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她們妯娌幾個將廚房裡的活兒忙完,立刻就去找九娘。
“九娘,跟你商量個事兒唄!”丁氏搓着手,尷尬的笑了笑,湊到九娘身邊壓低聲音道:“你找人幫忙砍樹,只要咱們杏花村的人嗎?外村的要不要?”
一聽說是楚東陽家找人幹活兒,誰不是爭破腦袋想來攬份活兒做?工錢開得高,還時不時的請吃飯,伙食好,飯菜香,就算是在鎮上幫大戶人家做工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之前來幫忙修路的那些人也都紛紛來杏花村託關係,想找人幫忙報個名。修路的活兒幹了一個月,每人都領了一兩多銀子回去,讓村裡其他沒有去修路的人眼饞得要命,這次若是再能攬到活兒,那便能攢銀子翻修房子了。
丁氏她們算是打頭陣的,後面肯定還有許多人要來找九娘說項,幫忙攬活兒。
九娘將她那套專門做木工的工具刀拿出來,在腳邊架一塊磨刀石,這會兒正低着頭仔細的磨着刀。聽到丁氏的聲音,便擡起頭來,看到丁氏和劉氏她們幾個都在,微微有些驚訝,然後挑着眉,問:“嫂子們這是有啥事兒啊?”
“九娘,是這樣的。”丁氏臉上的神色便更加不自在了,她攏了攏耳邊的碎髮,看着九娘道:“剛纔聽到村長說了你僱人砍樹的事兒,家裡的男人在村長那兒報了名,孃家那邊不知道咋消息這般靈通,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說這事兒了。剛剛我大哥找來家裡讓幫忙,說農活幹完了,閒在家裡也不是事兒,想攬個活兒補貼家裡。我們妯娌幾個都是差不多的情況,這不是厚着臉皮一起過來問你來了嘛!”
“是啊!”劉氏帶頭說話了,尷尬地笑着道:“他們都是身強體壯的人,力氣大又吃苦肯幹,人老實,不會偷懶。”
另一位嫂子也附和着點頭道:“我大哥生了三個孩子,爹和娘又都年紀大了,老的老小的小,全都靠哥哥嫂嫂養,他們負擔重,若是能幫得上忙,我便幫他們一把,攬份活兒做也總好過在家裡閒着。”
九娘看了她們幾個一眼,在心裡仔細算了算,道:“本來要不了多少樹,光咱們村的人砍十日八日便差不多了。外村的人也不是不可以來幫忙,只是人太多的話,分攤到每個人乾的活兒便少了。十日八日的活兒,多加一些人進來,估計五日就能做完。”
丁氏一聽九娘這話,當即便猶豫了起來。
本來能做十日,每日賺四十文錢,一共能賺四百文錢,可若是讓自家大哥他們一塊兒來的話,那便只能做五日,收入減了一半呢!
不止丁氏猶豫,劉氏她們幾個都猶豫了,畢竟人都是有私心的,而且她們家裡也都不富裕,沒理由將賺錢的機會往外推。
“那還是算了!”丁氏勉強的笑道:“若是讓我們孃家人來這裡攬活兒,其他人肯定會說搶了他們的活兒幹,必定會有意見的。我這便回家跟哥哥說,讓他去鎮上找份短工幹吧!”
九娘笑了笑,道:“真是對不住各位嫂子了,以後有需要用到人手時再找幾位嫂子的哥哥來幫忙吧!”
……
一整日下來,九娘婉言拒絕了至少有十撥人。
楚東陽將她帶到屋後的工匠房裡,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休息,倒了杯溫水給她:“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了,都交給我吧!我等會兒便去找村長,就說誰想報名就讓報名吧,到時候工錢少了他們可抱怨。”
楚東陽看到村裡的那些三姑六婆小媳婦都來找九娘說事兒,他心裡略微有些不悅。九娘懷着身孕,操心的事情還這麼多,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還去找她,他既心疼九娘也反感村裡的這些人。
若是實在不行,大不了讓“絕殺”的弟兄將活兒全攬了,反正他們也不是做不了。
九娘便笑着嗔了楚東陽一眼,道:“我方纔都跟她們說了,想必她們自己心裡都掂量好了,叫不叫全憑她們自己。相公不必再去找村長了。”
九娘打算將砍樹的活兒讓給村裡的人去做,本來就是想花些銀子買個安心,省的讓村裡的人覺得心理不平衡。反正這單子做好了能賺幾萬兩銀子,也不在乎拿幾十兩銀子出來打點村裡的人。
這木匠房裡只有他們兩人,九娘便將楚東陽拉到自己身邊來,她坐在椅子上,雙手抱住他的腰,然後將頭靠在他的肚子上,親暱的蹭了好幾下,才笑着道:“相公,等會兒你幫我燒些熱水讓我泡泡腳吧!腳好像有點兒酸脹,大概是站得太久了,腳有點兒受不住……泡熱水澡能緩解疲勞的,泡完腳睡覺特別舒服。”
楚東陽點點點,一手輕輕的搭在九孃的肩頭,另一隻手貼在九娘後腦勺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她的髮絲,動作裡說不出的溫柔深情,簡直讓人沉醉淪陷。
“泡腳的時候我幫你先揉揉腳,這樣效果更加好。”楚東陽說着,輕輕推開九孃的頭,然後彎下身來蹲在九娘腳邊,小心的將她的腳擡起來,一邊將她腳上的鞋襪脫下來,一邊檢查她的腳,仔細的揉按了一會兒,道:“腿上沒有浮腫。等會兒回去我給你燒水泡腳。”
九娘點點頭,捧着楚東陽的頭,笑眯眯的在他的脣上親了一下,道:“相公真體貼!”
