李青緩緩說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錢黎明偏過頭來盯着李青的側臉,等待他將話繼續說下去。
李青則是偏頭思量了一會兒,接着再度開口:“以對方的身手,這絕對不會是一起簡單的軍火走私案。他們能夠找上你,事先必定經過了大量的調查。在這種情況下卻依然敢於這麼做,只能說對方並不懼怕於你,甚至於也並不懼怕於我。”
錢黎明心下微驚,一臉認真的問:“大哥,該不會是衝着咱們來的吧?”
“不太可能。”李青輕輕搖了搖頭,“要真是衝着咱們而來,不至於費這麼大的工夫。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對方的真正目的還是那批軍火,至於莫力嘛...應該只是一個意外。”
李青停頓了一下又道:“總之你這些年還是小心爲好,多加戒備。你這次的事情做得並不算漂亮,不排除他們第二次找上你的可能性。”
兩個人一路上反反覆覆的分析整件事情,但由於掌握的線索實在是太少,最後只能推斷出這是一個由多位頂尖高手組成的神秘組織,黑色貿易很有可能是這個組織的主要獲利來源。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抵達明臺市警察局。
李青同錢黎明下了車,邁上臺階走入警局大廳。
“我得去做筆錄,還有那天晚上的人命官司要找人打點,沒有兩三個小時怕是出不來了。”兩個人一路向裡走,錢黎明壓低了聲音對李青說道。
“沒關係,我在這裡四下轉轉,沒什麼事情就提前回去。”
兩者正在說着話,走廊旁的電梯門忽然打開,一名警官從中走了出來。
李青略一偏頭,兩個人目光對視,皆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錢黎明一臉疑惑的循着李青的目光看過去,瞬間恍然大悟,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的這位警官,正是衛光臨。
“你先走吧。”李青對錢黎明低聲說道。
錢黎明的目光在衛光臨身上掃過,輕輕點了下頭:“那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錢黎明轉身大步離去。
雙方對峙了一會兒,衛光臨僵硬的面頰忽然
涌起了一抹戲謔的笑意:“怎麼?打算來自首了?”
李青咧嘴一笑:“衛警官,話不可以亂說,小心我告你誘供啊。”
“這裡又不是審訊室,只不過隨口一說。”衛光臨笑着攤了攤手,而後眉毛輕輕一挑,“來警局辦什麼事?”
“陪人報案。”
“哦。”衛光臨輕輕點了下頭,並沒有深究。
他擡起手衝着李青擺了擺,笑呵呵的道:“我還有工作,先走一步。”
李青轉過身來盯着衛光臨離開的背影,忽然叫了一聲:“衛警官!”
“嗯?”衛光臨驀地扭過頭來,“有事?”
李青點了下頭,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還能在明臺呆多久?”
衛光臨微微一怔,而後答道:“大概還剩半年吧。”
李青笑着點頭:“注意身體,多休息,不要每天加班到這麼晚嘛。”
“呵呵,要是每位公民都像李家主一樣,我們這些警察...”衛光臨臉現嘲諷,“一定會活得很輕鬆呢。”
李青知道他是在明褒暗貶,但卻依然是滿面笑容:“多謝誇獎,我一定堅持住,爭取在這條路上走得遠一點兒。”
“還有半年。”衛光臨伸出拳頭在半空中揮了揮,意味深長的盯着李青,“彆着急,咱們慢慢來。”
話音落下,衛光臨轉身大步離開。李青則是清了清嗓子,在他身後高聲嚷道:“衛警官再見!”
衛光臨身子微微一僵,但他卻是並沒有回頭。轉過廊角的時候,正碰到自己在警局的同事打招呼:“小衛!”
“啊,老劉啊。”衛光臨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還加班呢,這又是什麼案子啊?”對方站定,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衛光臨一番,忽而話鋒一轉,“嘖嘖,你多休息嘛,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
“呃,我還有事,先走了。”衛光臨敷衍一聲,將卷宗夾在腋下匆匆離去...
衛光臨作爲警務合作的交換人員從中海千里迢迢跑到明臺,其目的就是爲了抓到李青。如今兩年的借調期將過,恰逢此時李青再臨明臺,這毫無疑問將是他最後的機會。
“上一次就讓他跑掉了,如果這一次再被他跑掉...”衛光臨心下默默思量着,“我就只能滾回中海守株待兔了。”
他驀地停下腳步,扭過頭向着身後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衛光臨一轉身沿着樓梯又上了樓。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查證一下,李青究竟是因爲什麼事再度跑來明臺了。
在衛光臨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後,李青才慢悠悠的轉過了身,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唉,半年...”李青默默的嘆了口氣,“我這次回明臺,他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吧。”
李青手插口袋,在大廳裡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李家主!”
身側忽然有人叫李青的名字,他偏頭去看,見得是一位身着制服的年輕人向着自己走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