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爽快的傢伙
他背對着我,原以爲這一刀必中無疑,沒想到,那傢伙背忽然一弓,居然強行把我擡了起來,我當時着實嚇了一跳,我雖然不重,但作爲男人,也不算很輕的,他這一擡居然能幾乎把我從背上翻下來,可見用了很大的力氣,而我被這麼一弄,身體整個幾乎失去了平衡,自然也難以一刀命中,只好趕緊向後一跳,勉強平衡了身體,那傢伙弓背之後,並沒有馬上站起來,而是順勢又滾倒下去,幾個翻身,和我們拉開了很大的距離,這才站了起來,背向我們狂奔。
我趕緊繼續跟上,他絕對是我們和花子他們斗的關鍵,因此我不能放棄,但我跟了沒多久,忽然發覺,邢天明居然已經不在身後了,後不明就裡,甚至有點擔心出了什麼事,我被前頭這傢伙給算計了,或者是說邢天明被人給抓住了,但我還是不想放棄追趕那個傢伙,也沒管那麼多,繼續朝前追過去,巷子很直,中間只遇到一次折道,但那傢伙體力確實不錯,居然和我槓上了,半天我都沒有追上他。
而就在我一邊追一邊感到有些糾結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從牆頭傳出來:“我tm讓你跑!”
接着,一塊磚從上頭落了下來,直接打在那傢伙的腦袋上,那人“啊”了一聲,捂着頭,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那傢伙明顯是支撐不住了,與此同時,邢天明卻忽然像鬼魅一樣從牆頭跳了下來,站在那傢伙面前,說:“操,你會爬牆我不會是吧?!”那人拿着刀片晃來晃去,轉過身來又看看我,我發現他半邊臉上都是血,大概頭上是要縫針了,我二話沒說,衝上去對着他的臉就是一拳,這回,這傢伙終於站不住了,一個趔趄摔倒下去。
邢天明慢慢走過來,拿着他手裡的刀片,脫了外衣包起來,說:“好東西,以後打架可以用這個,輕便的很。”
我說:“你還是考慮考慮怎麼把這個傢伙送去醫院吧。”
邢天明說:“他又沒暈,這麼砸一下就暈了,剛纔不是挺能跑的麼?”說着慢慢蹲下來,說,“我警告你,你趕緊給我睜眼,否則我用着刀片砍到你醒來爲止!”
那傢伙居然真的慢慢睜開了眼睛,說:“你們……好……我認栽,是不是那個打臨工的小子出賣了我?我非殺了這王八蛋不可?”
邢天明笑着說:“你還是先想想你能怎麼活着離開吧。”
那傢伙不說話了,把臉偏向一邊,我盯着他,過了很久,那傢伙又說:“你們準備做什麼?我既然栽了,那我就會認栽,道上混的,沒有那麼多講究,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都是討生活,我沒必要爲了花子去死。”
我們倒沒想到他這麼爽快,我說:“好,我直接問你吧,花子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那人慢慢爬了起來,說,“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他不會告訴我
。”
我說:“那他和秦天詠在一起?”
“不知道,但他的確跟秦天詠合作。”他說,“我們本來不認識你們,但他讓我們跟蹤過你們很多次,差不多也熟悉了,我昨天才聽說我找的人讓你們給抓了,沒想到你們現在就找上門來……如果我今天不是僥倖過來通知幾個兄弟,你們不可能抓得到我,我也不至於會……哎……”
我說:“別廢話,避重就輕麼?那你總該知道花子的窩點都在什麼地方吧,說吧,你們店裡是不是也製毒?”
“制過,但東西已經收了。 ”那人說,“現在查的太嚴了,而且人手都拉去‘打仗’了,沒有那個精力,現在就是讓條子來查,我們也是個做正經生意的小店,當初的營業執照也還在……”
我說:“回答重點!”
