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神醫?”太醫院的以爲院判皺着眉盯着殷漓,目光在殷漓的身上掃了一圈兒,冷哼:“毛頭小子,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麼?這裡隨便一位太醫都比你年長,比你醫術高明,比你有經驗!你毛都還沒有長齊,竟敢在這裡自稱神醫?哼!我不管你是何許人,又是怎麼進來的,總之你打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別在這裡瞎胡鬧!”
殷漓輕笑着瞥了這位院判一眼,道:“醫術好不好跟毛長沒長齊沒有什麼關係,你看你老得毛髮都白了,也照樣救不了人。而且,這神醫的稱呼也不是我自己自封的,都是別人叫的。”
殷漓這番話,生生將院判大人才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臭小子,竟敢這般猖狂!
“你既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神醫,那讓你來醫!我倒是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咱們那麼多人診了脈都沒有法子將人救回來,你個毛頭小子還能救得回不成!”院判大人氣得臉色漲紅,嚷着退到一邊,讓殷漓靠近牀,好給九娘把脈。
院使大人就站在牀邊,他看到殷漓這一派隨性滿不在乎伸手搭在九孃的脈上,便冷哼道:“小夥子,你快快離開這裡吧!這人救不回來了,整個太醫院都要遭殃了。你不是咱們太醫院的,別來淌這趟渾水,年紀輕輕的,小心連命也搭進去!”
於老太醫退到了一旁,示意其他人別出聲,他盯着殷漓的手,先是在九孃的手腕上診了一會兒,竟然突然將手探向九孃的衣襟,修長的手指貼九娘光潔的脖子上……
於老太醫猛然盯着殷漓的臉,道:“年輕人,你師從何人?”
殷漓微涼的指腹在九孃的脖子右側按了一會兒,輕輕的點點頭,然後起身去拿自己的醫藥箱,直到找出自己所需的藥,才道:“神醫谷,絕影!”
其他人均是一臉驚詫和不可置信,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是出自神醫谷的,並且還是傳聞中有回春之術的醫仙絕影大師的徒弟,難怪自稱神醫了。
於老太醫則是一臉激動,眼眶有些熱,道:“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殷漓蹙了蹙眉,奇怪的瞥了於老太醫一眼,似是嫌他問題太多了,便沒有再搭理,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拿着藥走向九娘。
於老太醫張了張嘴,嘴脣顫抖,想說些什麼,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只嘆息了一聲,便跟在殷漓身後,想看他是如何治病救人的。
“你這是什麼藥?”方纔那位院判大人突然擋在殷漓面前,沉着臉盯着殷漓手上的藥,道:“皇上下了命令,讓我們太醫院負責將救治這個婦人,斷然不能讓她胡亂服用不明藥物,若是吃死了你將責任推給我們太醫院怎麼辦?”
“讓開!這是救治她的藥,若是出了問題,此藥是我的,自然是由我負責,不勞你擔心。可你若是攔着我,不讓我及時喂藥,耽誤了救治時間,那她當真救不回來的話,不僅整個太醫院遭殃,還有許多人也跟着遭殃。”殷漓沉着臉說完,便一把將院判大人推開,準備給九娘喂藥。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楚東陽如一陣疾風一樣衝了進來,看到殷漓一隻手託着九孃的後腦將她半抱了起來,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九娘像是一點意識也沒有,任人擺佈。
“久久!”楚東陽心頭像是被猛紮了一下似的,那一瞬,連呼吸都是痛的。他衝到牀邊,想將九娘從殷漓那兒搶回來,可還沒有行動,便聽到殷漓道:“她流了許多血,身體很虛弱,不能動來動去,若是扯到傷口,又要流血了。”
殷漓說着,擡眼瞥了楚東陽一眼,又補充了一句,道:“我只是給她喂藥,你別多想。”
流了許多血?
楚東陽聽到這一句,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一樣,面上呆滯,心裡鈍痛。
九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傷在哪裡?”楚東陽抿着脣,牙關咬得緊緊的,聲音有些啞還有些顫,道:“她是怎麼受傷的,被誰傷的?”
