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將唯一的一間房讓給了九娘,他自己則在外面客廳的長凳上湊合一晚上。
此時外面雖沒有再飄着雪花,可地上卻積着厚厚的一層雪,屋裡連個火盆都沒有,大門又敞着,北風呼呼的颳着,那冷凜的寒氣便毫無阻擋的逼近屋裡,直凍到人心底裡去。
熾烈自小就喜歡習武,身體強壯結實,抵抗力好,且烏蒙國的地理位置比景龍國還要偏北一些,也更荒涼,冬日裡氣候比景龍國更嚴寒上幾分,而生在烏蒙國的熾烈,自然是比景龍國的人更耐寒的,所以現在這點冷他還是耐得住的。
他躺在長凳上,雙腿交叉,一隻腳高高的翹起來,並十分悠閒的抖着,咋一看顯得十分愜意,可他不經意的朝臥房方向看了一眼,便立刻將目光移開,朝門外看去。
此時已是深夜,外面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即便有什麼,也看不見的。可熾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看,眼眸越來越深邃,不時眉宇輕蹙,像是陷入沉思,可他臉上並未顯露出什麼表情,着實讓人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清潭倒掛在門口屋檐下,盯着自家主子仔仔細細的瞧了好一會兒,任猜不透主子此時的心思,可看到自家主子躺在凳子上,想着堂堂烏蒙國皇子竟受這般委屈,心裡既心疼主子又對臥房裡的女人氣憤不已,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將人拎出來,好讓出牀鋪給自家主子睡。
可主子費盡心思纔將人擄來,方纔又吩咐過,那女人身子虛弱不能受罪,要儘可能的善待着,清潭便對她打不得、罵不得,於是只好賭氣的瞪了幾眼臥房的方向,忿忿的磨起牙來。
“咳咳!”這時,躺在凳子上的熾烈突然輕咳了兩聲,目光幽幽的看着倒掛在屋檐下清潭,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清潭乍一聽見自家主子的聲音,目光便迴轉了過來,剛好撞上自家主子涼涼的目光,頭皮一麻,心裡當即有些發虛,便只好將一肚子的不滿和火氣強壓下去,可他又見不得自家主子蜷在長凳上睡覺的樣子,便乾脆眼不見爲淨,身子一甩,就見他像只猴子一樣的撲到了門口的一顆槐樹上。
熾烈坐起身來,眯着眼睛仔細朝門口的看了一會兒,看到清潭正穩穩的倒掛在那顆槐樹上,且用背對着他,不禁愣了一下,嘴角便不自覺的勾了勾。
清潭一直以護衛的身份跟在他身邊,身手又十分厲害,竟讓他忘記清潭還只是個十多歲的孩子,此時見他這般任性賭氣的模樣,才覺得這纔是他該有的模樣,往日整天板着臉,冷冷的,一絲表情也沒有,一點都不可愛!
熾烈好笑的挑了挑眉,想招呼清潭進屋,反正現在也睡不着,正好逗清潭玩兒。可眼角餘光瞟見臥房透出來的一絲光亮,想着裡面的人擔驚受怕不輕,這會兒大概需要休息,若是他跟清潭在外面吵鬧,只怕擾得她不敢睡,便當即將這心思壓下。
……
九娘在屋裡點了一盞油燈,昏黃的燈光將房間照亮,可以看清屋裡的擺設。
她隨意的瞟了一眼周圍,牀上還算乾淨,鋪了毛毯,還有棉被,瞧着就挺暖和。
這屋子瞧着雖破敗不堪,可這房間裡卻是經過一番收拾的,房間裡一應擺設都乾淨整齊,也聞不到什麼難聞的氣味,看來外面那男人對住宿還挺講究的。
可即便這房間裡的環境瞧着挺舒適,九娘卻無論如何還是睡不着。
一來是不習慣睡陌生人睡過的牀鋪,且還是個兇惡的男人睡過的牀鋪,這人傷了“絕殺”那麼多兄弟,又強行將她擄了來,且不知道他有沒有對楚東陽和承兒怎麼樣,更不知他是不是有什麼更大的陰謀,九娘心裡裝着怨和恨,怎麼還能放鬆心神、安然入睡?
二來,九娘心裡記掛着家裡,擔心兒子和楚東陽的安危,還有“絕殺”的弟兄們,想着家裡肯定亂成一團了,她心裡也是着急,如何還睡得着?
