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白了。”
“是,請齊局放心。”
“好的,我會隨時向您彙報最新進展。”
待得對方掛了電話,馬寶山纔將手機重新塞進口袋,嘴脣蠕動,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罵了一句髒話。
“距離西水街還有多遠?”馬寶山沉聲問道。
開車的警員回答:“前面就是了。”
馬寶山點了下頭:“把警笛打開,西水街地界亂,不開警笛一時半會兒擠不進去。”
“是。”
警笛聲瞬間大作,七八輛警車拐過街角,一路駛進了西水街,在九方娛樂-城門口停下。
馬寶山下車,擡起頭看了看閃爍着霓虹燈的牌匾,扶正了頭上的帽子。
“還能找到報案人麼?”馬寶山沉聲問道。
“我們剛剛依照報案號碼回撥了過去,但是始終沒有接通。”
“嗯,進去看看。”馬寶山沉下一口氣,邁步往裡去。
今晚八點四十分,港北市接警中心接到報案,報案人聲稱九方娛樂-城發生聚衆鬥毆,致使報案人在混亂之中發生了重要財產損失,請求警方出面處理。
西水街地處港北市中心邊緣,位置略顯尷尬,依照慣例應該由周邊派出所來處理纔對。
接警中心在接到報案之後迅速上報案情,不過九方娛樂-城這種地方,屬於大家心知肚明的三不管地帶,誰也不敢去觸齊局長的黴頭,自然沒人安排出警。
不過幾乎在同一時段,正在外親自指揮抓捕任務的馬寶山卻相當意外的接到了齊寬的電話。
在電話中,齊寬命令馬寶山迅速趕往西水街的九方娛樂-城,處理那裡正在發生的聚衆鬥毆事件,緝拿相關人犯。一場普普通通的尋釁滋事,聚衆鬥毆案件竟然要港北市警局的副局長出面處理,顯得既荒唐又可笑。
馬寶山何其聰明,當即便明白齊寬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西水街必定是發生了讓這位警察局長坐立難安的大事情。他馬上交付了手上的工作,將接警中心的報案記錄調轉,而後火速趕往九方娛樂-城。
在車上,馬寶山又接到了齊寬的第二通電話。
相比於第一通電話的義正詞嚴,這第二通電話用詞則要隱晦得多。齊寬一方面要馬寶山謹慎處理,消除影響,另外一方面又要求他迅速展開調查,揪出案件主兇,做到有的放矢。
有的放矢。
這個詞已經深深的印在了馬寶山的腦海裡,他在齊寬手下做事這麼多年,自然明白這個簡簡單單的成語背後意味着什麼。
毫無疑問,齊局長家的後院着火了。
“我是港北市警察局副局長馬寶山,你們這裡的主要負責人呢?”
“馬局長你好,我們老闆在樓上。”
“嗯。”馬寶山衝着身邊的警員遞了個眼色,“留幾個人在下面,剩下的隨我上樓。”
帶着人一路上了二樓,走進中央的會客廳,當馬寶山看到椅子上的李青時,禁不住微微一怔,旋即額頭的那根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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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暴跳不止。
“李…李家主?”
李青臉色訝異:“真沒想到啊,我報個警把馬局長都驚動了。”
“你報的警?”馬寶山瞪圓了眼睛,臉上表情也開始變得神秘莫測起來。
“嗯。”李青點了下頭,“我丟了東西。”
齊伍德在旁邊忙道:“我都已經說了,李家主丟了什麼東西我們娛樂-城全款賠付,根本不需要報警嘛。”
馬寶山看了看齊伍德,低聲問:“你就是娛樂-城的齊老闆吧?”
“是是是,就是我。”齊伍德擺了擺手,“請馬局長回去吧,這裡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那可不行。”馬寶山輕輕哼了一聲,“我受了齊寬局長命令,來這裡調查取證,瞭解案情。”
這句話也不知是說給李青,還是說給齊伍德。總之兩個人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剎那,都向着馬寶山意味深長的點了下頭。
“齊老闆,你這裡有監控錄像麼?”馬寶山身後的調查員問道。
“有。”齊伍德點頭應道,“不過覆蓋面不廣,只有二樓的部分地方有錄像。”
馬寶山便道:“那找個人,帶我的調查員去看看。”
“好。”齊伍德相當爽快的應下。
“老闆,老闆…”一名保安走進會客廳,從馬寶山身邊小心翼翼的繞過去,扯了扯齊伍德的衣服。
“什麼事?”
