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算準了秦升,也摸清楚了秦升的處境,所以才能如此的底氣十足,秦升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盟友,最不想招惹的就是他。
不過,老和尚並不想在和秦升的博弈當中處於下風,他覺得今天他們屈家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特別是前面孫子屈歡喜的忍辱負重,他們屈家所作出的這些絕對讓他秦升說不出什麼。
所以,等到他出場以後,他不可能輕易向秦升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妥協,也不會由着他去主導局面,他願意開出什麼樣的條件,同時必須得到什麼樣的承諾和回報,這都是已經算好的,決不妥協。
老和尚有這個底氣,他比吳三爺更有實力去面對秦升,因爲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最壞的打算就是散盡家財,讓老和尚這個名字徹底成爲歷史,只要安全送孫子屈歡喜出國就行。
秦升這邊也是同樣的想法,雙方博弈本就是一場心理戰,更多的是拼的籌碼和底牌,他現在已經處於下風了,因爲老和尚這邊想幹什麼,他完全猜不到,只能跟着老和尚的節奏走,這讓秦升很是反感。
張弛有度,把握分寸,纔是爲人處世的準則,老和尚不想讓氣氛太多緊張,笑着說道“秦少,當初對於你的事情,我其實並不是很清楚,主要還是你得罪了嚴家,嚴家找到了我們,任何人這時候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一個普通人和一個強大的嚴家,就算是再讓我做一次選擇,我依舊會選擇嚴家,我沒別人的意思,只是說這就是現實。就像現在,我們屈家做錯了事,該賠禮道歉道歉,該補償補償,也絕對不會固執。只是,秦少把所有事情都算在我們屈家頭上,似乎有點過了吧,畢竟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嚴家,所以秦少真正的敵人其實就是嚴家。嚴家如今已經聯手了吳三爺,想要將秦少置之死地,我覺得他們這是在作死,我們屈家不願意一錯再錯,更別說秦少如今的背景,不是誰都能挑戰的,我們屈家願意爲以前的錯過買單,選擇幫助秦少全力對付吳三爺,這期間可能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秦少都不用管,這都是我們屈家的事情,如果秦少還覺得不滿意的話,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是屈家能辦到的,絕無二話”
老和尚就是老和尚,把所有該說的都已經說出來了,何況屈家把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給了秦升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秦升還是不打算和解,那就等於要不死不休了,很有可能就把屈家推到了對立面,這不是秦升想看到的。
理智告訴秦升,老和尚說的沒有問題,如果屈家真的打算幫他對付吳三爺,那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是,老和尚這邊畢竟是仇敵,曾經聯手嚴家吳三爺等追殺他,最後谷青陽也因爲他們而死,如果就這麼算了,因爲眼前這些利益和屈家和解聯手,那麼他怎麼面對已經死去的谷青陽?
心裡這一關,秦升過不了啊,這就是最難的了。
“屈爺說的這些我都懂,屈爺把我吃的很透。沒錯,我這次回杭州確實是想找獨孤家和胡老闆聯手幫忙對付吳三爺,之所以悄悄回杭州,自然也是怕吳三爺那邊知道了,然後有所準備,更擔心屈爺這邊知道,然後給我落井下石”秦升選擇攤牌,跟老和尚好好聊聊。
老和尚笑着面對秦升,等着秦升繼續說下去,只要秦升願意開口,那說明事情就能繼續談下去,就怕秦升是那種打死不妥協的對手,這就沒辦法了。
秦升緩緩說道“似乎我現在確實沒有選擇了,屈爺用這樣的條件和解,說實話誠意滿滿,我也需要屈爺這樣的盟友對付吳三爺,退一步來說,今天如果我們談崩了,屈爺一旦把我出賣了,直接把所有事情告訴了吳三爺,那對我這邊來說就是損失慘重,再退一步,我因爲得罪了屈爺,又把屈爺推到了對立面,屈爺選擇和嚴家以及吳三爺聯手對付我,那我就徹底陷入了絕境,這些都是有可能的,我必須都考慮到”
老和尚笑呵呵的打斷秦升的話道“秦少不用擔心這些,就算是今天我們談崩了,我也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吳三爺,這點我還是可以保證的,我屈某人雖然心狠手辣,做事不求手段,但是最起碼的底線還是有的。至於我會不會對付秦少,只要秦升現在不招惹我們,我們也不會給秦少添麻煩,這點秦少也可以放心”
秦升聽完以後眉頭緊皺,這是老和尚麼?怎麼老和尚今天爲了和他和解,幾乎是處處人讓着他,什麼都先爲他考慮,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多年摯友世交呢?
