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夜路有“鬼”
馬路的另一面,大排檔裡頭,鄭全虎和葛軍祥也帶着人走了出來,我們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分兩撥先後進了酒吧。酒吧裡的人已經不少了,我吊着膀子走進去的樣子或許很滑稽,好幾個人都轉過頭來,藉着霓虹燈光的閃爍對我指指點點,我的袖子裡還藏着半截鋼條,看着那麼多人在場,我忽然有一種不想出手的感覺,但這個時候,我們的人已經魚貫而入,那個“司機”作爲指揮者讓我們分散開。
我就站在門口,一直沒有動,那幫人看見我的樣子大概更覺得奇怪,連駐唱也朝我這邊瞟過來,唱歌唱的心不在焉。
或許是物極必反,就在這一刻,就在我陷入了奇怪的極度內疚的一刻,我亮出了藏在袖子裡的鋼條,瘋狂的衝上前去,一揮手掃掉了對面桌上的幾杯酒和果盤,那一桌的人立刻嚇得跳起來,我大聲說:“沒你們的事兒,都滾!”
我這話一出來,我們的人也已經騎虎難下了,本來估計那“司機”還想再等等的,但我一出手,大家也只能亮傢伙,十來個人同時抽出鋼管和刀片,整個場面一下子就混亂了,包括駐唱在內的所有人,全部開始往外跑,他們這種小酒吧好像沒有足夠的保安,保安也明顯沒有當初我們那麼勇猛。當初張志德來掃我管的酒吧的時候,我們那裡那幾個人是全部一起衝上去的,但這裡的人沒有這個勇氣。
我用鋼條又抽在幾張玻璃桌子上,一腳踹翻了擋在前頭的凳子,接着一棍子敲在吧檯上,砸爛了一邊的電話機,我當時的確是在發泄,而不是單純的砸場子。
我對吧檯後喊了一句:“還躲在下面的,滾出去!”
果然,吧檯後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兩個調酒師,還有一個女服務員。
我看着他們從混亂的人堆裡衝到門外去。這時候,酒吧的一側,有兩個不怕死的保安衝了出來,那兩個人估計也是動了擒賊先擒王的念頭,衝到人羣中,直接逼到那個司機附近,一左一右把那個司機給死死的按在一邊的桌上,大喊:“別動,別動,你們大哥在我們……”
他們話還沒說完,我聽見不遠處有一個人大吼一聲,顯然是霸王龍,這個傢伙嗓子從來不會累,每次發力的時候都要先吼一嗓子。
在大家都踟躕不前的情況下,霸王龍率先衝了上去,左右開弓一通猛打,但我卻沒聽見那倆保安說話,倒是聽見那司機大叫:“我mlgb,打錯了,王八羔子!”過了好一會兒,霸王龍一腳踹翻了桌子,那兩個保安估計是被霸王龍的做法給弄蒙了,這桌子一踹,那兩人都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司機順勢反倒在了地上。霸王龍又上前一步,抓着那其中一個保安,扭打在了一起,我們這一羣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該幹什麼,有幾個人去扶被打趴在地上的司機,而我們朝另外一名保安衝過去。
那保安大概是見情況不妙,一溜煙就跑了。
當霸王龍成功放倒了這裡唯一的“敵人”之後,我們的任務也差不多了,我們一圈子人,又稍稍掃了掃“戰場”,那司機整了整外衣,按計劃對躺在地上的保安說了一句話,說:“讓你們跟羅哥搶東西,以後生意都別做了
!”這話說的狠,但聲音裡帶着顫抖。
之後,我們迅速離開了。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了我們打的地盤是誰的。
秦哥是極度不信任我了,否則不會連這種小事也沒知會過我。
回去的車上,那司機讓另一個人開車,自己坐在副駕駛上,車啓動之後,他轉過臉來,對霸王龍說:“霸王龍,你有種!”
霸王龍摸了摸後腦,說:“對不起啊哥,酒吧裡燈太暗了,看不清誰是誰。”
那人說:“我會一五一十的告訴秦哥!”
一旁的鄭全虎連忙說:“哥……哥,這事兒要賠錢還是要賠罪都隨你。大家都是兄弟,你這麼搞,秦哥會誤會咱們內訌的,現在非常時期,別傷了兄弟和氣。”
“傷了兄弟和氣?”司機冷笑一聲,說,“好玩啊,你們還知道說這句話?我告訴你們,除非霸王龍一會兒下車就跟我跪下磕頭認錯,否則這件事我必須告訴秦哥!”