“傷在下面,失血過多。”殷漓聳聳肩,道:“聽說是摔了一跤,至於是誰讓她摔跤的,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負責救人。”
太醫院的衆位太醫其實根本沒有檢查過九孃的傷口,大概連傷口在哪裡都不太清楚。九娘被送過來時,身上染滿了鮮血,連裙子都染得溼透了,單從脈象上能診出有孕,並且氣血在慢慢的流失,便以爲這是流產無疑了,再加上太醫院沒有女醫,也沒有找來嬤嬤或者有經驗的宮女來給九娘驗身,便作罷了。
正常人流了這麼多血,性命也難保了,更別說是一個孕婦下面流了這麼多血……肯定是一屍兩命的。
殷漓也沒有給九娘檢查傷口,只是把脈,於是他此時回答楚東陽的話,什麼“傷在下面,失血過多”,說得這般模棱兩可,太醫們也絲毫沒有覺得不妥,或是懷疑什麼。
而楚東陽也確實是順着大家的思路想歪了,以爲九娘這是摔了一跤,孩子流掉了,頓時又心痛有憤怒,差點氣瘋掉。
楚東陽腦子裡突然閃過那個身穿名黃色龍袍的男人的臉,他捏緊了拳頭,心裡有一股盛大的怒火在燃燒,且越燒越旺。他用力的閉了閉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圖將胸前的鬱氣排出來,深呼吸了好幾下,胸口依然堵得發疼。
楚東陽半蹲下來,輕輕的握住九孃的手,她的手十分冰涼,像是一點溫度都沒有,他便握得緊一些,像似要將自己手心的溫度溫暖她的手。
孩子,孩子還在嗎?
這句話,楚東陽一直沒敢問出來,害怕會聽到讓他傷心崩潰的回答,所以一直憋着,似乎只要不問出口便不會有事一樣。
殷漓睨了楚東陽一眼,見他這悲慟不已的神色,真是看不過去了,便語氣不好的道:“人還在呢,你哭喪着臉做什麼?”
楚東陽憋得心裡疼得要死,擡眼看向殷漓,似從殷漓的眼神中讀出另一層意思。
肚子裡的孩子還在……殷漓是這個意思麼?
殷漓微不可見的點點頭,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楚東陽的眼睛裡瞬間便明亮了,激動的握緊九孃的手,腦子裡突然閃過什麼一個念頭,便生生將自己激動的情緒壓制下去,臉上又恢復了悲慼的神色。
而太醫院的衆太醫給九娘都把過脈,又看到流了那麼多血出來,即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保不住孩子了的,便以爲殷漓這話的意思是大人還沒死。
反正對他們來說,能救回一個人已經是奇蹟,並且現在他們的性命也算保住了。
於是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殷漓將藥灌進九娘嘴裡,道:“這藥是補血養氣的,半個時辰後藥性便起作用了,我們要趁着藥性散掉之前將她帶回去,我給她煉製特殊的藥,不然等她體內的氣散了,就救不回來了。”
楚東陽眼角餘光瞥向一直守在一旁的幾個小太監,眼神愈發的冷厲。方纔在御書房,皇上還說今晚要將他和九娘留在皇宮裡過夜,明日便能參加中秋的宮宴……現在想來,不過是怕他知道九娘受傷了會鬧事,所以在拖延時間罷了。
楚東陽神色凜然的點點頭,握住九孃的手,語氣嚴肅鄭重得像是在立誓:“好,我們等會兒就回去!”
這是執意要出宮了,若是有人想要硬留下他,那他便帶着九娘殺出去!
殷漓鬱悶的嘆了一口氣,心裡想着,希望皇上不要讓人攔下楚東陽吧,否則他便得跟着他們一起殺出去了。
皇上派了幾個小太監一直在太醫院盯着,每隔一盞茶的時間就會有人去給皇上彙報,殷漓的這番話自然是已經傳到了皇上耳朵裡了。
皇上此時正揹着手在御書房裡來回踱步,心裡又焦急又煩躁,十分不安。
聽到小太監來報,說是大人的命應該能保得住,皇上便稍稍鬆了一口氣,高高懸起的心放下來一點點。
皇上嘆了口氣,道:“他要將人帶出宮去,那便讓他帶吧!告訴向南,不必攔他。”
小太監恭聲應喏。
在小太監準備退出去時,皇上頓了一下,又問:“他去了太醫院,可有傷人?”