這一夜,註定無眠。
九娘嫌棄牀上有陌生男人的體味,不肯去牀上睡,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盞油燈,絞盡腦汁的想有什麼法子能逃脫。
油燈燒得噗噗作響,可九娘想了半晌卻還是沒主意。
外面那兩個大男人都身懷武功,甚至比“絕殺”的弟兄還要厲害,那麼多弟兄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而她連三腳貓的功夫都沒有,想從他們手中逃脫實屬難於登天……
左右想不出法子,九娘託着腮嘆了口氣,感覺身上冷得厲害,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就打了幾個冷顫了,腳下更是凍得沒知覺了,她心下一沉,想着這樣熬一晚上,明日只怕要生病。
九娘轉頭朝牀上看去,遲疑了片刻,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般,吸了吸鼻子,便扶着椅子站了起來,抖了兩下腿,待腳下稍有知覺了才慢慢朝牀邊走去。
雖嫌棄這牀上有陌生男人的味道,九娘卻還是硬着頭皮拉着棉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她身體本就很虛弱了,不能再受寒,讓自己生病。
待裹好被子,九娘又回到椅子上去坐着,沒有往牀上躺,而是繼續盯着油燈想逃脫的法子,不時豎起耳朵屏着呼吸注意着外面的情況。
不能怪她多心,外面那兩個男人到底什麼心思她猜不準,也不瞭解他們的爲人,她還未出月子就被擄了來,雖然現下捨得將臥房讓出來給她睡,可難說半夜裡會不會突然闖進來行那禽獸之事,九娘對此不得不防。
她雖然將房門上了栓,卻還是不太放心,摸出匕首來緊緊攥在手上。
九娘這般警惕,將每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更是不肯輕易入睡,外面稍有一點點聲響,她便立刻握着匕首起身朝門後躲去,想着若是有人闖進來,她便毫不猶豫的捅過去。
如此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外面便突然傳來一聲低喝:“什麼人?”
九娘雖然與外頭的那兩人接觸不多,但也能判斷出說話的人是名叫清潭的小護衛。
聽得外面傳來聲音,九娘不由得心中一凜,猜想大概是“絕殺”的弟兄們一路跟蹤搜查找到了這兒了。
她先是一喜,隨後便又忍不住擔憂起來。之前那麼多弟兄都護不住她,還有多名弟兄在打鬥中受了重傷,此番找來,想要將她救回,恐怕很難。再一想,又擔心外面那兩人將她當人質要挾弟兄們,心裡便更是不安,恨不得挖個洞躲起來纔好。
九娘在屋裡左右難安時,在客廳裡躺着的熾烈也從凳子上坐了起來,他沉着臉走到門口,見清潭要追出去,若有所思的抿了抿脣,便出聲叫住他:“清潭,不必追去。”
清潭才追了幾步,聽到自家主子的聲音,便立刻折了回來,滿臉不解的看向熾烈:“不出十招,我便能要了那人的命。主子爲何要放他走?”
清潭說這話時,眼底的不屑之色十分明顯。他向來對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絕殺”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熾烈回身朝臥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道:“只要這女人在我們手上,便不用擔心。明日一早我們就動身,回烏蒙。”
清潭愣了一下,低着頭應了聲,轉而便朝屋裡走去,邊走邊道:“既如此,得將那女人看緊了,不能讓她跑了。”
熾烈跟在後頭,看着他腳步匆忙的往臥房走去,便覺得好笑,捏了捏眉心,無奈的叫住他:“清潭,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身體又那般虛弱,能逃得了?房門關得嚴嚴實實的,她總不能從後面的牆鑿個洞跑掉吧?”
熾烈權當是玩笑話的逗清潭,哪裡知道清潭卻當了真,他腳步一轉,便朝屋後走去,語氣認真的道:“這也不是不可能,那女人手上有把匕首呢,萬一真讓她從後牆鑿個洞逃了,那在咱們便前功盡棄了。主子回屋歇着,我得去屋後看看。”
看着清潭當真往屋後去了,熾烈不禁搖頭失笑,慢慢的走回了屋。
過了一會兒,清潭這纔回來。
“如何?可發下後牆有鑿過的痕跡?”熾烈調侃的打趣清潭。
清潭搖了搖頭,對上自家主子戲謔的目光,臉上卻不禁有些紅了,道:“未免讓她逃走,咱們還是謹慎些好。”
“是。”熾烈煞有介事的點頭,笑着摸了摸清潭的頭,道:“清潭說的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謹慎些好。”
清潭跟在熾烈身邊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被熾烈像哄小孩子一樣摸他的頭,心裡十分不自在,臉上的表情便顯得十分別扭了。
他別開目光,紅着臉道:“那我去屋後守着,主子自己在屋裡要小心些。”
說完,身形一轉,眨眼就沒了他的身影。
熾烈愣了一下,不禁挑着眉輕笑開來。
九娘在臥房裡躲在門背後,豎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自然也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去,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匕首,再看看身後的牆,嘴角不禁狠狠抽了一下。
鑿牆?虧那小子想得出來!