我想開口幫霸王龍辯解,那“司機”卻一揮手,說:“你閉嘴!知道你想說什麼。”
我心裡窩着火,卻沒地方發泄。
而霸王龍可沒有我這麼好的忍耐力,聽了這話,立刻咆哮起來:“我m你囂張個球啊,老子打錯了就是打錯了,打架哪裡有不打錯的,有種下車跟老子單挑,跪下來求饒,滾會你媽的x眼裡去吧!”
那司機側臉看着霸王龍,說:“好,你罵,你接着罵,我們走着瞧!”
霸王龍說:“我***不但要罵你,我還要揍你呢!”
擁擠的環境裡,霸王龍突然發作,我們旁邊的人根本沒辦法勸他,我只有一隻手能動,霸王龍強壯的身軀向前一傾,伸向前頭的副駕駛,狹小的空間裡,開車的和我們都受到了影響,車裡亂成一團,鄭全虎大聲說:“霸王龍你冷靜點,別衝動!”
“餵你們誰幫我拉住他……”
開車的也開始大喊起來:“別亂動,方向盤把不穩了,別亂動!”
車的路線開始瘋狂的扭動起來。
要知道,我們這個可是在“逃亡”啊,這個時候發生這種情況,實在是太過意外了。
就在這一刻,開車的那人果斷踩下了剎車,車在路邊急停,我們車裡的人全都往前倒過去,我的左手剛好撞在前頭的靠背上,疼的我背上直冒冷汗。
那開車的說:“都低頭,警車!”
也許是酒吧的人報了案,也許是別的什麼情況,一輛警車迎面駛過來。
我們這也算是做賊心虛吧,害怕車裡人太多被懷疑,於是有好幾個人低下頭去,造成車並沒有超載的假象,麪包車這纔再次慢慢啓動,抄小路往小鎮的方向開去,等警笛聲漸漸小了,我們才擡起頭來,一個個長長的吁氣,好像又經歷了一場大戰似的
。前頭那“司機”,也就是被霸王龍打的那個,說:“霸王龍,你記住,你完蛋了,你今天完蛋了!”
霸王龍吼叫着說:“來啊,來啊!我草你媽!”
車繼續徐徐向前,然而沒開多久,小路上居然又有車燈打過來,大晚上的這樣開透亮的車燈其實有時候是很危險的,容易閃到別的司機的眼睛,而對面那車燈好像是刻意開那麼亮的。那車慢慢的靠近,車燈就像兩個太陽似的照過來,我坐在後排,不敢擡眼往前頭,前面的那個開車的也非常惱火,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不停的按喇叭,但小路上的車一點都沒有開快點兒或者調整一下的意思,好像就是想跟我們狹路相逢。我心裡暗暗說了一聲“不好”。
我敏感的神經最近很容易被觸動,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我低聲說了一句:“好像有人找麻煩!”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開車的那人說:“我草,怎麼停在路中間了這車!”
我的心怦怦直跳,看來真的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了。我們的“領頭人”,那個司機這時候開口了,說:“停下來,我們也停下來,下車問問!”
開車的立刻停了車,副駕駛座上的“司機”和現在開車的那位一起下了車,對着那邊喊話,開車的那個第一句就開始罵娘:“操,幹什麼的,夜路打什麼招魂燈啊,吃飽了撐的嗎?!趕緊開走!”
我有些好奇,不禁擡頭望過去,就在我望過去的一剎那,對面的車燈猛然間熄滅了,我聽見了車門開啓和關閉的聲音,對面車上好像下來了不止一個人,藉着昏黃的光芒,我看見那幾個人朝這邊走過來。我的手不禁再次握住了一直放在座位下頭的鋼條。一剎那,我聽見開車的那人“哎呀”叫了一聲,原來,對面猛然掃來兩束光芒,對方拿着強光手電,顯然是早有準備。
我喊了一聲:“快操傢伙!”
車上的人也沒管到底是誰在指揮,一個個紛紛拿起靠自己最近的能打的東西,飛速下車,我們十來個人,已經塞滿了整個麪包車,對面的車不比我們的大,一開始我覺得對方人應該不多,但顯然我天真了,我很快就發現,對面不止有一輛車,那輛和我們打照面的車的正後方還有一輛麪包車,不一會兒,兩輛麪包車上的人通通跳了下來,我並沒有仔細去數,但至少有二十來人,比我們多一倍以上。
幾束手電的光亮掃過來,我們一會兒就被對方團團圍住。
就在我站在人羣中暗暗判斷來的這一撥人是誰手下的時候。
一個身影鑽出人羣,雙眼冷冷盯着我,上下打量,又用電筒照的我睜不開眼來,最後才哼了一聲,說,冷冷說:“蕭凌啊……你怎麼又打頭陣了?呵呵,還掛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