“稟皇上,楚將尉去了太醫院並未傷人!”小太監頓了頓,道:“只是,之前許久找不到去太醫院的路,抓了小瓜子問路……小瓜子傷倒是沒有傷得嚴重,只是被嚇得不輕。”
小瓜子便是被楚東陽揪着衣襟問路的小太監。
正在回話的這名小太監跟小瓜子關係不錯,平時走得近,知道他無故被楚東陽傷了,便想在皇上面前告楚東陽一狀,替小瓜子出一口氣。
皇上聽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輕輕的“嗯”了一聲,便沒有話了。
這位小太監也忒不會看人臉色了,見皇上沒有反應,便壯着膽子又道:“稟皇上,那楚將尉在太醫院雖然沒有傷人,可他似乎十分生氣,他兩隻眼睛瞪着奴才時,還以爲他要撕了奴才……”
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回話,那說明楚東陽也沒有將這奴才給撕了嘛!看來還是有控制了火氣的,並沒有發狂。
“稟皇上……”
那小太監還要說什麼,皇上便眉毛一豎,不悅的道:“真聒噪!來人,將他落下,將舌頭拔了!”
別以爲朕不知道你這狗奴才心裡打的什麼小九九,膽子竟這般大,敢跑到朕面前告狀!
“皇上,皇上饒命啊,皇上……”小太監嚇得腿一軟,整個人摔到地上去,然後爬過去想要抱住皇上的腿求情,門口的護衛衝進來,一人架住一邊胳膊,直接將他往外拉去。
……
半個時辰後,楚東陽找了一塊乾淨的毯子,將九娘裹好,動作小心輕柔的將她抱了起來,走出了太醫院。
殷漓揹着醫藥箱跟在後面,見太醫院的太醫們跟在後面送他們出來,便似模似樣的小心叮囑楚東陽:“小心腳下,別摔了……看着廊柱,別磕着碰着了……誒誒誒,別讓九孃的頭撞倒牆壁上了……”
太醫們看着他們離開了太醫院很遠,這才鬆了一口氣。
院使大人感慨道:“真不愧是神醫谷出來的人啊,果然有起死回生之術!明明救不了,可他竟然有那什麼丹藥,說是補血補氣的。方纔他們離去前,我又去給那婦人把了脈,氣血真的沒有消散的脈象了,似乎正漸漸在匯聚。你們說,咱們若是問那神醫要一顆丹藥,他會不會給呢?若是咱們有丹藥,便能研究着如何配製和提煉,製出像那般神奇的丹藥來!宮裡那些貴人們以後若是遇到這樣的情況,咱們也能來個力挽狂瀾,屆時皇上必定重重賞咱們!”
那院判大人聽了便忍不住冷哼,道:“陸院使,一把年紀了怎還這般天真?照我說,那小子這次不過是瞎貓撞上死耗子,才讓他將那婦人救回來,老夫不信他那丹藥真的有這般神器!若是真的有這般神奇,那他便更加不會將丹藥給咱們了。還有,這宮裡頭的事兒啊,複雜着呢!貴人們有沒有母憑子貴的命,要看皇上的意思,貴人們若是摔了一跤,那必定是皇上讓她摔的,咱們就算是有丹藥能救回來,也不能救!”
“李院使,你……”陸院判看了一眼他,搖頭嘆氣的走了。
與老太醫盯着殷漓的背影發呆。
李院使瞥了一眼於老太醫,道:“於太醫,方纔聽你問那神醫叫什麼名字,好像是認識他似的。”
於老太醫回神過來,搖搖頭,道:“不認識。隨口問問罷了。”
一路走出去,在太和殿前遇到向南,楚東陽便沉下臉來,戒備全開,警惕的盯着他,像是隨時準備大開殺戒了。
向南看到抱着人的楚東陽和揹着醫藥箱的殷漓,這兩人都是一臉戒備的模樣,讓他不禁也提高了防備。真擔心這兩人會突然朝他攻擊過來。
“楚將尉!”向南朝楚東陽抱拳,頓了頓,道:“皇上讓我來轉告你,不管你何時離京,記得在離京前將圖紙獻上。另外,皇上賞了些東西,已經送到宮門口了。”
楚東陽抿着脣,從鼻間發出一聲清冷又不屑的冷哼,抱着九娘腳下沒有停的走了。
殷漓拍着醫藥箱嘆氣:“爲何皇上不給我打賞?”
