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沈爸的問候
我和沈秋顏一起回了市區,我拿着鑰匙回了大舅的店裡,我想先把這裡打掃乾淨。
感覺現在的我,似乎在市區忽然有了好幾個安身的地方,而他們都是我死去的至親留給我的——我的家,大舅的店子。
寒假開頭的幾天,我都在這兩邊來回轉悠,沈秋顏也幫忙我打理一些家務。我沒有能力去翻新大舅的店。賺來的錢,由於治傷和其他的一些瑣事已經花去一大半。而且我沒有手藝,也沒有營業執照,所以想要重開狗肉店已經幾乎不可能了,我所能做的僅僅就是把裡頭的東西都收拾乾淨了,還添置了一些小箱子小盒子來充當櫃子用。
我把亂七八糟的廚房全部洗了一遍,每一個地方都小心翼翼的擦拭,直到那裡我感覺像是沒人用過一般。
那天,沈秋顏站在廚房門口,說:“你又不會做飯,把這裡整理的那麼幹淨幹嘛?”
我說:“這是大舅生前的產業,不管怎麼樣,我不能讓他就這麼光着……”
當天晚上,我把霰彈槍和匕首從房間裡轉了出去,我覺得這兩樣東西或許以後對我有很大的用處。我沒有想到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幫了我一個大忙,讓我免於更多的麻煩。
就在我打掃過房子之後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居然又有警察找上門來,說他們找不到任何和黃龍豪有關的人,他在本市應該只有我一個親人,而且他們調查到我在此前還去過黃龍豪的店子裡,所以來通知我一聲。黃龍豪死亡已經證實,那家店屬於他的個人財產,而且現在是無主財產——大舅生前走的比較急,應該忘記了把東西轉給別人,而且顯然他沒有想到自己會那麼就死去。
他們告訴我,這些東西由於算得上是黃龍豪的合法經營所得,所以暫時可以考慮不予以沒收,但是又必須有人來繼承,問我是否知道有誰可以來繼承這份財產。這空空的一個店子,其實什麼都沒有,而我知道,大舅沒有妻子兒女,我的外婆、外公都已經不在了,大舅的兄弟姐妹有好幾個,也很久沒有聯繫過了,現在我唯一知道還在世的或者說我還算“近期”見過的就只有我的媽媽。
我當時居然有一個想法,希望能見我媽媽一面,於是就告訴了警察我媽媽不知去向,也不知道該怎麼聯繫,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來完成手續。
那警察問我多大,我告訴他17歲。
他還有些惋惜的說了一句:“未成年人啊……唉,不幸……”
當時我心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爲我總覺得,我經歷的事情早已經超過十七歲這樣一個範疇了,而偏偏很多人還是把我當孩子看待。也許我是一個孩子,只不過是一個經歷不一般的孩子,或許面前的這個警察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之後,會直接給我帶上手銬拘留起來,而不是說一聲“不幸”。
警察答應幫我找到媽媽,但大舅的店子被暫時管理了起來,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們覺得媽媽確實是失蹤之後會不會把店給我,他們拿走了我的鑰匙,或許需要清點店裡的東西
。這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還好我把霰彈槍和匕首拿了出來,否則我麻煩就大了。
至於父母的房子,我後來才知道,他們老早就已經把房子過戶給了我,或許他們覺得我以後至少還能有個安生之所吧?這是我無意中的發現,那些關於房子一類的文件都放在家裡,放在蕭爸的牀底下,他總是有這種農村人的習慣,喜歡把什麼東西都藏起來。
蕭媽走了,蕭爸去世了,留給我的,大概是他們大半輩子的努力。
大舅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只留下黑道的人脈,讓我繼續在這條道上混。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對我比較好。或許我的親人都一樣,總是會以自己認爲的“好”的方式來給於我幫助,只是他們都不知道我到底需要什麼,或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需要什麼。
年前,我去拿了自己的第一張身份證。
我終於有身份了,那天我傻逼兮兮的拿着身份證在沈秋顏面前晃,一邊晃一邊說:“你看,咱有身份證了,以後橫屍街頭也不會沒人知道我是誰了,啊哈哈!”
沈秋顏笑着罵我傻,轉而又露出悲傷的神色。
我安慰她說我是在開玩笑,但我心裡比誰都清楚,我這不算是玩笑,因爲我就是這種人,不知道哪一天就沒命了的人。當然,也不知道哪一天我就被抓進去,然後這一輩子都出不來了。聽說監獄裡連男人都會被強暴,我不怕死,但那個時候的我覺得男人要是被強暴了一定會一頭撞死。
我和沈秋顏在小年那天買了很多東西塞在冰箱裡,沈秋顏說大年那天,他會給我做很多好吃的,去去這一年的黴氣,以後我們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我也希望是這樣,當然,或許也僅僅是希望而已。
然而,過年的前三天,當沈秋顏和我正準備迎接新年的時候,別墅的門忽然被敲響了,沈秋顏去開門,在防盜門的貓眼上往外一看,居然嚇得直接靠在了牆壁旁邊的鞋架上。
我箭步上去,看着沈秋顏,說:“怎麼了?”