她捏着匕首有些泄氣的回到椅子上,想到方纔可能是“絕殺”的弟兄來打探,等會說不定就會帶領更多弟兄過來,她的心便又懸了起來。
這一晚,屋裡屋外的三人都沒有閤眼。不過,等了一夜,卻沒有等到有人再來。
沒有閤眼的不止他們三個,還有“絕殺”的弟兄們。
楚東陽從楊進那兒聽到擄走九孃的人有可能藏身在西山村,便想要立刻趕去,可他剛出了院子,便被剛好趕回來的冷肅攔下了。
冷肅之前領着弟兄們去找九娘,將三人一組,大家分頭去找,幾十組人將方圓百幾十裡都找了一遍,其中便有一組人前往西山村方向去的,並已經查到九孃的下落。不過當時他們只有三個人,衝進去也只有送死,並不能將九娘救出來。所以,爲了不打草驚蛇,便留了兩人在那裡繼續盯着,派了一人回來報信,並商量如何營救九娘。
冷肅見到了回來報信的弟兄,便立刻發出信號,將分散出去找人的弟兄都召回來,打算商量如何營救九娘,卻沒有想到在院門口竟遇到楚東陽。
“楚、楚大哥?”冷肅看到楚東陽十分驚訝,驚訝中又有幾分自責和不安,也不敢問楚東陽不是趕去邊陲了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只拉着楚東陽往屋裡去,急聲道:“剛纔有弟兄來報,已經找到了嫂子的下落,不過他們不敢魯莽行事,留了兩個人在那兒守着,一人回來報信了。咱們先商量下,該怎麼將嫂子安全救出來……”
楚東陽趕了這麼遠的路,回到家又見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片刻都沒有休息,此時臉上神色十分難看。
他看了冷肅一眼,啞聲問:“可是在西山村?”
冷肅驚詫的看向楚東陽:“楚大哥怎麼知道?”
楚東陽瞭然的點了點頭,轉身便要出去。
冷肅知道楚東陽心裡擔心着九孃的安危,着急去救人,可這麼魯莽前去,非但救不回來人,只怕連自己都要搭進去,便急忙道:“楚大哥,雖然那裡只有兩人,但他們的武功極高,十多名弟兄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你這般前去,只怕……”
楚東陽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九娘,擔心她受傷,哪怕不受傷也會受驚受怕,表面的冷靜都是裝出來的,心裡其實早已急得冒煙了,此時已經查探出九孃的下落,他哪裡還能冷靜下來跟他們商討營救計劃?恨不得立馬飛刀西山村去了!
見冷肅攔着,楚東陽便冷下臉,目光如刀一般割在冷肅臉上,厲聲道:“哪怕是豁出命,我也得將九娘救回來!”
楚東陽一向將九娘看得比他的命更重要。
冷肅被楚東陽瞪了一眼,驚得手縮了一下,轉而又立即揪着他不放,道:“不是不讓楚大哥去,而是要先擬一個計劃。你看看弟兄們,十多人對兩個,還被傷成這副模樣……”
客廳裡,那幾名受了重傷的弟兄最是知道那兩名黑衣人的身手如何,武功只怕是在自家頭兒之上,且頭兒趕了一天的路,體力、精力耗損嚴重,更不是那兩人的對手了,若是這般魯莽前去,勢必要吃大虧的。
於是,那幾名弟兄也不顧身上的傷,撲過去抱住楚東陽的腿,道:“頭兒,咱們十多名弟兄一起上,都沒能傷他們分毫,且他們的武功套路十分詭譎,咱們若不商量個計策,只怕不能將嫂子安全救回。”
這幾名弟兄是楚東陽親自挑選出來暗中保護九孃的,他們的武功在百名“絕殺”弟兄中算十分出挑的,可他們竟被傷得這麼嚴重,可見那兩人的武功確實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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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東陽瞥了一眼受傷的幾名弟兄,臉上的神色便更加難看了。弟兄們有武功在身,都被傷成這樣,而九娘半點武功也沒有……這樣一想,楚東陽心裡就更急了,恨不得立刻飛到西山村去,奈何弟兄們將他抱得太緊,他想踹開都不行。
“鬆手!”楚東陽低吼了一聲。
那幾名弟兄身子抖了一下,卻並沒有依言鬆開楚東陽,而是抱得更緊了。
楚東陽一股氣衝上來,眼前一黑,差點栽下去。
就在這時,噠噠的馬蹄聲傳來,由遠及近。
屋裡的衆人都變了臉色,有兩名弟兄已經飛身跑出去看。
原本在楊進家陪着芸孃的鳳歌不知道何時已經走了出來,此時正站在離楚東陽家院子百米遠的位置,她伸長脖子朝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似是在等什麼人。
見此,便有弟兄沉下臉來,冷聲道:“還道她是個好的,與她哥哥不是一類人,卻沒想到她竟給她哥哥通風報信!”
