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急忙點頭:“要坐,要坐!”
他的樣子讓三輪車伕忍不住愣了一下,心道:“這人莫不是瘋子?坐個三輪車而已,這麼鄉巴佬的沒見識?”
李虎上了三輪車,便道:“師傅,你一天賺多少錢?”
“幹嘛?你是記者嗎?”三輪車伕煞有介事地說,“我一天,哼,最多也就是五六十塊錢,還天天給攆得到處跑。”
“這裡是兩百塊,我包你一天。”李虎給他兩張紅鈔票,“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忙。”
三輪車伕見到兩百塊,眼睛都亮了幾分。
見李虎給這麼多錢,三輪車伕心裡直嘀咕:“這傻子有錢啊?兩百塊看來少了點……”
他拉着李虎,沿着縣城大街小巷地胡亂走着,哪舒服走哪。
路上李虎問他:“你還記得你那天在步行街拉了一個很特別的客人嗎?有一個年輕小夥子,腦筋不好使,被另一個人拉上你的車子。”
“哦。”三輪車伕心裡賊笑,“原來是有求於我,可以狠宰一筆。”
他其實對那件事印象深刻,只是故意裝模作樣,思量半天道:“哎呀,我不記得了,咋辦呢?”
又道:“我這一天天的呀,年紀大了,風裡來雨裡去的,也掙不着錢。你知道我一月多少生活費不?三四百!”
李虎明白了,這老頭訛錢來了。他最痛恨這種趁火打劫的人,比明着搶錢還噁心。
見李虎不說話,三輪車伕又道:“我記得啊,有個人說他弟弟走丟了。哎,我就拉着他去找弟弟,後來就不太清楚了。”
李虎還是不說話。
三輪車伕從鏡子裡看他一眼,感覺心裡有點虛。這年輕人黑起臉來真可怕,他想,看來這錢不好掙。
“大叔,你明說吧,要多少錢?”李虎問,“我急着找人,我弟弟丟了。”
“哦,你給我一千塊吧。”三輪車伕道。
他壓根是過濾性的聽障,‘我弟弟丟了’這幾個字他聽不到,‘要多少錢’聽的清清楚楚。
他在心裡盤思了一下,覺得一千塊夠多了。
李虎眉頭一皺:“大叔,做人得講良心咧。有些錢好賺,有些錢拿了燙手。今天這錢我給你,但你得給我有效的消息。”
“好說,你給我錢。”三輪車伕停下車子,向後伸出手去。
李虎道:“錢我一定給你,你先說消息吧。”
兩人僵持,最後三輪車伕嘆口氣:“好吧,我那天在三合路拉了個客人,叫我去步行街。在步行街,他又往車上拉了個人,看起來是個傻小子。後來讓我帶着他在縣城轉悠,又在惠普路下車。”
這大概是三輪車伕能提供的最多的線索,不過已經足夠了。李虎點頭,將錢數給他,下車。
三輪車伕喜滋滋地數鈔票,覺得自己今天賺到。李虎卻很悲哀的看着他,正如他所說,有些錢拿了燙手。
三輪車伕並不在意這些,收工、存錢去。結果就在下一個十字路口,他闖紅燈,被一輛小車給撞
翻。這一千塊,還不夠他住院的,
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定數。
李虎得了消息,便在惠普路開始走,他很快發現,惠普路和三合路成‘丁’字型,有交匯點。
李虎興奮了,馬上拿起電話撥給公安局長,將自己的線索告訴他。同時又給糙哥打了個電話:“喂,你得幫我個忙啊。”
糙哥很是稀奇:“嘢?你怎麼知道我也在找人?嗯嗯,好……”
兩邊一起出動,李虎才略微放心。他慢慢的走着,沿途仔細尋找,遇到人就問,逢店便入。
最能看到事情真相的,大概就是街邊這些小老闆了。還真給李虎找到了,而且是在一個米糧店打聽到消息。
“哦,你說於老闆啊,我那天看到他帶了個傻子回家了。”小老闆說,“於老闆經常會帶一些不正常的人走。”
“於老闆?哪個於老闆?”李虎眉頭一皺。
“于濤於老闆,在這條街很有名氣的。我們這裡十家米店,八家都是他供貨。”那老闆道。
三合路是縣城米糧店一條街,老縣城都知道,買米麪糧油,這裡貨最齊全。
李虎一聽,頭腦嗡地一聲,他似乎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于濤,只是想不起來。
他謝過老闆,此時腦子是一團亂。糙哥的手下效率不錯,很快給他反饋消息。但是這個消息讓李虎心更懸了:“李虎,你那傻小舅子,好像被人拐走了啊。聽說最近有一批偷渡客要去泰國呢……”
“偷渡客?泰國?啥意思?”李虎問。
“這你都不知道?”糙哥說,“現在國內有些喪良心的,拐帶男童去泰國做不法勾當啊。”
李虎差點暈倒,如果事情真的如糙哥所說,那他還怎麼有臉去見夏菲?