沈秋顏說:“老不死來了……”
我說:“誰?!”
她說:“還有誰。老不死,我爸!”
話剛一說完,外頭的人就一邊敲門一邊說:“秋顏,我知道你在裡頭,開門。”
沈秋顏不說話,但房間的燈亮着,廚房裡的鍋還發出嘶嘶聲,沈秋顏幾步跑到廚房把火給關了,再出來的時候,我依然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去開門。沈秋顏說:“別出聲,門鎖我去換了新的了,他進不來。”
誰知道,話剛落音,外頭的人居然開始用鑰匙開門,沈秋顏聽見聲音的一剎那,瞪大了眼睛,說:“怎麼可能?
!”
門開了,沈秋顏的父親和兩個穿西裝的男人站在外頭,姓李的好像並沒有來。
“你果然在這裡……”沈秋顏的父親看了我一眼,慢慢的來到沈秋顏面前,說,“秋顏,上次跟你說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沈秋顏不理會他,說:“卑鄙,你憑什麼去配這裡的鑰匙?!我換了新鎖,你一定又是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用錢買通了別人,才能讓他幫你解這個鐵門的鎖吧?!”
“這你不用管。”沈秋顏的父親說,“我是來帶你回家過年的,還有上次那件事……”
“怪我沒有換電話,才讓你聯繫到我!”沈秋顏又說,“我的生活不用你管,我們不是已經斷絕父女關係了嗎?你不是已經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了嗎?!”
“斷了你的經濟來源,你還能獲得不錯,我很欣慰。”沈秋顏的父親說,“但我也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畢竟是我的女兒,你本來不用受那麼多苦的。”
沈秋顏往旁邊側了一步,跑到我身邊,挽住我的手,說:“無論如何,我要和他一起!”
沈秋顏的父親說:“可以,蕭凌,對吧,你是叫這個名字吧?你可以和沈秋顏一起來,我們可以一起過年。”
“不要!”沈秋顏大喊。
沈秋顏的父親想了想,說:“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放心,小李今天還有事要忙,這幾天都不會回本市。”
“關他什麼事?!他算什麼,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沈秋顏說。
自始至終我沒有說過一句話,其實我心裡一直還掛着剛纔的一個疑問,剛纔沈秋顏的父親忽然問沈秋顏——上次說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意味着什麼?他們說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我不知道,這麼久以來,沈秋顏爲什麼沒有跟我說,這其中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心裡在打顫,實際上,沈秋顏的家庭一直就是我心裡一道坎,只不過那時候在縣城,在銘德,我沒有想到他家裡的人會聯繫過來,所以這些事情也暫時放下了,現在,我們纔剛剛回來,沒想到一切又擺在眼前,我感覺有些措手不及。
“蕭凌,你怎麼考慮的?你願不願意和叔叔一起過年?”沈秋顏的爸爸說。
沈秋顏拉了拉我,搖了搖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叔叔,如果沈秋顏感覺不快樂的話,我希望我們能尊重她的選擇,你我都是愛她的,雖然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
“哈哈……”沈秋顏的爸爸笑了笑,說:“不得了不得了,從前的蕭凌,好像還是個做事衝動,還敢對我動手的毛頭小孩子,現在說話都一套一套的了,看來在道上混的可以,不過蕭凌啊,混就是混,混是什麼意思?就是混日子、混時間、渾水摸魚的意思,知道嗎?混來混去,最後變得混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有什麼用?”
“老混子你還有臉批評我們,你當初不是混出來的嗎
!”沈秋顏忽然又爆發出了她原本的那種“太妹氣質”,大聲說,“你***趕了多少非法的事情你以爲我不知道?!”
她顯然是氣急了,說話也變得口無遮攔。
沈秋顏的父親退了一步,眯了眯眼,我相信他這個時候很憤怒,因爲他的痛處大概剛好被沈秋顏戳到了。沈秋顏的父親深吸了一口氣,說:“正因爲我混過,現在收了手,所以我知道那種害處,我知道那些代價,秋顏,好好考慮你的未來,不要被迷惑了!”說完他揮了揮手,他身後的一個人,拿出一疊一百元的鈔票,少說也有上萬元。
“好好過年,還有你的學費生活費,以前爸爸沒幫你交上的,現在一起給你。”
沈秋顏沒有接那些錢,她閃在一邊,我相信她沒有一巴掌把那些錢打出去就已經是忍耐着了。
沈秋顏的爸爸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把那些錢放在桌上,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這一次,沈秋顏終於按捺不住,一把甩開我的手,跑到桌旁,拿起那一疊鈔票,狠狠向門口砸過去:“我不要你的臭錢!”
紙鈔漫天飛翔起來,我看得目瞪口呆,而沈秋顏已經跌坐在地上,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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