那名保安四下看看,最後盯住了不遠處的李青。而後他湊近齊伍德,低低的耳語了幾句。
齊伍德臉頰瞬間一片鐵青,驀地扭過頭來死死盯住了李青。他身邊的這名手下人剛剛通知他,在調取了監控室的錄像之後終於確定,闖進貴賓廳劫走馬麗君小姐的人正是李青無疑。
“怎麼啦?”李青彷彿有所感應,也扭過頭來笑呵呵的看着齊伍德,“齊老闆有最新發現麼?”
“沒…沒有。”齊伍德聲音艱澀的迴應。
“哦,我想也是嘛。”李青漫不經心的說道,“如果在事情發生這麼久之後你才收到消息,那時效性也太差了一點兒。”
齊伍德干笑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離得李青更遠了一些,而後他才擡起頭再度看向了馬寶山:“馬局長,我下面的員工剛剛來報告說,監控室今天下午出了故障,正在搶修,還沒有恢復。”
“故障?”馬寶山臉色微微一沉,旋即心領神會的點了下頭,“我明白了,那就先做個基本筆錄吧。李家主,請問你丟了什麼東西?”
李青仰起頭來,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丟了個西瓜。”
“啊?”馬寶山張大了嘴,整個人都懵了,“西瓜?李家主,你沒開玩笑吧?”
“就是個西瓜。”李青笑嘻嘻的說道,“你別小看這個西瓜,可是前任督察廳廳長鍾若曦少將送給我的呢。這個西瓜價值不菲,從燕京坐了四個小時的飛機到中海,而後又轉機到臨港,一路勞頓,沒想到在九方娛樂-城丟了,你說我能不着急麼?”
“我…”馬寶山嘴角狠狠一抽,“李家
主,我們的警力有限,你可不可以…”
“馬寶山!”李青陡然厲聲一喝,給馬寶山嚇了一個激靈。
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李青氣勢洶洶的問道:“你究竟什麼意思?鍾若曦少將送的西瓜不珍貴?不值得你們港北警方調查?你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拍賣行,鍾若曦送的西瓜究竟價值幾何?”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馬寶山趕忙擺擺手,一臉委屈的說道,“這個西瓜…確實很珍貴,可是…”
“可是什麼?”李青怒道,“我作爲臨港公民,當重要財物丟失時卻不能得到警方幫助麼?”
“當然能…”
“那還愣着做什麼?快去給我找啊!”
馬寶山身子晃了晃,扭過頭衝着身後警員吼了一嗓子:“愣着做什麼!快去找啊!”
“是!”警員敬了個禮,一邊往外走還一邊犯迷糊,老子這次出警就特麼爲了找一個西瓜?
調查員打開了筆錄本:“李家主,請你詳盡的描述一下丟失經過。”
李青嘆了口氣,伸手扶住了額頭:“我今天拎着一個西瓜到娛樂-城來…”
“請問你爲什麼要拎西瓜到娛樂-城?”
“我到娛樂-城來玩兒嘛。”
警員臉色變了變:“我是問你到娛樂-城來玩兒,爲什麼要拎一個西瓜。”
李青一臉惱火:“我都說了,這是很貴重的西瓜!我不拎着還能怎麼着?放到車裡丟了怎麼辦?你們是不是故意的?我跟你講,我作爲納稅人,臨港的合法公民…”
“好了好了,我們都知道這是很貴重的…很貴重的西瓜。”馬寶山黑着臉擺了擺手,衝着身邊的調查員遞了個眼色,“你大致記一下也就行了,別問得那麼細。”
“是,李家主,請你繼續講。”
李青悶悶的應了一聲:“我到一樓的吧廳,點了啤酒,隨手就將西瓜放在了腳邊,結果沒過多久對面那張桌子就打起來了。打得真狠啊,我一琢磨還是快點兒走吧,畢竟我還拎着這麼貴重的西瓜呢…”
調查員的眼皮一陣暴跳,整張臉也黑了…
李青有模有樣的伸手在腳邊比劃了一下:“結果我伸手去拿西瓜的時候,就發現它竟然丟了,竟然丟了!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我懷疑這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的盜竊大案,搞不好還是團伙作案,對方的主要目標就是我的西瓜!”
“呃…”調查員握筆的手哆嗦了一下,會客廳裡的其他警員也全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丟了個西瓜,硬生生被扯出了個盜竊大案。如果坐在對面的人不是李青,他們一定毫不猶豫的將這個小子扭送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調查員耐着性子又問了幾個問題,李青依然是滿口胡謅,半真半假的回答了。整個描述過程雖然漏洞百出,但也絕非分分鐘就能覈實清楚。這個時間段對李青來說,已經足夠使用了。
“局長,記錄完畢。”
“嗯。”馬寶山撇撇嘴,將調查筆錄接過來掃了一眼,心下開始思考對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