秦升忍不住問道“屈爺,我真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拒絕嚴家和吳三爺,我到能理解,可你沒必要如此啊”
老和尚站的有點久了,於是緩緩走到沙發那邊,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笑着說道“誰讓你如今的背景太過強大,我沒辦法選擇,只能如此”
“呵呵,這話別人信我不信,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吳三爺和嚴家爲什麼不這麼做呢?何況我們家現在的處境,又不是沒人知道”秦升不想說太多廢話,很直接的問道。
其實,老和尚沒說錯話,秦家現在處境是不怎麼樣,所以那些人才可以趁火打劫,如果秦家現在還是那個秦家的話,這些人也不敢這麼做。
但是,誰知道秦家的最終結果怎麼樣?到時候秦家要是挺過去了,秋後算賬的話,那可不是今天這麼簡單了。
再說了,一個大家族的底蘊有多深,他們這些根本不瞭解,誰知道再過幾年又會是什麼樣子,未知的風險太多了,所以必須在最開始就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老和尚覺得他這就是最正確的選擇。
“因爲他們把你得罪死了,也或許他們有自己的不得已,所以只能那麼做,而我既然拒絕了他們,就必須做出相反的選擇,不然兩邊都不討好”老和尚如此解釋道,他今天很是罕見的說了這麼多話。
秦升思索片刻,還是說道“屈爺,雖然你說了這麼多,但我還是覺得,你有什麼沒說?你還是不願意露出底牌啊”
老和尚哈哈大笑起來道“你果然很聰明啊,難怪會讓嚴家不擇手段的要殺了你,如果是我是嚴家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的”
“那屈爺現在可以說了吧”秦升眯着眼睛問道,等着老和尚的答案。
老和尚收起笑容,很是認真嚴肅的說道“我選擇和解,選擇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幫你對付吳三爺,以及只要你願意和解,任何補償都可以聊,而我只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秦升立刻問道,聊了這麼多,或許這纔是老和尚真正的目的吧。
老和尚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希望等到某天的時候,秦少可以同樣全力支持我孫子上位,保證他順利接班,不被我那些手下逼宮,更不會有生命危險”
什麼鬼?
秦升一時沒回過神,反問道“屈爺,這我就更不明白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麼,肯定早就想好了讓你孫子接班的計劃,按部就班就行,我不信你那些手下現在就敢逼宮?”
老和尚似乎想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回道“秦少,你之所以一直沒有點頭答應和解,無非就是覺得如果和解了,肯定無法面對你那個死去的兄弟吧?那這樣,你也說過了,拿命償命,只要秦升答應我這個條件,我這條老命就交給秦少,你看如何?”
什麼?
秦升被老和尚今天的套路打的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這完全就是野路子啊,哪是什麼叱吒風雲的老和尚啊,任何一次出招都是秦升完全想不到的,而且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屈爺,你說這話,你覺得我秦升信麼?我秦升又不是三歲小孩,估計你告訴任何人,任何人都會覺得你在說笑話,你可是誰啊,你是江浙風雲人物老和尚啊,你說拿你的命補償我兄弟,你覺得我信麼?”秦升直接反駁,更是一頭霧水了。
老和尚知道秦升當然肯定不信,就算是以前的話,連他自己也不會信的,更不用說其他人了,可是今天就是這麼想的。
“我說到做到,絕無二話,但是前提我幫助秦少對付完吳三爺以後,而且秦少必須答應我剛纔說的,全力支持我歡喜上位順利接班”老和尚自然也有要求,不可能就這麼隨便開口。
秦升似乎察覺到了哪裡不對,他陷入沉思開始梳理今天的所有對話,最終發現了哪裡不對?
那就是,老和尚今天所有的目的,似乎都是在爲屈歡喜鋪路,讓屈歡喜順利上位接班,包括選擇和解選擇對付吳三爺等等,都只有這一個目的。
可是,老和尚現在好好的啊,這些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了,何況以老和尚的手腕,下面那些人誰敢造反啊,再說了他還真不信老和尚會以命抵命,完全沒有可能。
所以,老和尚還是有沒說的事情。
秦升就是要弄個水落石出,不然他絕不會答應和解,更不會答應這些條件,誰知道哪裡埋着坑沒有?
“屈爺,你肯定還有話沒說,你所有的行爲都太反常了,如果你不給我交底的話,我絕不會答應和解,更不用說你的那些條件了,雖然我確實需要盟友對付吳三爺,可我不希望剛跳出一個小坑,緊接着就跳進一個大坑”秦升神情嚴肅的說道。
老和尚若有所思道“如果我說了,你是否會答應?”
“我可以考慮”秦升已經做出了退讓。
老和尚看向秦升,沉默良久以後纔給出最終的原因,長嘆口氣道“因爲我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