青山也在這裡,此時臉上更是難看,聽見有弟兄說這番話,他只咬緊了牙,抿着脣不說話。
冷肅看了青山一眼,朝方纔說話的弟兄低喝了一句:“閉嘴!”
那弟兄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看見自家頭兒眼神冷厲,便將剩下的話嚥下去,可心裡卻十分不服。
楚東陽冷眼掃了冷肅一眼,用眼神詢問他怎麼回事,冷肅便將之前來襲擊他們的人中有幾名是鳳閣的手下的事跟楚東陽簡答稟報了,頓了頓,又道:“出事之時,青山和鳳歌姑娘還在後山山洞裡,並不知情。”
楚東陽聽了若有所思的朝院外看去,什麼話也沒有說。
頭兒沒有發話,“絕殺”的弟兄們便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提起十二分的戒備,若是來者不善,便打算奮起大幹一場。
……
鳳閣收到鳳歌讓小錦傳去的消息,便立即帶了人往杏花村這邊趕,看到鳳歌時,便立刻跳下馬來,先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確定沒事,這才問:“發生了何事?”
鳳閣打量鳳歌的時候,鳳歌也將自家哥哥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心裡還是不信哥哥能做出那樣殘暴的事情來,她遲疑了一會兒,便直截了當的問:“是不是哥哥派了人將九娘擄了?”
鳳閣驚訝的看着自家妹妹,很快就變了臉色,抓着妹妹的肩膀,不答反問道:“久久被人擄走了?”
鳳閣臉上的神色叫鳳歌辨不出他真假,她咬了咬脣,將今晚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跟鳳閣說了,頓了一下,又輕聲道:“那些人當中,有幾名哥哥的手下,‘絕殺’的人便懷疑,此事與哥哥有關……”
鳳閣眼睛一眯,眼底閃過一抹寒光,然後拍拍鳳歌的肩膀,輕聲道:“我倒是想將久久帶走。”
鳳歌心下一驚,便又聽見鳳閣繼續道:“但此事與我無關,人亦不是我擄走的。不過,我會幫忙將她找回來的。”
鳳歌聽罷,心裡才稍稍鬆了些,還想說什麼,便見哥哥已經大步朝楚東陽家的院子走去。
鳳歌的心又是一跳,連忙跟了上去。
鳳閣還沒有走進客廳,便被“絕殺”的弟兄攔了下來,冷聲質問:“你還敢來?”
“我爲什麼不敢來?”鳳閣挑了一下眉,根本沒有把前面的人放在眼裡,心想,之前被你們關起來這筆帳我還沒算呢,現在不計前嫌來幫忙,你們不但不感謝,還來攔我?
“絕殺”的弟兄一看鳳閣這般,便怒氣更甚,伸手便想要掐住鳳閣的脖子,惡狠狠的道:“你若老老實實將嫂子交出來,我便饒你一命,否則——”
鳳閣身邊從來不缺保鏢,即便失了之前那幾名,現在也還是有十多個人跟在他後頭,且個頂個都是高手,此時看到有人對自己老闆不敬,便當即閃身過來擋住。
鳳閣笑眯眯的接過話:“否則如何?”
這時,裡面傳來楚東陽的聲音:“讓他進來。”
“絕殺”的弟兄對楚東陽一向都是絕對的服從,聽到自家頭兒的命令,他心裡雖然不服氣,卻沒有再攔鳳閣,身子偏了偏,讓了道讓他進去。
鳳閣穿過院子時已將院子裡的血跡看得分明,就算沒親眼看見,也能猜出當時場面有多激烈、殘暴,待看到角落裡那幾具未清理的屍體,正是以前他僱來的幾名保鏢,心裡不禁一凜,待走進客廳看到裡面受傷的“絕殺”弟兄時,眼底的驚詫之色更是毫不掩飾。
鳳閣斂了斂心神,看向楚東陽,聳聳肩道:“這件事不是我指使的,雖然我很想將久久帶走,跟她遠走高飛去過幸福的生活,但是還不至於這般殘暴,況且你知道久久的性格,就算我強行將她帶走,她也不會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的,否則我早這麼幹了。”
鳳歌在後面聽了這話,氣得不行。本來“絕殺”的人對自家哥哥就沒好感了,可他此時還不知收斂,語氣這般狂妄,不是更遭人嫌棄麼?