向南看想殷漓,笑着道:“殷神醫,皇上也有話讓我轉告你,殷神醫若是肯進太醫院,那太醫院提點的位置便是你的。”
太醫院提點,就是太醫院最高的官。
殷漓聳聳肩,道:“多謝皇上的美意,我這等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不適合當官,還是賞一些金銀珠寶之類的比較實際。”
向南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殷漓一身白衣,身姿卓然,氣質出塵,高雅俊逸如謫仙一般,可聽他說話,便覺得反差很大。
金銀珠寶能跟官位相提並論麼?竟寧肯要金銀珠寶也不願意當官,腦袋被門夾了吧?
殷漓瞥見向南這表情,便輕輕勾了勾脣,撣了撣衣裳,道:“沒有便沒有吧,我去吃楚東陽的。”
反正吃住都跟着楚東陽他們一行人,沒銀子也餓不着。
向南嘴角又是一抽,目送着殷漓揹着醫藥箱快步上楚東陽,然後他才轉身玩御書房的方向走去,準備去給皇上回話。
……
宮門外,“絕殺”的弟兄等得十分焦急。眼見着天快要黑了,若是再不出來,他們便商量着要殺進去了。
護衛擡了五大箱賞賜放在宮門外時,大夥兒的心不由得安定了一些。
戚少陌湊到五口大箱子旁邊看了看,摸着下巴道:“竟然真的有賞賜!唔,賞賜擡出來了,那楚大哥和嫂子肯定也快要出來了,大家別心急,再耐心等等吧!千萬不能衝動啊!”
又過了兩刻鐘,纔看到楚東陽抱着九娘走出宮門。
所有人便立刻圍了上去:“頭兒,你還事兒吧?嫂子怎麼了?”
楚東陽抿了抿脣,朝衆兄弟看了一眼,道:“先回客棧。”
冷肅便駕了馬車過來,對楚東陽道:“楚大哥,快上馬車!”
冷肅架的這輛馬車正是九娘那輛,避震效果很好,不會覺得顛簸,尤其這京都的路十分平坦,坐在上面一點震感都沒有。
楚東陽小心的將九娘放上馬車,便見殷漓也跳了上來,便厲眼看過去。
殷漓將醫藥箱取出來,道:“別誤會,我可不是有意想打擾你們兩口子的,我來給她扎幾針,讓她醒過來。”
九娘進宮之前,殷漓給了她兩根細長的針,告訴她應該扎哪個穴位可以讓她失去意識和知覺,昏睡不醒。正是九娘紮了這兩針,才製造出她流產的脈象,讓那些太醫們診不出來九孃的正確脈象。
殷漓用兩根細長的針分別在九年的連個敏感穴位上紮了一下,然後便能將之前九娘扎進去穴位裡的兩根細針逼出來。
楚東陽看到殷漓從九娘頭頂和胸前取出兩根又細又長的針,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麼長的針全扎進去身體裡,九娘如何受得住啊?定然很疼吧?
殷漓收了針,道:“行了,她很快就會醒來了。”
說罷,抱着醫藥箱便跳下馬車,頓了頓,回頭對楚東陽道:“你又欠我一條命!”
