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嘰裡呱啦說着土話，李虎一句都聽不懂。
不過他看到下方的兩個追殺阿里的人，一個拿着砍刀，另一個拿着槍，他們的位子，剛好在李虎正下方。
阿里救過他，李虎想，不管這個人是怎樣的人，這份恩情值得他去償還。
所以就在那兩個人洋洋得意發表長篇罵論的時候，他毫無徵兆的跳了下去。
撲通！
上方一個黑影突然降落，這本身就是一件很讓人驚悚的事。那兩個人愣了一下，其中一個就被李虎撲倒。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李虎死死抓住對方握槍的手腕，狠狠朝牆壁上撞擊。
砰砰幾下，那隻手就被撞得皮破血流，手指骨折，槍跌了出去。
另一個人還來不及上前幫着同伴，就見阿里大吼一聲，飛起一腳踹上去，將他手裡的砍刀踢飛。
四個人扭打起來，肉搏時那兩個人明顯不是對手，很快就被制服。只見阿里從腰間掏出一個對講機，呼叫了幾句，沒多久李虎就聽到警笛鳴響。
他有點意外地看着阿里，阿里也感激而友好地朝他笑了笑，用英文說：“嗨，又見面啦。”
李虎也衝他打招呼，指着地上的人道：“你不跑麼？”
“我不跑，我已經復職啦！”阿里笑起來，潔白整齊的牙齒特別像黑人牙膏廣告裡的牙。
他是個很陽光開朗的小夥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混混。
警察很快出現，把兩個混混都帶走。一個警察不明就裡，上前很粗暴地要扭送李虎去警局，卻被阿里呵斥了。
“住手，他可不是壞蛋，那是我兄弟！”阿里怒道，“你上司是誰？”
那警察趕緊嚇得鬆開手，連連跟李虎說對不起，儘管李虎根本聽不懂他的土話。
事後李虎才知道，原來阿里根本不是混混，他只是個臥底，負責調查一宗毒品買賣案。
對於和李虎的緣分，阿里也覺得很神奇，當天就請李虎去酒吧喝酒，兩個居然成了好朋友。
這個阿里，會一點華夏語，懂英文，在印尼人裡算是個帥氣小夥。他很愛笑，笑容就像印尼的陽光，明媚燦爛。
“你可算幫了我大忙。”阿里不止一次地跟李虎說，“沒有你，我就死定啦！那兩個人，是納尼克的手下來着。”
納尼克，這個名字李虎也不是第一次聽到。爛仔強說過，那曾經是他的小弟，後來被判了他，背後給了他一刀子。
“沒啥，換成是你，你也會幫忙的。”李虎道。
“哈哈，那可未必啊，我要看我打不打得過。不過你們華夏人真的很棒，功夫很棒，吼吼！”阿里學李小龍的樣子，發出嗷嗷的怪叫。
李虎大笑。
之後，在包思同處理女兒事務的兩天時間裡，李虎爲了避免和管家碰面，幾乎天天都在外面逛遊。而阿里，則義不容辭成了他的導遊。
在阿里的陪同下，李虎把雅加達大大小小的觀光景點，什麼縮影公園、獨立廣場等都逛過了。
在李虎的強烈要求下，阿里
甚至還陪他去逛了菜市場。
“你這個傢伙可真怪，別人都去清真寺啊、老城區啊、巴厘島啊，你卻要去菜市場。”阿里數次搖頭表示不解。
“哈哈，誰讓我是小農民來着？”李虎笑道。
他發現，印尼盛產香料，比如豆蔻、胡椒等。這許多香料，現在中餐也都用得上，比方說胡椒。
印尼的胡椒，品質比華夏要好很多。李虎暗暗的想：“回去的時候，我要帶一些種子，找一塊地試着種一下。”
現在李虎的農田裡，出產的農產品基本都很穩定了。除了品質需要提升，他似乎沒別的需求。
但李虎始終記住一件事，做事業就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如果就此滿足，早晚會被市場所淘汰。
抱着這一點心思，李虎在幾天時間裡逛遍了雅加達大大小小的菜市場，但是收穫不多。
“哎，你想不想見一個人？”阿里這一天逛煩了，主動提出要帶李虎去一個地方。
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李虎在想他想帶自己去見誰呢？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李虎猜測，是不是他？
果然，在一個燈光昏暗，門庭冷落的酒吧裡，李虎看到了一瘸一拐，正在打掃衛生的爛仔強。
“哈羅！”阿里一進門就打聲招呼。
嗖！
一把掃帚凌空飛來，直接擊中他的臉孔。阿里慘呼一聲，臉上多了幾道紅印子。
“喂，你也太慘無人道了吧？”阿里抱怨道，居然沒生氣，“我帶你朋友來看你，你居然這樣報答我？”
