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永不回頭(20 06)
我在趙恩銘的安排下,在他家裡住了五天,一直到自己拆線,第一天和第二天單單是邢天明和馬擎空他們打電話過來問候了我幾聲,而到了第三天,我卻忽然接到了徐倩影的電話,徐倩影問我:“哥哥,你怎麼了?你發生什麼事了?你好幾天沒來上課了……爲什麼我問邢天明他也不肯告訴我,還說讓我不要打擾你?”
我知道,即使是邢天明也不想讓徐倩影被捲入這次紛爭裡頭來,我想了想,說:“我沒什麼事,如果老師問我怎麼了,你就告訴他我受傷了,暫時不能來上課,不過很快就會回來的。”
“受傷?”徐倩影的語氣似乎非常擔憂,說,“你怎麼會受傷?哥哥,你是不是又跟別人打架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哪裡?在哪家醫院,我過來看你好不好?快告訴我!”
我嘆了口氣,說:“我說了沒事了,你不用過來,我不在醫院,你好好照顧自己吧。”
“可是……可是你受傷了,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以前也是,每次你都說自己沒事,其實自己明明就有事……”徐倩影不依不饒的說。
我當時想要趕緊擺脫她的糾纏,並不是厭煩,說實話,對她給的關心,我很感動,並不厭惡,但我真的不希望她再被捲進這些事件裡來,我說:“好了,我都已經說過了,我沒有事,你可以不要總是那麼囉嗦麼?平時囉嗦點兒就算了,現在你又來?!”
我當時的語氣應該很不好,我心裡很着急,也很擔心她。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說:“你還是覺得我好煩……是不是……”
我說:“沒有啊……我沒有……”
“算了……”徐倩影說,“我知道我這種人走到哪兒都招人煩,明明是爲別人好,但別人卻就是不領情……我不管你就是了,就這樣,哥哥你好好休息……拜拜……”她說話的時候顯得非常委屈,就像我第一次兇她的時候那樣,那時候她和我還沒有確立兄妹關係。
我感到一陣失落,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這些天我一直呆呆的坐在房間裡,看着院子裡的一切,院子不大,空蕩簡陋,我住的地方是趙恩銘安排的一處客房,第一次我進後頭院子來的時候甚至並沒有發現這裡,這裡幾乎是院子的一個角落,雖然房間不算大,但設備還是很齊全的,而且還算涼爽,另外,或許是因爲位置的關係,給我一種心理上的特殊的安全感。
趙恩銘幫我回了一趟沈秋顏的家,我是相信他的,他把我平時要用的東西都暫時帶了過來,順便幫我看了看那裡周邊的環境,他說如果情況沒什麼特別的情況,五天之後拆了線我就可以先回那邊住着了,畢竟總是呆在這裡也不方便。
第四天,我卻又接到一個電話,而且這個電話讓我特別的不安。
電話是孔東城打來的,我一開始還有些不敢接,害怕一旦接了電話我就會被人監視上。後來我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秦哥不是警察,應該還沒有那麼先進的設備來監聽我們談話,另一方面,我多多少少對孔東城還有一些信任,這是這份信任促使我敢於接這個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那邊的孔東城直截了當的問:“蕭凌,你在什麼地方?”
我說:“我能接你電話已經是信任你了,我不方便告訴你我在什麼地方。”
孔東城停了一會兒,說:“你和秦哥的事情,我知道,現在我夾在你們中間,你是我兄弟,秦哥是我大哥,我也很爲難……但你跟秦哥也那麼長時間了,難道你還不知道他麼?他一向來對你那麼器重,這次如果不是你太過分了他怎麼會……”
“好了,不用說了,說你的想法,是讓我回去領死嗎?”我說。
孔東城說:“秦哥不會殺你,你告訴我你在什麼地方,我可以去找你,至於之後的事情,我相信我們能夠解決,不是嗎?”
我說:“孔東城,大哥,你現在還那麼相信他?”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要做第二個江昊?!”孔東城說。
我說:“你身邊有其他人麼?”
“沒有,怎麼了?!”