楚東陽挑了挑眉看向九娘,學着她平素的語調,笑着道:“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特幸福?”
九娘嗔了楚東陽一眼,並在他的臉上揉捏了一把,道:“有相公在,我一直都很幸福。”
學着她的語調說話,不就是想聽到這個回答麼?沒問題,滿足你!
九娘笑吟吟的想着,又捧着楚東陽的頭,用力的在他的額頭上起了一個,道:“相公現在是不是也覺得好幸福?”
楚東陽聽到自己喜歡聽的,自然心情愉悅,將九娘一把抱了起來,放在自己膝蓋上,輕輕的親吻她的額頭、眉心、鼻尖、下頜,最後才吻上她的脣。
兩口子在木匠房裡親密纏綿了一會兒,門口便傳來了雷軻的咳嗽聲。
九娘聽到動靜,立刻將楚東陽推開,紅着臉揹着身對門口。
楚東陽呼了兩口氣,將剛剛被點燃的燥熱壓制下去,臉色便沉了下來,看向雷軻,道:“何事?”
雷軻伸長脖子瞅了九娘一眼,嘴角彎了彎,露出一個怪異的笑,然後才清了清嗓子,道:“東陽,外面有人找你。”
“何人?”楚東陽眉毛輕輕一擰。
雷軻道:“不知道是何人。不過那些人當中有一個很面熟,似是之前在凌源鎮見到過。”
楚東陽心裡咯噔一下,然後嘴角一勾,冷笑了一聲,道:“一共有多少人,他們此時在何處?”
“有三十多人,這會兒都在大院外面,被大黑和小黑攔着不敢進來,還有十來名‘絕殺’的弟兄在把守,肯定溜不進來的。”雷軻頓了頓,道:“本來這麼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兒我自己就能做主將他們轟出去,可那人說他手上有你的一塊玉佩,若是你不肯出去向他們賠罪認錯的話,他便將那塊玉佩砸爛。”
楚東陽立刻擡手去摸他的口袋,發現原本掛在身上的玉佩是真的不見了!
楚東陽臉色變了又變,然後拍了拍九孃的手背,道:“久久,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很快便回來。”
那塊玉佩至關重要,以後認親可還得靠它呢!
九娘拉住楚東陽的手,道:“相公,小心。”
楚東陽認真的點點頭,握住她的手緊了緊,然後轉身便朝外面走了。
在大門口聚衆鬧事的,便是凌源鎮的趙大虎。他們一個個手上都拿着短刀,表情兇悍,似是一點也不懼怕攔在門口的十來名“絕殺”弟兄。
“姓楚的,你給我出來!你將我兩名弟兄打成重傷,還有十來名輕傷的弟兄,以爲跑出凌源鎮就能沒事兒麼?我今兒便告訴你,今日不賠償五千兩銀子,我就不會過你!”趙大虎邊放着狠話,便將手上的刀在空中揮舞了幾下來示威。
這種級別的對手,“絕殺”都不忍心跟他們動手,只要攔着不讓他們偷偷溜進去就行。
“不敢出來?躲在裡面是要當縮頭烏龜一輩子麼?”趙大虎仰着頭朗聲笑道:“你若是這麼膽子小,那邊別怪我不客氣了。不過,那便將你那美嬌娘讓給我吧!她長得這麼水嫩,定然很可口。”
趙大虎說完,他帶來的那些弟兄便跟着仰頭大笑。
“絕殺”的弟兄們氣得一個個都快冒煙了,在他們忍無可忍衝出去弄死這些人之前,楚東陽跟雷軻快步走了過來。
“頭兒!”小成便是其中一個,他憤憤的捏緊拳頭,對楚東陽道:“實在是不想忍了,讓我們將這些煩人的傢伙全部清理掉了吧!”
楚東陽看了小成一眼,沒有點頭,而是直接朝趙大虎走去。
“頭兒!”小成急忙跟在楚東陽身後走出大門。
趙大虎一臉狡猾的笑,歪着眼睛睨着楚東陽,道:“你便是楚東陽?”
楚東陽點點頭,直截了當的開口問:“我的玉佩呢?”
趙大虎臉上的笑特別刺眼,道:“你若是肯給我下跪,叫三聲‘爺爺’我便將玉佩還給你。”
小成就站在楚東陽身後,聽到這侮辱性的語言,怒氣便騰騰的衝上來,恨不得將這趙大虎狠揍一頓。
還沒等小成有所動作,楚東陽身子一閃,人已經來到趙大虎的面前,又快又準一把掐住趙大虎的脖子,臉逼近他,聲音冷厲的道:“將我的玉佩還給我,別讓我再說第二次。”
趙大虎被掐住脖子,臉上憋得紅紅的,擡腳蹬楚東陽,可楚東陽紋絲不動,而掐住她脖子的手越收越緊,幾乎要將他的脖子擰斷下來。
“你若是殺了我,你這輩子休想拿到玉佩。”趙大虎艱難的開口,聲音暗啞。
楚東陽眸色沉沉的,隨手將趙大虎扔在地上,也不管他有沒有被摔傷,只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道:“若是不將玉佩還給我,保證你活不過今日。”
趙大虎帶來的那些人都是哥哥趙大成給他找來的幫手,個個都是武藝高強,但是他們看到楚東陽那冷凜迫人的氣勢和瞬間移動的步伐,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趙大虎一手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一手撫着自己的脖子,喘着氣道:“你、你等着!我哥哥趙大成很快就趕來,怕是將玉佩拿出來你也沒命拿回去,哼!”
就在這時,一大隊人馬正浩浩蕩蕩的進村,騎馬的跑在前面,後面還跟着十幾輛馬車。
這一行人,正是鳳閣和蘇霂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