楚東陽將九娘看得比命還重要,殷漓這次救了九娘,便是救了楚東陽的命。
楚東陽淡淡的掃了殷漓一眼,輕輕的點點頭。
當馬車駛出宮門很長一段距離時,楚東陽纔將九娘身上的毯子剝開,看到她裙子上紅豔刺目的血,儘管知道她安然無事,但還是忍不住心頭髮緊。
楚東陽的手剛剛碰到九孃的臉頰,九娘便緩緩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時,九娘便勾着脣角,露出一個極淡的笑,面上帶着幾分疲憊之色。
“相公!”九娘看着楚東陽怔怔的盯着自己看,便擡手拉了拉楚東陽的衣袖,輕聲道:“衣裳上染的都不是我的血,相公別怕。”
楚東陽抿緊了脣,還是一言不發。
九娘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引,挑着眉笑道:“相公不信麼?那你摸摸看,檢查一下可有傷口。”
楚東陽眸光閃了閃,握住九孃的手緊了緊,表情極爲認真的點點頭,道:“好!讓我檢查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九娘嘴角狠狠抽了抽,拉着楚東陽預備往她身上探的手,想着前面還有人駕車,他們這裡面的動靜,前面的人都能聽得到,便擡手圈住楚東陽的脖子,將他的頭拉下來,咬着耳朵道:“回去沐浴時再檢查也不遲,現在還在外面呢!況且我身上粘乎乎的全是血,髒死了,洗乾淨再給你檢查個仔細……”
楚東陽親了親九孃的耳鬢,低聲道:“久久,那你讓我摸一摸,確定沒有傷口,我才能安心。”
自從知道九娘受傷,楚東陽的心便一隻無形的大手揪得緊緊的,高高的提着,他膽戰心驚又痛苦難捱,若不是殷漓偷偷告訴他九娘沒事,他恐怕在太醫院時就崩潰了。
可現在即便九娘醒過來了,哪怕是握着他的手跟他說話,楚東陽還是覺得不放心,尤其是看到九娘身上刺目的血紅,他又覺得呼吸困難了。
“那你摸吧!”九娘羞澀不已的將頭埋在楚東陽的腿邊。
楚東陽點點頭,便真的伸手去摸了。
冷肅在前面趕着馬車,忍不住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心想裡面那兩人有這麼大膽親密的舉動,應該是沒有什麼事兒了吧?
爲了不然自己聽到不該聽到的聲音,冷肅決定專心駕馬車,爭取快一點回到客棧,這樣他就不用“偷聽”了。
於是冷肅甩着馬鞭,將馬車趕得飛快。
此時將近天黑,他們走的這條道兒上已經看不到幾個人影了,於是一路順暢且快速的回到了客棧。
楚東陽依舊用毯子將九娘裹得嚴實的抱進去客棧裡。
青山和鳳歌,還有“絕殺”的一部分弟兄,一直在客棧的大堂裡守着楚東陽他們回來。
現在終於等到他們回來了,便都激動的圍了上來。
“讓大家擔心了,我們都沒事兒。”九娘從毯子裡伸出一個腦袋,眼睛又黑又亮的轉了一圈,看到青山拉着鳳歌的手,便笑得格外燦爛些。
楚東陽抱着九娘一進門,大家便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兒,一個個都盯着九娘看,鳳歌緊張的圍過來,看向九娘,問:“九娘,你怎麼了?”
九娘笑着搖搖頭,道:“沒事兒啦!”
“哪來這麼重的血腥味?”鳳歌皺着眉道。
九娘朝鳳歌眨眨眼,用鳳歌聽得到的聲音,故意調皮的道:“葵水來啦!”
“你少糊弄我!”鳳歌就算還沒有嫁人,可她並非對這種事情一竅不通,九娘明明懷孕了,哪來什麼葵水?再說了,即便是葵水,也沒有流這樣多的,這麼重的血腥味,恐怕連衣裳都染溼透了。葵水若是流這麼多,人早就沒命了,還能像她這般有心情說笑?
“反正不是我的血就是了。”九娘笑了笑,道:“大家都還沒有吃飯的吧?你們快去天下第一樓用飯吧,我先去沐浴,隨後就到。”
今天接二連三的出狀況,大家連午飯都沒有吃。之前心裡有事兒憂心着,並不覺得肚子餓,這會兒平安無事一身輕,便覺得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我們等你倆一起吧!”鳳歌說着,便叫了一名客棧的夥計,讓他跑一趟“天下第一樓”,讓廚房多加幾道好菜。
戚少陌是跟五口大箱子一起回到客棧的,他朝屋裡的幾個人招招手,道:“快來幫忙擡進去啊!”
連同只之前賞賜的,加起來一共有十口大箱子了。等過幾日回杏花村,光將這些賞賜運回去都要好幾輛馬車。
既然楚東陽和九娘都平安歸來了,大家心情也放鬆了,現在看到又有賞賜,便十分高興,將五口大箱子擡進屋後,便吵着要打開看看。
“無非就是些金銀珠寶唄,還能有啥?不過有了這些賞賜,咱們回杏花村去,下半輩子都不愁了。”小成說着,便將箱子撬開。
大家伸長脖子往裡面看,不禁失望的大叫:“都是寫藥材和布料……說好的金銀珠寶呢?”