我說:“好,我告訴你,我不可能再回去了,大哥,我告訴你,秦天詠從一年前就已經在下一盤棋局,這其中,我們所有人都是棋子,你、我、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他永遠不相信情義,他的眼裡只有利益能維持人生存,只有利益纔是在他道上混的根本理由。大哥,我勸你不要陷得太深,否則以後死了你都不會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孔東城的聲音有些驚愕,詫異,甚至憤怒和恐懼。
我說:“我沒有胡說,我在說什麼你很清楚,秦天詠製造了你和楚文鴛的決裂,逼走了江昊,拆散了我們三兄弟,誘導你逼沈秋顏和我分手,害死許琳菲,打壓我在銘德的勢力,他甚至可能是那時候害死我大舅的告密者之一。現在呢,你看看他做了什麼,聯合南山地產打壓石小柱和村民,到處收購廢棄產房和爛尾樓、廢舊樓房,你覺得他是在幹什麼?你知道嗎?他在製毒你知道嗎?還有小六,小六的二叔是他派人殺死的,美其名曰爲了社團,實際上爲了什麼鬼都不知道,那時候霸王龍被人重傷,住院治療,他不派一個人去保護,最後是馬擎空、我和邢天明打退了曹衛紅的‘人馬’,結果他呢?現在又要我去幫他解決王臻和馬擎空他們,你覺得在他眼裡還有什麼兄弟情義可言,孔東城,你醒醒吧!我們被騙了那麼久,難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還是你根本就不願意去知道,根本就不願意去想!”
對面是長時間的沉默,聲音空曠,我甚至以爲他已經把手機扔了,我更以爲他已經聽不下去掛斷了電話。我其實很清楚,要想勸回孔東城幾乎是不可能的,他中毒太深,跟秦哥太久太久,已經被秦哥“洗腦”了,我說這些,大概是還報着兄弟情義和對他僅存的哪一點希望。
過了很久,孔東城終於慢慢開口,說:“蕭凌,你說這些,有什麼證據?”
我說:“證據?好……我現在拿不出任何證據來。”
“那就對了。”孔東城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快速說,“蕭凌,你一定是被人騙了,你一定被騙了,你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話,現在整個市區的環境那麼亂,想抹黑一個人,想策反一個人太容易了,你既然沒有證據,就不要去相信,回來,我們還是兄弟,至於秦哥那邊,我可以幫你……”
“你幫不了我。”我說,“大哥,你記住,秦哥對我有恩,我知道,但他對我犯的罪,對兄弟們犯的罪,我也清楚,還有,我現在不能死,更不能坐以待斃!”
孔東城又沉默了,這一次比剛纔時間還要長,我甚至就要掛電話了,他才說:“這麼說,以後我們說不定要在戰場上見了?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說:“我?呵呵,大哥,再叫你一聲大哥吧,既然你已經說以後要在戰場上見了,那咱們以後就是對手了,對吧?既然我們是對手了,我又怎麼可能告訴你我下一步該怎麼辦?大哥,就到這裡吧,以後真的在‘戰場’上見到了,你千萬別對我手下留情。”
“你……真的……”
“記住,大哥,我和江昊,都是被秦天詠逼的。”我故意讓聲音不帶感情,故意讓自己顯得冰冷。
我掛斷了電話,疲憊的感覺襲遍全身,彷彿我說這一席話比打架還要消耗體力。我倒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可是我偏偏卻裝的胸有成竹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可笑,也覺得這命運有些可笑。
第五天,我去醫院拆線,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躲藏,我和趙恩銘也大膽了一些,拆線之後,醫生說我傷口癒合的還可以,不過肯定是會留疤的,那個老醫生看了我一眼,說:“年輕人,長的眉清目秀的,學別人打架幹什麼?現在這麼破相了,多難看……”
我不知道那是嘲諷還是惋惜,我也不知道以後這道疤痕能有多明顯,要跟我多久,會不會是一輩子,顯然這醫生是一眼就從我的刀傷上判斷出來我是跟人打架造成的了,他們對打架的人多半有些鄙視——但沒有人知道真實的原因,更沒有人有興趣去深究。
趙恩銘還是不放心,希望我能繼續留在他家裡住着,我原本是想回沈秋顏家的,出來那麼多天,沒回去看看,我怕那邊出事,畢竟姓李的那個王八蛋也不是省油的燈。
然而,我們剛從醫院出來,一個電話卻打到了趙恩銘的手機上,我當時正跟在趙恩銘身後,看着他接電話,看着他忽然停了腳步,轉過臉來,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