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芒已經被男人沸騰的怒火燃燒了血液，此時哪還顧得上生死呢？
妻子被人侮辱，作爲男人，他覺得活着也沒勁了。
他蹣跚着撲過去，因爲身體的緣故，再加上發生了這麼多事，走了這麼久的路，他的體能已經耗盡。
包鋒手上有槍，這是很明顯的強弱對比。別說阿芒手無寸鐵，就算現在他滿手武器，都不一定能幹得過包鋒。
可是，李虎分明看到阿芒咆哮着撲過去。
砰！
包鋒一顆子彈打中他腳下的土壤，泥土被子彈迸飛，飛濺到人身上像被釘子釘了一樣生疼。
阿芒毫無懼色，一心只想爲亡妻討回名譽。他憤怒地咆哮着，狠狠一拳擊中包鋒的臉頰。
包鋒被打蒙了，他暫時沒有殺人的打算，只想嚇唬嚇唬阿芒。他唯一的目標，就是李虎。
捱了一拳之後，包鋒怒不可遏。他舉起槍對準阿芒：“狗孃養的，給老子滾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此時的包鋒，完全沒有任何風度可言，與以往簡直判若兩人。
李虎意識到，包鋒已經幾近瘋狂，他有可能做任何瘋狂的事。幾乎以最快的速度，李虎衝向阿芒，一把將他推開。
在此之前，阿芒已經徹底被包鋒的言行舉止激怒。他不顧子彈的威脅，再一次舉起拳頭想要揍人。
包鋒開槍了，李虎剛好趕上。
他把阿芒推開的瞬間，子彈擊中他的肚子。灼熱的刺痛，從他的腹部傳來，死神離他是如此之近。
“李！”阿芒已經把李虎當作生死之交，他無法接受妻子死亡的同時，又眼見好友在自己面前死去。尤其是，殺死他們的，居然是同一個混蛋。
噠噠噠！
又是一梭子彈隨意掃去，阿芒倒在火光之中。
連續解決了兩個人，包鋒感覺自己簡直獸血沸騰了。他把槍掛在肩膀上，走上前去檢查李虎的生死。
簡單來說，對方的要求就是——得到他肚子裡的東西。
這個男人肚子裡能有啥？金蛋嘛？連著名的印尼大巫師都想要的東西，一定不簡單。
想到這裡，包鋒倍感好奇。他把趴在地上的李虎翻成面朝天，查看一下。嗯，死透了，肚子上都是血，好幾個槍眼。要是這樣他還能活着，包鋒想，老子就直播吃翔。
“但願別把寶貝打破了。”包鋒從腳踝處拔出匕首，準備給李虎來個開膛破腹。
嗤！
包鋒撕開李虎的衣服，用手在他肚皮上按壓尋找。可是他什麼都沒摸到，這就是個普通的人嘛。
開動！他舉起匕首，向李虎的胸口紮下去。他打算從這裡開始，一路往下劃，小心點切開的話應該沒問題。
砰！
一道重擊擊中他的後腦勺，包鋒眼珠子差點突出來。他驚恐吃痛地呃了一聲，連背後是誰都沒看清楚，就一頭向前栽倒。
他背後，阿芒手裡拿着一塊腦袋大小帶血的石頭，氣喘吁吁地盯着他，眼神充滿憤怒。
包鋒的後腦勺已經被砸出一個血窟窿，紅白相間的液體混雜四溢，染滿他的衣領。
阿芒狠狠朝他踢了一腳，將屍體從李虎身上踢下去。李虎此時還緊閉雙目，不知死活。
阿芒叫了一聲，熱淚滾落。
這個土著人有着感恩之心，他知道李虎是爲了救自己才被包鋒射殺。他更是知道，李虎被冤枉，妻子不是他殺的。
看着李虎的面龐，阿芒忍不住想起他們這段時間
，並不算多，卻很精彩很真誠的相處。
李虎是朋友，阿芒想。
他擡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大樹。
這棵樹是聖樹，據說聯通着生死之門，生長在這裡不知多少年了。
只有這裡纔有仙草，這些仙草是他們祖先早年間出戰之前，最勇猛的戰士纔有資格享用的。
現在已經是文明時代，戰爭早已不復存在，至少在他們這裡是如此。
所以仙草被賦予了別的意義，比如說，可以讓人擺脫悲傷，擺脫痛苦，進入極致的境界。
但是自從阿芒的曾祖父開始，他們就禁止任何族人使用仙草。可是總是事與願違，禁令頒佈之後，反而有更多的年輕人渴望得到仙草，一品其神妙之處。
只不過這座山洞，從海灘一端的聖石開始，到山脈一側的聖樹結束，都屬於禁地。
除了酋長一脈，其他人都沒資格進入這裡。
阿虎，就是那個時候成爲阿芒的好兄弟的。阿芒一邊努力拖動李虎的屍體，一邊在腦子裡回憶着。
這種回憶讓他痛苦，現在想想，阿虎之所以會和他做朋友，大約也是因爲他能夠進入聖地吧？
聖樹的根，通往死者的世界，聖樹的樹幹，可以傳輸靈魂。
阿芒從小就聽祖父、祖母說起這些傳說，所以他覺得，把李虎放在樹根處，至少能讓他的靈魂有機會回到身體裡。
簡單而美好的願望促使阿芒爆發全部力量，竟然做出以前無論如何做不到的事。
要知道他很虛弱，以前連幾十斤的大米都拎不動。
終於把李虎的屍體放在樹根處，讓他依靠聖樹保持坐姿。
阿芒退後兩步，跪在地上唸唸有詞，之後，就開始在旁邊有節奏的舞動。
他在施展部族最古老的巫術，要把李虎的靈魂追回來。
阿芒不是巫師，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會巫術。可是心底裡保持那一絲希望，讓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哪怕那機會，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渺茫。