那人說:“好……好吧,我知道大概位置,但我沒辦法都告訴你們,我也記不太清楚,都是各自管各自的,如果你們需要大概位置,還有都是什麼店,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如果你們要具體的位置,店裡有多少人,我不知道,裡頭有什麼東西,有槍沒有,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老換,說不清楚的……”
我說:“那你就趕緊把大概的地址給我們說清楚……”他的爽快讓我有些不安,但邢天明卻非常鎮定,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是相信這個傢伙的,他吧那人站起來,整了整那人的衣服,說:“咱先去醫院,之後你慢慢寫,你看怎麼樣,把你知道的都寫出來告訴我們。醫藥費我還可以給你付了。”
那人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牴觸。
我真的沒有見過這種人,但邢天明依然非常鎮定。
在醫院包紮好傷口後,那人說:“你們有紙筆嗎?我得馬上寫,寫完之後我得回店裡,否則我會被發現……”
邢天明點了點頭,說着去給他準備紙筆,我依然感覺十分的奇怪,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這個人可以這麼爽快?我就那麼呆呆的看守着那人,直到邢天明把東西拿回來,那人老老實實的把一切都寫清楚之後,我纔回過神來,那張紙上的東西,雖然寫的不是很詳細,但有幾個地點我是直到的,因此多少有一種真實的感覺,可現在我既不知道這人爲什麼要這麼坦然,也不知道這人如果在騙我們,這麼騙有什麼意義。
這個時候,邢天明又做出了一個讓我極其不解的決定,他放那人離開,而且相當的乾脆,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回去的路上,邢天明雙手抱在腦後,一臉玩世不恭,說:“怎麼樣,什麼時候行動?”
我說:“行動?你相信那個人?你覺得那個人值得你相信麼?”
邢天明說:“他沒有必要騙我們
。”
我上前一步,站在邢天明面前,正對着他,說:“邢天明,我搞不懂。”
“沒什麼搞不懂的,你只不過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而已,”邢天明說,“其實他是混子裡頭最油最老練,也最賤的那種。一直混下去,說不定你我都會明白這麼一個道理,那就是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所以,不擇手段的活下去,比什麼都強。如果讓他吃屎和去死二者擇一,他絕對不會選擇後者,因爲他清楚,吃了屎,可以漱口刷牙,丟了面子可以找回來,但一旦死了,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他頓了頓,說,“他不會騙我們,也不會把我們的事情捅出去,他們這種人,打架是爲了逃跑,傷人殺人是爲了不受傷,犯罪是爲了活得更好,就這麼簡單……在他們眼裡道義底線都是屁,也正是因爲這樣,他們才能活到現在,而你我,都過不了這一關,所以我們混下去,早晚都是個死。”
我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邢天明又說:“以後,如果花子號召那幫人跟我們幹,爲了活下去,你說不定還能在戰場上見到那傢伙,別覺得奇怪,也別手下留情,因爲你打不死他,他比你更懂怎麼活下去。”
說完之後,邢天明自顧自得往前走,依然雙手抱在腦後,走出好幾米遠,才又開口:“對了,行動得快點開始,咱們可沒時間等了,記住,徐倩影再過五六天就會回來,不到一個星期。”
而事實上,我們的行動,第二天就展開了,由於我們弄清楚了“監視”我們的那羣人的構成,所以我們不再怕那幫傢伙,馬擎空和葛軍祥放了那個無業遊民,之後,葛軍祥、王臻和邢天明三個人率先開始對我們獲得的“情報”進行驗證,說實話這些情報也並非完全有用,有幾個地方根本就是鬧市區,飯店、酒吧數不勝數,甚至還有同名的飯店存在,我們根本就不大可能準確的找到那些飯店的位置,爲此,我們只好先找確定的地方來動手。
確定計劃之後,我仍然有些不放心,對邢天明說:“如果那傢伙根本就是在騙人呢?隨便說幾家店,幾個地點,讓我胡亂去砸……”
“他那種人,不會做這樣的傻事。”邢天明說,“他會擔心自己撒謊被發現之後,我們會繼續對他不利,他還要生存,那家飯店就是他賴以生存的地方,他還得回去,我們要找他還容易的很。而且,這件事讓我明白一點,花子身邊都是這樣的人……就算再能打,戰鬥力再強,恐怕也很容易就會瓦解掉了。”
而那時候,一直不太說話的司馬凌海卻說:“我寧願相信,是這場仗打的時間太長,大家都累了,以前的黑社會爭鬥,打打停停,打了幾場定點之後,還可以坐下來談一談,休整一段時間,而現在呢?只要是捲入了市區的這場爭鬥,無論你願不願意,你就只能打到贏,或者打到自己死爲止,做小弟的隨時要出去賣命,大家都累了,都怕死,誰都不想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