爛仔強擡頭一看，看到了李虎，有點驚訝。他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一切都無所謂的樣子。
“哦，你來了。”爛仔強一瘸一拐走過來，拍拍李虎肩膀，“坐吧，還沒到開業的時候，喝點什麼？”
“礦泉水吧。”李虎道。
“哈哈！”爛仔強大笑，拿來一瓶伏特加。
噴香的酒氣勾動李虎肚子裡的酒蟲，自從五行石以酒爲養分以來，他似乎就對酒有一種無法遏制的渴望。
三個人一人一杯伏特加，爛仔強和阿里兩個人，陪李虎坐着喝酒。過了一會，阿里坐不住了，跑去玩飛鏢，順便吃了剛來上班的女侍者的豆腐。
李虎環顧四周：“原來你是這裡的老闆。”
“喲？你怎麼看出來我是老闆的？”爛仔強很吃驚，“哈哈，聰明鬼。”
“你若不是老闆，哪個老闆敢請你呢？”李虎道。
“沒錯啦！”爛仔強感慨，“像我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傢伙，是沒資格正經活着呢。”
“無論如何，謝謝你救了我。”李虎道。
爛仔強笑而不語。
李虎的目光落在他的跛腳上，決定第二次給他治療。
他讓爛仔強把腳平放在凳子上，爛仔強乖乖聽話，並且道：“我還以爲你忘記了。”
“沒忘，主要是在觀察你值不值得我這麼做。”李虎老老實實地說，“若你是壞人，我是絕對不會再幫你
治療了。”
爛仔強又是大笑，他用粗俗的語言，掩飾了眼神中對李虎的欽佩和感激。
第二次治療比第一次花費了更久的時間，爛仔強感覺更加舒服。起來之後，跛腳的程度大大減輕。
他非常吃驚地看着李虎：“你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啊？腳筋斷了你都能……”
“我就是華夏小農民咯，李虎。”李虎笑道。
“李虎，呵呵。”爛仔強記住這個名字。
他們三個人在酒吧玩到半夜，李虎跟着阿里回到他自己的家中。這麼晚了再回山莊，會影響好多人休息的。
當晚，李虎和阿里說起爛仔強。他們兩個可以說是一兵一匪，本該是絕對矛盾的個體。可是他發現，阿里說起爛仔強的時候，眼神發光。
阿里很欽佩爛仔強，幾乎把爛仔強當成大哥一樣崇拜。
“幹我們這行的，你可能不知道。”阿里道，“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時都可能吃槍子兒。”阿里用手指比做槍的樣子，放在自己太陽穴上。
這個動作讓李虎覺得心裡發毛，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密集、近距離的面對死亡，不管這份死亡屬於誰。
“你應該抓他纔是，怎麼會和他成爲朋友？”李虎好奇地問。
“哈哈，爛仔強麼？他只賭，走私，但是他不碰毒品。做大哥，他有自己的原則。也是他的原則，害的他被手下背叛。”阿里嘆息。
因爲工作關係，阿里不能和李虎說太多，但是很多含混的詞句中，李虎也知道了爛仔強的爲人。
比如，爛仔強對手下很好，他信奉盜亦有道。他不允許手下做姦淫擄掠的事，也不允許手下碰毒品。
可是這年頭，毒品在金三角橫行，在全球橫行，毒害了多少人。李虎在家鄉，也曾經見過吸毒的人。他看到毒品對那些家庭造成的深刻傷害，因此而痛恨毒品。
爛仔強屢次拒絕納尼克的提議，納尼克是想賺大錢的。阿里這樣告訴李虎，他早就知道我是臥底，但是沒有拆穿我。
李虎覺得，爛仔強就像是一個傳奇，有點俠盜的意思。
他現在明白了，臥底阿里和混混爛仔強，爲啥能成爲朋友。甚至一向痛恨這些小混混的他，也能和他們成爲朋友。那是因爲這兩個人，骨子裡都是好人。
李虎和阿里一直聊到天亮，離開的時候，阿里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和包家很親密嗎？”
“是的。”李虎點頭。
“那你最好小心了。”阿里說。
李虎追問，他卻不肯再多說半個字。
這時李虎新買的手機響了，是包思同的電話。
包思同心情明顯好很多，他問李虎在哪裡，並且告訴李虎，今天下午可以出發去大同島了，因爲女兒包茜茜已經出獄。
包茜茜居然出獄，李虎有點意外，她可是重罪啊。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只要和毒品沾邊，就是重罪。
李虎掛了電話，有點驚訝地看了一眼阿里。阿里聳聳肩，一副‘你看，我沒說錯’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