“你能查到是誰嗎?”李虎忙道。
“沒問題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具體什麼條件,我好好想想。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糙哥壞笑。
雖然不知道糙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李虎只能答應下來。
他一方面督促警察,把這個消息告知他們,另一方面依仗糙哥的手下,焦急等待消息。
一棟老舊的居民小區,二樓一個單元房內。
舊格局,兩室一廳的房子裡,阿寶正瑟瑟縮縮,蹲在客廳牆角。他害怕極了,但是一聲都不敢吭。
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是皮帶印子。剛來的時候,他吵嚷着要回家,於是便被人打。現在他學乖了,不吭聲就不會被打。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例外,儘管他覺得自己很乖,還是被打了。
啪!
于濤一皮帶抽到阿寶身上,阿寶的肩膀立刻起了一道印子。他抽搐着不敢哭,也不敢說話。他的手指飛快的轉折,拇指在其他手指上點着。
這是阿寶的習慣,緊張的時候就會這麼做。
“死小子,要不是老子要做生意,拿你來幹屁啊!你還跟老子的女人調情,我弄死你!”于濤剛纔外出回來,發現這小子跟自己
的女人正在房間裡,躺在牀上呢。
他當然不知道,阿寶並不是主動的,而是那個女人圖新鮮,勾勾搭搭。
于濤恨恨的,掐算一下時間,將嘴裡的煙丟掉:“打電話給李虎!”
手底下的人收購糧食,總是不能成功,主要是李虎那裡。他新下的大米品質相當的高,如果收上來,轉手就能包裝精美,賣個大價錢。在那農戶手裡,糟蹋了。
于濤想起堂哥給自己施加的壓力,心裡就是亂煩。他綁了阿寶來,爲的就是在適當的時候要挾一下李虎。
他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以前堂哥於光偉混碼頭的時候,他就是其手下馬仔。現在做這種事,輕車熟路的。
于濤剛纔從外頭回來,一路看到李虎在打聽,嘿,這正中下懷。
李虎打聽的消息,都是他故意散佈出去的。這隻能把李虎越引越遠,什麼人蛇,什麼偷渡,都特麼是狗屁!
于濤又點了一根菸,抱起女人揉搓一把,心裡頭嘆息。現在他是太監上青樓,只能看不能玩,那病把他折磨慘了。也不怪女人守不住,這樣的活寡婦誰願意當?
他臉上那道傷疤有點猙獰,狠狠抽了幾口煙,在女人身上拍了一把說道:“去,把電話給我拿來。”
女人扭着腰走向臥室,路過牆角的阿寶,衝他擠眉弄眼。阿寶嚇的又縮進去一些,他怕這個女人。
于濤拿了電話,撥李虎的號碼。這部電話是他改裝過的,而且經過僞基站掩飾,一般是查不到他的歸屬地的。
“喂,李老闆麼?”于濤在電話裡聲音很沙啞,也是故意裝的,“你兄弟在我手上,你知道的哈。”
那邊的李虎,非常的意外,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
“你是于濤吧?”李虎冷冷的問。
“你知道也無所謂。”于濤嘿嘿地笑,堂哥早給他安排好退路了,“你還想見你弟弟嗎?”
“阿寶呢?讓他給我說話!”李虎道。
于濤獰笑,電話裡傳來阿寶痛呼的聲音,這讓李虎的心一揪。
“你要幹啥?咋跟個傻子過不去?”李虎怒。
“幹啥?你咋不說你跟我過不去?收購你的糧食,幾次三番你都拒絕。”于濤道,“你惹到我了知道嗎?”
“原來是爲了點糧食,你至於嗎?”李虎簡直無語,他還以爲對方要勒索錢財呢。
“哼,一點糧食?你想的太美了,你還得把以後你種出來的糧食,都交給我來處理!”于濤道,“你想好再回答,回答錯了,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
“你敢動他一根汗毛,我保證讓你後悔一輩子!”李虎咬牙切齒。
“嘿,我是嚇大的!”于濤冷笑,“快來吧,我在悅來茶樓等你。哦對了,你要是帶警察什麼的來,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哈!”
電話掛斷,李虎覺得透骨涼。他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種出了點大米而已,咋就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上身?
商場如戰場,這句話真是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