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矛盾體
羅哥和洪哥又是一陣的沉默,過了一會兒,羅哥又說:“現在貨也沒了,我就是氣不過姓洪的揹着我來黑這批貨!這是我們的恩怨,你趕緊走!”
“我既然來了,你這就想讓我走?”趙恩銘笑着說,“我剛纔在大路上已經打跑你一撥人了,你這批人,給我們熱身都不夠!”
“你……”羅哥說,“原來你……你爲什麼要妨礙我們?!”
顯然,羅哥那一批所謂的原因是趙恩銘解決的,這也是他到現在纔出現的原因吧……我有些支持不住,靠在一旁的樹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周圍還有白粉的味道……雖然我根本不知道白粉是什麼味道。我差一點就和江昊一樣,踏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謝謝洪哥,如果不是他想黑了這一批貨,如果不是他和羅哥火拼,我可能真的要成爲一個販毒者了。
我苦笑。
我的命運永遠都愛跟我開玩笑,不厭其煩。
趙恩銘說:“你是耳朵聾了是麼?我說過,我外甥在這兒,我不爲別的,爲了他,我也得幹翻你們!”趙恩銘一側臉,看着我,轉而回過頭去,說,“你們把他打成這個樣子,我是不是該幫他討回公道?!”
“外甥……哪個,哪個是你外甥?!”羅哥說。
趙恩銘冷冷說:“蕭凌!你們不認識嗎?!”
“蕭凌……那小子……跟你扯上關係了?!”這次,洪哥也不禁開口。
趙恩銘說:“少廢話,你們自己滾,還是我們動手幫你們滾?!”
又是片刻的沉默,終於,那位洪哥率先犯慫,說了一句:“走!”接着,他那一堆“殘兵敗將”便灰頭土臉的往包圍圈外頭撤,趙恩銘的人還非常無良的在他們撤出去的時候拍他們的頭,踹他們的屁股,對他們不停的調侃,但始終洪哥也沒再說一句話,想想前段時間他們和孔東城談判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那種光鮮,實在是讓人覺得非常可笑。
羅哥依然沒有走,趙恩銘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很久,說:“你是怎麼回事?要我幫忙?我可不怕打,不過這裡雖然是郊區,也不見得不會被條子發現。我是不怕進去,我就一盤小店,就算我進去拘幾天,小店有人照顧着也不會出什麼大事。你羅哥可是做大生意的人,你進去了,就不怕你那點兒產業給人弄乾淨了?”
“你……”羅哥一臉的晦氣,即使從我這裡看過去,也能明顯看到他渾身發抖,他退了一步,伸手指着趙恩銘。
趙恩銘沒有說話,微微昂着頭,冷冷盯着羅哥。過了好一會兒,羅哥放下手,慢慢往包圍圈外走去,走了好幾步之後,又回過頭來,再一次伸手指着趙恩銘
。這一回,趙恩銘說:“有屁就放,你再指指點點,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羅哥退出“包圍圈”的時候,屁股上實實的捱了一個小弟的一腳,整個人差點跌到下去,剛纔那一戰把他的體力打的差不多了,他那十來個人,也一個個狼狽的要命,傢伙全部丟在地上,沒有人去撿,也沒有人敢撿。
這件事終於結束了,那一批貨,也在這場混戰中全部灰飛煙滅,一點兒也不剩。
趙恩銘吩咐手下的小弟收拾“戰場”,自己卻來到我面前,蹲下來,說:“怎麼樣,支持的住嗎?”
我說:“沒什麼事,以前受傷更重,這一次,大概是太久沒被砍了……”
“呵呵……太久沒被砍了……你還真像你大舅……”趙恩銘居然身手使勁摸了摸我的頭,把我頭髮完全弄亂了,我擡頭望了一眼孔東城,他情況要比我壞得多,他肯定是一直在生病的,但卻不願意顯露出來,我扶着那棵樹慢慢站直,趙恩銘說:“你們受了傷的,都去醫院吧……”孔東城喘着粗氣,說,“我不去……”
我說:“不行……”孔東城說,“出了這種事,秦哥……”
“還秦什麼哥?”趙恩銘看着他,說,“你們這些小輩辦事沒有一個牢靠的,自己先保護好自己再廢話!”說完招來了兩個小弟,說,“帶這個胖子去醫院!”孔東城顯然是很不情願的,但趙恩銘畢竟是長輩,黑道里總有這麼一種不成文的規矩,好像是從當年綠林好漢那一輩就開始傳下來的,那就是長幼有序,除非是自己的敵人,否則對長輩我們一定要非常尊重——這一點,似乎普通人都很可能做不到。
孔東城被人扶着離開,趙恩銘對我說:“你也別逞強,上醫院。”
我卻揮手說:“等等……”我離開趙恩銘的視線,一步步走向一直站在旁邊的江昊,江昊手裡還拿着那把帶血的刀片,我走上去,握住他的手腕,把刀片拿了過來,扔在一旁,他沒有反抗,但卻冷冷的看着我,那張臉早已經不像從前,僅僅是半年多的時間,他好像老了十幾歲,至少那雙眼睛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和冷峻,不知爲什麼,我有一種感覺,他這雙眼睛,現在看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看一個個可以下刀的活物一般,而並非像我那樣,滿眼都是鮮活的生命。
難道,我曾經的那個兄弟,江昊,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個野獸,一個屠夫?
