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縣冬日難得有這樣陽光明媚的下午。
李虎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看着對面的那個老者,臉色淡然,內心的情緒卻洶涌澎湃。
就是這個訟棍,害的他成爲兇殺案的嫌犯。也就是這個老東西,做了那麼多的壞事。
他幫着一個富商之子,洗脫LJ的嫌疑,害得一個女孩跳樓自殺,家破人亡。他幫另一個富商,洗脫殺害股東的嫌疑,並且奪取了所有股權。讓一個富裕家庭,從此跌入地獄。
諸如此類的案子,不勝枚舉。毫無疑問,於超羣的確厲害。因爲他接手的案子,無不是鐵證如山,最終都被他翻案。他從中撈到的好處,簡直令人咋舌。
他的財富,是李虎的十倍之巨!
“你打算怎樣?”於超羣道。
要不是走投無路,他也不會跑來找李虎。
這小子不知道怎麼翻出他情婦的屍骨,並且迅速展開偵查。那倒也罷了,他就是幹這個的,狡辯是他的專長。
可怕的是,牟廣蓮死前,居然把他的那個筆記本拍照,製成文檔存在優盤裡。
而現在,張慈正拿着那些證據,在律師協會進行控訴。一旦他控訴成功,於超羣將會身敗名裂,再也不能成爲律師。
他靠律師發家,替有錢人打官司,結下的仇家自然不少。若不能繼續從事律師,必定會死的很難看。
“這句話,該我問你。”李虎道,“你們栽贓陷害,幾次逼我入絕境,到底想做什麼?”
他不卑不亢,氣定神閒,倒讓於超羣很是意外。
兩三次接觸下來,於超羣察覺,這個他要對付的年輕人,實在不是什麼軟柿子。
李虎十分謹慎小心,對手是個老奸巨猾的律師,對法律的空子再熟悉不過。他言詞稍有不慎,都可能把自己推入無底深淵。
“我栽贓你?”於超羣故意作出非常驚訝的樣子,“你難道不在乎你的朋友?”
這後半句話,他卻是壓低了聲音,說的十分神秘。要不是李虎聽力好,可能都聽不到他說啥。
朋友,自然指的是周鵬。
算起來周鵬到現在已經失蹤一個多禮拜了,家屬快要急死,李虎也是愁得掉了一把頭髮。
終於有了周鵬的相關線索,李虎自然不肯放過。
可是,他知道這或許只是對方的一個套路。
李虎淡淡一笑:“朋友?這年頭朋友值幾個錢?他能爲我賺錢,自然是我朋友。若不能爲我賺錢,那就是垃圾,丟了就丟了,還給我省心呢。”
“哦?哈哈!”於超羣眉頭一擰,哈哈大笑,他起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李虎,有一天你會後悔自己說的話的!”
……
黑咕隆咚的廢墟里,周鵬蔫頭搭腦地坐在角落裡,手腳都被捆縛着。
不知道第多少天了,他的手機被收走,手錶被搶了,沒有時間概念。這段時間,除了偶爾被帶去廁所,他哪都不能去。
啪啪!
兩聲電流通過的聲音,臨時架設的燈亮了。
周鵬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刺目的光線讓他十分難受。
“誰啊?”周鵬頹廢地說,“我說你們能不能爺們點?要殺要剮,也給老子來個痛快的。”
“
嘖嘖,年輕人,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可都還沒活夠呢,你就這麼急於求死?”一個瘟喪的聲音傳來,令人作嘔。
於超羣走到燈光下,早有小弟給他搬來一把椅子。
他大模大樣坐在椅子上,手裡拿着手帕,乾瘦的手背青筋暴起。
“你一直不肯跟我合作,是因爲友誼嗎?”於超羣問道。
周鵬哈哈一笑:“老雜皮,你也知道字典裡還有友誼兩個字兒啊。”
他一直用這種太對對付於超羣。
“嗯,你還年輕,我不跟你計較。”事實上,於超羣肺都快氣炸了。
他做律師這麼久,從來都是他把別人氣死,自己被氣成這樣還是第一次。李虎是最能讓他生氣的一個,其次就是周鵬。
他從兜裡掏出手機來,點開一個錄音文件,播放給周鵬聽。
“……這年頭朋友值幾個錢?他能爲我賺錢,就是我的朋友……”
李虎關於朋友那段言論,被於超羣完完整整錄下來,也被周鵬完整聽到耳朵裡。
一開始還很囂張的周鵬沉默了,他低垂下頭來,惡狠狠咒罵着。
“孃的,老子可把他當作最好的兄弟!”他嘟噥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以,你是要和我合作呢?還是要繼續幫他扛着?你知道的,我老了,可是我手底下這些朋友還年輕,下手不知情重。”於超羣故意道,“我知道你老婆年輕,孩子年幼,要多考慮這些啊。”
“你!”周鵬瞪大眼睛,怒視着他,“你敢威脅我?老子跟你拼個魚死網破!”