鳳閣看到衆人朝他投來兇惡的目光,並不在意,繼續賤兮兮的道:“就算那些人裡有我的手下,那也並不能說明什麼。那些人本就是我花錢僱來的,只認錢不認人,誰肯出錢他們便替誰做事,對我也未必有幾分忠心。不過,你們這麼多人,怎麼還護不好久久,竟還讓人將她擄走?”
他這番話,便是諷刺“絕殺”無用,也是在指責楚東陽沒有將九娘保護好。
楚東陽臉上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卻緊抿着脣,一句話也沒說,眼裡是隱忍的憤怒,也有深深的自責。
鳳閣沒說錯,他沒用,沒能將九娘保護好!
“絕殺”的弟兄卻一個個氣得紅了眼,恨不得衝過去將鳳閣撕了。
鳳歌在一旁急得不行,真擔心自家哥哥再說下去,只怕要打起來,反而耽誤了正事,便立刻上前拉了拉哥哥的手,打斷他們,道:“當務之急是要想法子將九娘救回來,多耽誤一時,九娘便多有一分危險。”
鳳歌這話十分有效,成功讓哥哥閉嘴,也讓“絕殺”衆人轉移了注意力,紛紛楚東陽看去,道:“頭兒,咱們趕緊商討一下如何將嫂子救出來吧!”
楚東陽點點頭,復又看了鳳閣一眼,道:“此事既不是你指使人做的,那便不關你的事兒,趕緊離開。”
鳳閣擡了擡下巴,傲慢之色又顯在了臉上,道:“久久被人擄走了,怎不關我的事兒?她現在在哪裡,我要去救她回來!”
鳳歌眼看着“絕殺”的弟兄又要對自家哥哥怒目而視了,也不敢看對面青山黑沉沉的臉,連忙拽着哥哥的手,將他拖到一旁,小聲道:“哥哥,拜託你別再故意說那些惹怒大家的話了,現在救出九娘最要緊。”
“我知道。”鳳閣點點頭,又用眼睛掃了衆人一眼,然後一本正經的道:“但沒有我幫忙,他們想要將久久平安救回來,肯定不行。”
鳳歌一吸氣,連忙伸手捂住哥哥的嘴,然後一臉歉意的看向楚東陽,道:“楚大哥趕緊擬一個營救方案吧,我跟哥哥一定會盡全力配合,重要的是將九娘救出來,其他都不重要。”
楚東陽比任何人更在乎九孃的安危,便沒有理會鳳閣兩兄妹,徑自跟冷肅他們在一旁商討了起來。
……
晨光微露之時,西山村那間破舊的院附近,潛伏了上百人,楚東陽跟冷肅隱在某個角落,眼睛盯着屋裡亮着油燈的方向。
之前來西山村查探的這一組人,只有趕回去報信的那人被清潭發現了,而留在這裡的那兩名“絕殺”的弟兄並未被察覺,他們一直隱在附近,待裡面那兩人的警覺降低了,才靠近一些查探。
等到天將亮時,楚東陽才領着人趕來。兩人雖驚訝頭兒怎麼會出現在此,卻知道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便立刻將院裡的情形跟楚東陽彙報,然後等着楚東陽下命令。
“九娘,可還好?”楚東陽眸光深邃的盯着臥房所在的位置,輕聲問身邊的弟兄。
“嫂子……尚無大礙。”其中一人斟酌着回答。只從窗戶口匆忙瞟了一眼,見九娘裹着棉被坐在裡面發呆,不知道是否有受傷,可至少人還活着。
楚東陽聽到“並無大礙”四個字,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面上的表情依舊冷冽,突然瞥見那屋裡的燈滅了,眸色當即一沉,朝身後的人打了幾個手勢,示意他們按照計劃開始行動,他自己則悄悄繞到屋子的另一邊,藉着有槐樹擋着,輕易跳上了屋頂。
楚東陽沒有跟熾烈和清潭交過手,不知道他們武功有多高,可從弟兄們的描述看,那兩人卻是不能輕視的。
楚東陽對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可想到九娘在他們手上,他便不敢大意了。
其實也並沒有把握能打贏那兩人,可畢竟勝在人多勢衆,除去“絕殺”的弟兄,還有鳳閣那十多名手下,且都是絕頂高手,這樣的強大的陣仗完全可以碾壓那兩人了。
只是,九娘現在還在那兩人手上,楚東陽擔心他們會拿九娘當人質,要挾他。所以,爲了以防萬一,楚東陽便打算先進去屋裡找到九娘,至少不能給別人要挾他的機會。
屋子破舊不堪,房頂的瓦也不太結實,腳剛落上去,便發出輕微的聲響。
既然那兩人武功極高,自然很快就會發現屋頂的動靜。楚東陽瞥了一眼前面,估計了一下臥房所在的位置,便乾脆一提氣,直接飛身朝那個位置而去。
熾烈躺在凳子上閉着眼睛睡着,不過睡得十分警醒,聽到屋頂傳來輕微的聲響時,當即睜開了眼睛,可還沒等他坐起身,便一看到清潭閃身衝了出去。
清潭本打算躍上屋頂看個究竟,可等他來到院子,卻突然衝出來十幾個人,二話不說便提劍朝他砍過來。
熾烈聽見打鬥的聲音,心裡一沉,想要去幫忙,可轉而卻朝臥房方向而去。
但他還未走到房門口,便聽見“嘩啦”一聲,是瓦片掉落的聲音,緊接着便聽到裡面傳來九娘一聲驚呼:“啊!”