鳳歌仔細看了看那些藥材,全都是名貴滋補稀世藥材,那些布料看着也十分華美金貴,便笑着道:“將這些藥材和布匹拿去賣,至少能賣幾萬兩銀子呢!”
“說得也對!”於是大家又都高興了起來。
戚少陌將東西放下,突然想到今日在宮門口自家爹爹提到了事兒,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成。於是抹了抹臉,匆匆跟大家打聲招呼,便回府了。
……
楚東陽吩咐夥計提了很多熱水進來,將九娘剝光,全身上下洗了三次,直到聞不到血腥味兒,只能聞到清新的花香,這才幫她擦乾身子抱着她回房去穿衣裳。
楚東陽將九娘平放在牀上,在房間裡點了兩盞油燈,將房間照的十分明亮,然後便開始仔仔細細的幫她檢查,一會兒拉她的雙腿,一會兒翻她的身子……每一個處都不放過。
九娘被他折騰得又羞又惱,恨不得擡腳踹他,可偏偏他臉上的神色十分認真又嚴肅,一點也不像是耍流氓的樣子,九娘若是反抗,倒是她想歪了似的。
九娘拉着被子蓋在身上,臉色緋紅的看向楚東陽,眨着眼睛道:“相公,我肚子餓了,咱們快去吃飯吧!弟兄們也是一天沒有吃飯,都在外面等着咱們呢!”
“再等一會兒!”楚東陽眼神清冷無波,像是無慾無念的樣子,他喉結滑動了幾下,喉嚨發緊,聲音有些發啞,道:“我再仔細看看。”
說罷,又掰開她的腿,道:“殷漓說你下面流血……”
九娘一驚,差點叫出聲來:“難不成他看到了?”
不會吧?被別的男人看了?就算那人是大夫,也覺得很尷尬好嗎?
楚東陽臉色也跟着一變,想着當時太醫院裡可不止殷漓一個人,還有許多太醫……楚東陽眼中透着殺氣,捏着拳頭便要往外衝去。
九娘突然想到方纔在馬車上,楚東陽想摸她都解不開褲腰帶,於是只能作罷。那結是九娘今日換衣裳一時心血來潮打上去的,除了她自己,別人解不開,除非將褲腰帶剪短……現在褲子和褲腰帶都是完好的,那便是沒有人看過了。
九娘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一把拉住楚東陽,道:“相公,你還記得方纔脫衣裳時,我褲子的那個結麼?那個結你都解不開,難道別人能解開麼?”
楚東陽身子頓了頓,回身過來一把將九娘抱住,道:“久久,你是我的。誰膽敢看你,我便將他們眼珠子都挖下來踩着玩!”
“相公好血腥,好暴力!”九娘捧着楚東陽的臉,在他的下巴上親了親,道:“好了,快牀上衣裳,咱們去吃飯了,別讓大家久等了。”
楚東陽用力的親了親九孃的脣,這才幫她穿衣裳。
……
嚴子焱收到消息,知道楚東陽和九娘都平安無恙的從宮裡出來了,便吩咐廚房吃多做了許多好菜,還親自到酒樓等着他們。
蘇蕾也來了,此時在酒樓門口候着大家,遠遠看到一行人朝酒樓這邊走來,便笑着迎過去。
蘇蕾聽嚴子焱說楚東陽被皇上關押了,九娘也一併被召進宮裡,情況不明,四處託關係進宮打探消息,她便急着趕回了孃家,想請爹爹進宮去,看看能不能探到一些消息,只是爹爹有事外出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她也只能無奈的回家去了。此時看到九娘和楚東陽都平安回來了,蘇蕾便十分激動的拉住九孃的手,道:“九娘,你還好吧?”
“我沒事,讓蘇姐姐擔心了!”九娘笑嘻嘻的道:“蘇姐姐,我肚子好餓了,可做了什麼好吃的等着我?”
鳳歌也挽着蘇蕾的手,笑着道:“我肚子也好餓了!”
蘇蕾笑着拍拍鳳歌的手,突然想到什麼,然後看向鳳歌,道:“鳳歌,你哥哥來信了,說過幾天便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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