“別動不動魚死網破嘛,你們這些後生仔……”於超羣陰陰笑了笑,“你看這個是什麼?”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張支票,上面的一串零很是誘惑人。
“這些錢,你拼一輩子都賺不到。”於超羣道,“只要你肯幫我,我就讓它變成你的。”
他乍開乾枯的手指,隨意在空氣裡劃拉了一把,很是迷醉的樣子:“錢可是個好東西啊!”
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感慨。
周鵬瞪大眼,盯着那張支票。他動心了,毫無疑問。不過他不是傻的,誰知道支票是真是假?
於超羣似乎看出他內心的顧慮:“這樣吧,如果你怕這支票是假的,我可以給你網銀支付如何?”
周鵬眼珠子轉了轉,耳畔不斷傳來於超羣誘惑性的話語。
什麼孩子將來讀書啊,什麼老婆會過的很舒服啊,什麼提前退休、財務自由,他可以毫無顧慮地鑽研黑客技術啊。
這些的確都是周鵬的夢想來的。
於超羣笑眯眯的看着他,他覺得這年輕人已經被自己拿下了。雖然他也不清楚,爲啥馬家就算花費這麼多的人力物力財力,也要搞掉李虎。
李虎,不就是個小農民麼?充其量他有點頭腦而已。
周鵬瞪着他:“你們要我做什麼?”
“好,很好,你作出了正確的選擇。”於超羣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
李虎正在辦公室眯瞌睡,這幾天他實在累壞了。他想着心事,心情複雜。
張慈對於超羣的指控,似乎進入了焦灼階段。因爲於超羣輩分高,背景深,現在又有馬家撐腰,所以要搞掉他不是那麼簡單的
。
當然,於超羣有多少的朋友,就有多少的敵人,兩邊現在形成一個勢均力敵的態勢。
快沒時間了,李虎知道。公安局那邊,黃警官給他透漏了好幾次小道消息,一次比一次更讓人揪心。
“你現在已經不能離開雲海縣境內了,李虎。”黃警官這樣跟他說,“高鐵、飛機都不能乘坐,否則就按照在逃嫌犯來通緝。”
李虎心有點涼,迷迷怔怔中,他電話響了。被太陽曬暈的他,隨手接通,那邊傳來周鵬虛弱的聲音。
“虎子,快來救我!”
周鵬只來得及說這幾個字,電話就被掛斷了。
李虎瞬間清醒,他一下子跳起來,慌里慌張抓起手包和鑰匙就往外衝。一邊衝,他還一邊翻看電話記錄,上邊是一個座機。
李虎嘗試撥打過去,無人接聽。他打到114查號臺,發現這臺電話原來是很老的公用電話。
李虎查明那臺電話的位置,便開車火速趕過去。
шшш⊙тtkan⊙C ○
雲海縣與雲海市交界的地方,一個工業區的馬路邊上。
李虎終於找到那個電話亭,可是電話亭裡並沒有周鵬的影子。
現在手機通訊如此發達,極少有人會用公用電話了。李虎下車,繞着電話亭轉了一圈,忽然發現裡邊地上寫了幾行字。
字體很小,就算是以他的眼力,也得蹲下仔細查看。就在這個過程中,一個人影舉着一根棍子,正悄然向他靠近。
砰!
那根棍子正正好,敲中李虎的後腦勺,他哼了一聲,倒在地上。
周鵬丟掉棍子,擦了擦額頭上因緊張而冒出的汗水,說一句對不起,拉起李虎拿了車鑰匙。
在將李虎塞進車內後,周鵬開着車絕塵而去。
半小時後,原本羈押他的那個廢墟內,周鵬拉着半昏半醒的李虎出現在其中。
李虎的額頭上流着血,雙手被捆住。他依稀認出周鵬,驚愕不已:“周鵬,你幹什麼?”
“虎子,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對不住了。”周鵬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頭拉着他往前走。
廢墟內燈火通明,一輛裝滿手術器具的不鏽鋼小推車以及一臺手術牀擺在正中。
於超羣正和兩個穿白大褂的人坐在椅子上抽菸、喝茶,談笑風生。
“人我給你帶來了,錢呢?”周鵬抓着李虎手上的繩子,冷冰冰問道。
“好!”於超羣看到李虎,禁不住一愣,他沒想到周鵬這麼快就把事情辦妥了。
給李虎驗明正身之後,於超羣拿手機給周鵬轉賬:“先給你三分之一,剩下的等事情辦好再說。”
“你一開始可沒這麼說!”周鵬不依不饒,“必須一次付清!”
他知道,離開今天這個場景,他將再難拿到剩下的酬勞——出賣友誼獲得的酬勞。
李虎怒視着他:“周鵬,你做了什麼咧?你咋還跟這老雜皮合夥坑我?”
“對不住了。”周鵬從始至終只說這一句話。
李虎悲憤欲絕,眼睛瞪得血紅:“你將來不得好死,我死了變鬼也不會放過你!”
丁玲玲!
一個白大褂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之後,連連點頭,又看看時間,道:“時辰到了,開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