九娘之前將房門上了栓,對於熾烈來說也不過就是一腳就解決的事情,根本擋不住他,可畢竟是耽誤了時間,等他進了屋時,看到一人摟着九娘躍上了屋頂,欲逃走。
“想跑?門都沒有!”熾烈大喝一聲,提氣便追了上去,可他剛剛跳上屋頂,便同時有六個人朝他攻來,阻了他追上去的路。
“不想死的,統統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熾烈想要的人只有九娘,沒有心思跟這些人糾纏,一邊閃身躲過一招,一邊怒不可遏的喊道。
“小子,口氣倒是不小,武功也挺不錯,若是單打獨鬥,咱們未必是你的對手。但是抱歉,你也別怪咱們以多欺少,你若是不死,咱們可就損失慘重了。誰人不愛財啊,咱不能眼看着金錢從眼前飛走不是?”其中一人便道。
熾烈跟他們過了幾招,便知道他們的厲害,若是他們卯足了勁兒纏上來,他未必能全身而退,便道:“他們許你多少錢,我出雙倍!”
“嘿!若當真如此,那敢情好!”那人眼睛又亮了幾分,也顧不得出招,便朝熾烈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指又翻了一翻,並未可以擡高價,只道:“一千兩黃金!”
熾烈一聽,臉黑了大半,並沒有再接話,直接提氣跟他們打了起來。
這幾個人都是鳳閣帶來的,身手也十分了得,武功比“絕殺”的人還高一籌,自然是能將熾烈纏住不放的,且鳳閣還放了話,只要他們幾個人連手能要了熾烈的命,便每人給他們一千兩黃金!
這幾人也是認錢不認人,聽到鳳閣這話,眼睛就亮了,彷彿一千兩黃金就在眼前,哪有不拼命的?
鳳閣在南邊隻手遮天,富可敵國,最不缺的就是錢,別說每人一千兩黃金,就是許他們每人一萬兩黃金,他也給的起。
但是,熾烈卻沒有這樣的財力。他雖貴爲烏蒙國的皇子,但烏蒙國貧窮,國中仍有老百姓常年吃不飽,餓死的都大有人在,他哪有這麼多錢用來收買人?有這麼多錢,他還用得着冒着危險潛到景龍國來擄人麼?
那幾人見他不說話,便知他出不起這價,於是也不跟他廢話了,集中精力跟他打了起來。
楚東陽將九娘帶到安全的地方,讓幾名弟兄在那兒守着,他則要回去幫忙。
九娘此番確實受了不小的驚嚇,直到楚東陽離開,她還回不了神。
鳳閣也在這裡,他只出錢讓手下的人去打架,並沒有親自參戰,這會兒見九娘平安回來了,便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罐子,塞到九娘手上,道:“特意留給你的,趁熱喝!”
九娘木木的捧着那瓷罐子,許久才擡眼看向鳳閣,啞聲道:“秦朗,你怎麼在這兒?”
鳳閣突然愣住,她叫他秦朗?她多久沒叫她秦朗了?她這是燒壞腦子了,還是嚇傻了?
鳳閣先是伸手在九娘額頭上探了探,而後便突然將她摟住,高興的道:“久久,你終於回魂了!我還以爲你不要我……”
還沒等鳳閣說完,胸前便溼了一大片。
九娘將那瓷罐子摔在鳳閣身上,怒瞪着他,道:“我現在是有夫之婦,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鳳閣呆了呆,低頭看了一眼胸前,輕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爲你又變回封久久了呢!”
說着,他擡手指了指胸前,挑着眉看向九娘,道:“話說,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要是沒有我,楚東陽能這麼順利的將你救出來?那男人這麼慫,這麼沒用,還比不上我一根腳毛,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麼……”
鳳閣自顧自的數落着楚東陽的不是,聽得守在旁邊的幾名“絕殺”弟兄三番兩次想要撕了他的嘴。
九娘心裡記掛着楚東陽,無心搭理他,過了好一會兒,遠遠的看見楚東陽領着衆兄弟趕過來時,她才睨着鳳閣,道:“他哪裡都勝過你,他一根腳毛都比你強!”