李虎就那麼坐在地上，身體逐漸變得僵硬。血從傷口處涌出來，淅淅瀝瀝如同紅色的小溪。
血沁入土壤，滲透再滲透。有金色的光芒，從土壤下方透出。只是那光太微弱，再加上大樹上方本就有光亮散射下來，所以被阿芒忽略了。
李虎死了嗎？
其實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感覺自己飄蕩在虛空當中，悠悠逛逛，頭重腳輕。他覺得，電視上的宇航員也不過如此吧？
前方出現了五行石，它在這裡變得十分巨大，就像是一座房子。
李虎不知道是自己變小了，還是它變大了。只覺得這裡靈氣逼人，呼吸都是甘甜的。
藍色、紅色兩朵蓮花瓣，與其他三塊晶體迥然不同，這讓五行石看起來有點怪異。以前它可是標準的立方體，每次李虎需要五行之力時，它就會五者配合，滿足他的需求。
“五行石，你想跟我說啥咧？”李虎看到五行石周圍似乎有光影在晃動，他覺得這是五行石在召喚自己，或者想要跟他對話。
可是李虎看不懂。
突然一道金光從黑暗的深處衝來，就像一道閃電，劈中五行石。
巨大的能量爆發，產生一道道強大的氣流，直接把李虎迸飛。
他大叫一聲，滿頭大汗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躺在潔白的牀上。房間也是潔白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毫無疑問，這裡是醫院。
李虎掙扎了一下，
感覺肚子很疼，他忍不住悶哼一聲。聲音驚動了旁邊守候的人，一張焦急的臉孔浮現在李虎眼前。
“李虎，你怎樣？”包思雨看着他，滿眼都是關切和惶恐。
“包小姐？”李虎很吃驚，如果沒記錯，他最後的記憶是包鋒槍口的火光。
“是我啊，不然還能是誰？不過你先別說這麼多了，我馬上告訴哥哥。”包思雨激動萬分，掏出手機給包思同打電話。
包思同似乎就在不遠處，不到一分鐘時間就衝進病房，望着李虎激動萬分道：“李虎先生，你總算醒過來了。”
包思同的眼睛通紅，顯然備受煎熬。
他握住李虎的手，眼神愧疚、擔憂。李虎衝他們兄妹倆笑了笑：“你們都在啊，真不好意思，我……”
“李先生，別說這麼多啦，大夫馬上就過來。哦，我都忘了你自己就是大夫。那麼，你感覺如何了？”包思同道。
李虎點點頭：“還不錯。”他其實在回憶剛纔那場詭異的夢境，那是夢還是真？
對了，阿芒呢？他是生還是死？
還有包鋒，包鋒可是包思同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啊！
李虎儘量不提包鋒的事，也不提包茜茜的事。現在包思同一定很難堪，而李虎自己也非常虛弱。
醫生進來，馬上開始會診檢查。結果似乎是不錯的，似乎又有哪裡不對勁。他們把包思同叫到辦公室商談什麼，房間裡只留下包思雨陪着李虎。
“你知道嗎？”包思雨給李虎倒水，用棉籤蘸着給李虎打溼嘴脣。
剛剛動過手術的他，還不能夠喝水，但是又缺水，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補水。
“啥？”李虎問。
“你差點死了，醫生說你本來應該死了。”包思雨道，“可是你卻還活着，是奇蹟呢。”
“真的麼？”李虎想起來了，肚子火燒火燎，像是被通紅的火鉗以飛快的速度捅穿。
那種灼痛，到現在都可清晰感受得到，並且李虎絕對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阿芒說是他們的聖樹救了你，我不相信。”包思雨用審視的目光看着李虎，“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難道你不是華夏人，是馬來人？”
“怎麼這樣說？”李虎很好奇地看着她。
“因爲馬來人最鬼了，他們懂好多……你懂的。”包思雨諱莫如深地說。
看來，就算是這個九五後的小姑娘，也是篤信蠱術、巫術這回事的。
“哈，我不是馬來人，如假包換的華夏人。而且華夏文明源遠流長，不可思議的事多啦。”李虎道，“道教、佛教、不都是有生死輪迴的事麼？不過我活着可不是啥奇蹟，一定是包鋒槍法不夠好。”
說起包鋒，李虎倏地閉嘴，畢竟那是包思雨的哥哥。
“沒事。”包思雨倒是很想得開，她聳聳肩，“我就猜你什麼都知道了，哥哥也不必在你面前隱瞞了。”
原來她什麼都清楚，李虎鬆口氣。
“他死有餘辜。”包思雨道，一點惋惜的意思都沒有。
李虎愣住：“他死了？”
“不然咧？”包思雨道，“他要是沒死，你和阿芒就都活不成。”
後來李虎才知道，阿里帶了一隊警察上島搜索。阿大告訴他們，阿芒和李虎都被抓走。他們這才順藤摸瓜，在聖樹下找到李虎。
據說那時候，大家都覺得李虎活不成了。
“你身下的土壤都變得暗紅，快吸乾你的血了。”包思雨很誇張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