我說:“江昊,你……”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他揮手,說:“我要走了,你去看病。”
他轉過身,準備離開,我大聲說:“回頭吧!”
江昊頓住了身子,慢慢轉過身來,回到我面前,說:“回頭?你以爲回得去?怎麼回去?自首?還是從今以後不殺人了……呵呵,你不會是要我去山上當和尚吧?”
我說:“江昊,現在還有機會
。”
“你只告訴我還有機會,卻不知道我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江昊說,“我不是你,不是孔東城,我沒你的幸運,也沒他那麼一根筋……蕭凌,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你比我更清楚,已經回不去了!”
我沒有繼續說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江昊還是那個江昊,但那顆心卻成了另一個人,他的聲音還是和以前那樣,如果他再用這種聲音說出俏皮話和各種傻不拉唧的語言來,我一定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偏偏那些話再也不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了,這一刻,我像是想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說:“如果你不願意回到從前,爲什麼今天要衝出來救我們?!”
“我只是爲了保存反秦天詠的實力。”江昊冷冷的說,“換句話,我是爲了你,蕭凌,如果說一定要反抗秦天詠,一定要復仇,那只有你!”
我沒有繼續說話,點了點頭,繼續說:“前幾天闖進酒吧,引導我發現那些毒品的人,也是你!”
江昊說:“對,是我,而且我從中抽掉了一包,那一包東西,現在應該在蔣濤手上。”
“你在幫他做事!”我激動的說,一時間肩上的傷口越發的疼痛起來,那一刀也不算深,江昊下手不恨,而且看見我之後應該是快速收了刀,可鮮血還是淌了下來。
江昊搖了搖頭,說:“我不幫任何人做事,張志德、楚文鴛也不幫任何人做事,誰有機會反抗秦天詠,我們就幫誰。之前秦天詠從陳亮那裡轉了貨物出來,我們是知道的,我們一直在等他出手這批貨,當我們發現他聯繫了縣城的洪哥和羅哥之後,我們清楚,他也許是要出貨了,所以我一直在鎮上調查這件事……”
這就是江昊回到鎮上來的原因,原來他們一直沒有走,縣城不大、小鎮也不大,但藏身的地方卻很多,黑道的人不是條子,不是偵探,有些死角、盲點,我們怎麼查也查不出來。
我或許該慶幸,秦哥沒有找到江昊他們。
江昊繼續說:“按照我們的計劃,是要偷偷把這件事透給蔣濤的,蔣濤已經完蛋了,他肯定會抓住這最後的一次機會來抹黑秦哥,讓條子介入進來,這是他唯一反身的機會……呵呵,當然,只有傻子纔會覺得這是翻身的機會……黑道明目張膽的跟條子舉報自己的對手有毒品,就算真的拿掉了秦哥,以後誰會跟他混……”
我皺着眉,說:“所以你們把這件事透給了蔣濤,你還特意來取走了這邊的一包毒品讓他看見,證明你們說的是實話……這也是爲什麼第二天龍鳴宇就和鎮上的條子一起來搜查了整個酒吧,是不是這樣?”
“對……”江昊說,“我一早就查出了孔東城把那批貨安排在什麼地方了,接着由楚文鴛他們把這件事透露給了蔣濤,蔣濤是不會顧及你的,他還期望利用這件事端掉整個酒吧,讓你們統統完蛋
。當然,這並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我並沒有告訴蔣濤我明目張膽的闖進了酒吧,也沒有告訴他們毒品的具體位置,我只是跟他說毒品就在酒吧內,並且說我沒有驚動任何人,偷了一包出來。”
我心裡的感覺,無法言表。
江昊是矛盾的,他闖進酒吧,是在故意提醒我,把毒品轉移掉,不要把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可大概也偏偏是這個舉動,讓這整個計劃趨於崩潰。原本他們是有機會解決我,甚至秦哥的。
江昊說:“蔣濤原本還打算在你們正式交易的時候把條子引過來,很可惜,他應該沒有算到會發生這種意外,我也並沒有告訴他,你們的交易提前了……這個計劃,最終還是失敗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不知道爲什麼,蕭凌,哦……兄弟……我有點兒後悔幫你了,如果我不提醒你轉移那批貨,現在秦哥說不定已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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