鳳閣氣惱的作勢要捏九孃的臉,可此時楚東陽已經趕了過來,二話不說抱着九娘便走。
鳳閣磨了磨牙,瞥了前面的人一眼,而後朝湊過來的幾人問道:“怎麼樣了?”
那幾人排成排的站在鳳閣面前,齊刷刷的伸出手,道:“一千兩黃金!”
意思是人已經殺了。
鳳閣怔了怔,嘶了一聲,道:“還真殺了啊?據說那可是烏蒙國的皇子呢!這下可闖大禍了,烏蒙國這次非要舉兵來攻打景龍國不可……”
“烏蒙國就算要報仇也找不到咱們頭上,鳳公子放心吧!”
“就是,就算是舉兵攻來,也有景龍國的軍隊擋着,兩國開戰,扯不到咱們江湖人身上。”
“鳳公子,快給錢吧!”
鳳閣摸了摸下巴,然後睨着他們,道:“急什麼,我還會賴賬不成?明日自去錢莊取就行了。”
說着,便也跟着走了。
……
楚東陽帶着九娘回到了杏花村,當即命人將承兒接回來,又吩咐弟兄們將院子裡統統打掃一遍,直到看出任何痕跡才放心。
芸娘知道九娘回來了,拉着楊進便趕了過來,看到九娘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心來。
九娘這會兒正抱着兒子躺在牀上,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看到芸娘和鳳歌進來屋裡,勉強扯出一個笑,道:“讓你們擔心了。”
“你人沒事兒就好。昨晚上可真真是把我嚇壞了。”芸娘抓着九孃的手紅着眼睛道。
九娘回想起來也是心驚不已,可總算是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承兒和楚東陽也都沒事,這纔是最慶幸的。
“折騰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快休息吧,我們晚些時候再過來看你。”鳳歌拍了拍九孃的手,又挽着芸娘,道:“嫂子你也是一晚上沒有休息,現在知道無事了,可以放心回去歇着了。”
九娘知道芸娘懷着身孕,讓她爲自己這樣擔心,覺得很不好意思,又忙道了幾聲謝,勸着她趕緊回去休息,自己也想眯一會兒。
可等到九娘睡一覺醒來,楚東陽卻在收拾包袱,見她從牀上坐了起來,便笑着道:“醒了?”
“相公又要出遠門?”九娘看到楚東陽收拾包袱,驚得睡意全無,連忙下了牀,拉着他的手問。
楚東陽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光,可很快就被他斂去,擡手攬了攬她的肩,道:“對,我們一起去邊陲。”
九娘愣了一下,便聽到楚東陽苦笑着道:“這裡,容不下咱們了。”
九娘一驚,突然想到了昨晚發生的事,往深處一想,便猜到定是與皇上有關。
她伸手抱住楚東陽,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道:“好,那便去邊陲吧!只要有你和承兒,去哪兒都行!”
楚東陽帶了衆弟兄和妻兒,沒有告知村裡的任何人,包括村長和楊進家,便往邊陲去了。
邊陲,是烏蒙、景龍、西夏三國交境之地,那裡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可對於楚東陽來說,卻是最安全的,因爲那裡像是一個禁地,任何一國的朝廷勢力都不敢在那處任意妄爲。
……
京都,皇宮裡。
皇帝聽了暗衛的回報,氣得隨手拿着龍案上的卷宗便砸過去,怒罵道:“沒用的廢物,派這麼多人去竟然沒有一個回來!讓你們去抓個婦人和孩子,抓不回來就算了,還損失了這麼多人……”
“皇上息怒!”那名暗衛低着頭,道:“那火炮實在太厲害,弟兄們沒有進去那院子,便被炸飛了……”
“火炮!火炮!他們有火炮,我們就沒有嗎?”皇上怒極攻心,一咬牙,便道:“既然不能爲我所用,留下也是禍害,那我便毀了他!再派人去,將火炮也一同運去,不必再留情,將他們直接炸了!”
那暗衛心裡遲疑了一下,才領了命。可還沒等他轉身出去,就又有人進來報:“皇上,剛剛收到消息,他們全都離開了杏花村,朝西邊去了。”
“西邊?”皇上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厲聲道:“難道是去邊陲?”
“恐怕是的。”
皇上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聲道:“來人,快去攔住他們,一定要在半道兒上將他們攔下,不能讓他們去邊陲!”
一個善親王就已經擾得他頭疼,再加上楚東陽夫婦還有百名“絕殺”,若是都隱在邊陲,他殺不了他們,心裡便永遠埋了一根刺,扎得他下半輩子都不能安生。
“是!”暗衛領命而去。
可半月之後,卻又無功而返了。
楚東陽先出發,又早有防備,自然是半分也不敢耽擱的往邊陲趕,皇上派去的那些暗衛從京都追過去,又運着火炮,耽誤了行程,卻是怎麼也追不上了,等楚東陽到了邊陲之地,他們卻也不敢冒險再去殺人了,只好趕回京都覆命。
此時,皇上再氣、再恨,也拿楚東陽沒轍了。
……
半年後。
九娘在自家院子前曬着太陽,鳳歌抱着承兒坐在旁邊,手裡拿着一個新鮮水嫩的果子逗他玩。
小傢伙長得十分好看,白白嫩嫩的,半點沒有被西境的風吹傷。
小傢伙七個月大,倒是冒了兩顆牙了,十分喜歡吃這裡的特產果子。見着鳳歌手上的果子,便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要去抓,那可愛的小模樣,逗得鳳歌咯咯的笑。
這時,楚東陽拖了一隻野味回來,看到九娘正在曬太陽,臉上滿是溫柔之色,笑着道:“獵了一頭野羊,晚上燉一隻羊腿給你吃,補補身子。殷漓說你要多吃些好的,吃胖一些,否則以後孩子生產時要遭大罪。”
九娘瞥了楚東陽一眼,手覆在肚子上,沒好氣的道:“哪裡是我需要吃些好的,分明是殷漓嘴饞,日日想要吃好吃的,才唬着你天天上山打獵,讓梓嫿做好吃的。你瞧這些野味,是不是多半都進了他的嘴?”
楚東陽笑容未改,道:“那今晚烤羊肉便不讓他吃了。”
“不讓我吃,等她生孩子時便不要來找我!”殷漓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聽到楚東陽這話,便冷哼着道。
“殷神醫若是不搶着吃,東陽兄弟還是會分給你一些吃的。”芸娘也叉着腰走了出來,她這會兒肚子已經很大,預計就是這幾日便要生了。
殷漓摸了摸下巴,嘟囔着:“我什麼時候搶着吃了,我怎麼不知道?”
一時間,院子裡便笑鬧聲一片,十分熱鬧。
這半年裡,楚東陽跟九娘在邊陲安了家,重新將日子過得風生水起。芸娘知道九娘來了邊陲,便將家裡的田地和屋子託給村長幫照看,然後拉着楊進也一塊兒來了。
其實杏花村的好些人知道芸娘和楊進去邊陲投靠楚東陽和九娘,也想去,可捨不得家裡的田地和房子,便只好老老實實的在家裡種田。
這個月底,恭親王一家成也要來邊陲玩,說是要住到九娘生下孩子再回去。
這天晚上,九娘捏着楚磬寫來的信,不禁笑了出來,回身對正在泡腳的楚東陽道:“磬兒在信中還道,戚少陌那小子整日攛搗着她搬過來邊陲跟我們住在一塊兒,惹得戚大人成日罵他不孝子,氣戚夫人日日以淚洗面。這混小子,都快要當爹了,怎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貪玩不懂事?”
楚東陽輕哼了一聲,道:“他這是並非不想留在京中,只是不想入朝爲官,纔想要躲到邊陲來。只是,越是多人往這邊來,上頭那位便越是不安心,只怕時時惦記着想要派人來要了我的命呢!”
九娘想了想,便嘆了口氣,笑道:“只怕現在他想要派人來殺咱們,也沒有那麼容易了。”
這半年來,楚東陽又收了不弟兄,儼然成爲這邊陲一霸,在三國的邊境都混得開,壓根不怕景龍國的朝廷派人來。
楚東陽聞言便也輕笑了一聲,道:“只怕他現在是日日難安,夜夜難眠。唉,思慮過度,終是要折壽的。”
九娘也贊同的點點頭。
楚東陽泡好腳,將洗腳水倒了,回房裡,走近九娘身邊,從她身後抱住她,手貼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偏頭在她發頂上親了親,輕聲道:“九娘,今日西夏那邊傳來了消息。”
九娘一喜,忙轉過身來,問:“有善親王的消息了?”
楚東陽點點頭,壓着心裡的喜悅,道:“找了這麼久,失望了太多次,我怕這次又是空歡喜……”
九娘捧着楚東陽的臉,踮起腳尖來在他的脣上親了親,笑着道:“相公,這次一定是真的。老天總不會一直這麼作弄我們的。”
“嗯,希望是真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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