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升如今想做的是整合他們的所有資源,然後分頭行動,逐一解決。總不能一直盯着上海這邊,不管吳三爺那些人,畢竟嚴家和吳三爺老和尚那些人本就是一丘之貉。
本來,秦升還想過段時間再對付嚴家以及吳三爺那些人,先忙完上海公司重組這件大事再說,畢竟這牽扯到他未來在長安系的地位,能不能被認可,能不能順利接班?
這些都不是秦長安一個人能說了算的,必須背後那些大股東們點頭,因爲他們代表着不同的利益集團。
可是,接連幾件事,讓秦升有些惱火,他沒想到他不去找那些人報仇,那些人卻得寸進尺的找他麻煩,這就有點忍不了了。
秦升本還有些疑惑,他們從哪裡來的底氣主動出擊,包凡今天的話卻提醒了他,如果四九城那邊和這邊聯手呢?
嚴家以及吳三爺明知他會找他們報仇,如果他們不主動低頭認錯的話,那就只能對抗到底,這樣必然需要足夠的實力面對來自秦家的壓力,不然只能自尋死路,所以這些人自然就會尋找盟友,保不準就會找到北京那些人。
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如果嚴家以及吳三爺那些人還在猶豫,不知道如何面對秦升,這時候四九城秦家的宿敵們如果主動找到他們呢?
共同的敵人,共同的利益,雙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秦升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因爲不管是嚴家吳三爺還是四九城那些人,可都不是普通的角色啊。
這個局,怎麼破?
其他人都離開以後,秦升陷入了沉思,突然感覺他面對的壓力不小。
有人想讓他死,有人想讓他出局,有人在看笑話,有人在冷眼旁觀,有人準備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真是熱鬧啊。
……
北京,故宮博物院,這裡所收藏的文物絕對冠絕全國,堪稱中國最大的古代藝術品寶庫,其中收藏陶瓷類文物約35萬件。
文華殿區是故宮博物院陶瓷展品的常設展館,正殿文華殿和主敬殿爲第一展室,兩個配殿本仁殿和集義殿爲第二、第三展室。400餘件陶瓷精品既體現出從陶器到瓷器的縱向演變,也反映出官窯與民窯的齊頭髮展,涵蓋品系之全面,世界罕見。
此刻有兩位穿着很簡單的男人正不緊不慢的欣賞着這些陶瓷展品,走在前面佝僂着身軀的男人是位老頭子,已經快七十的高齡了,頭髮花白,臉上有不少老年斑,可是眼神卻很精神,老人穿着粗布麻衣和布鞋,遇見感興趣的藏品會多逗留幾分鐘。
大殿裡有不少遊客,可是沒有人會知道,這位老人曾經捐贈了數十件瓷器給故宮博物院,只是老人並未宣揚而已。如果老人願意的話,他可以讓故宮博物院的院長親自陪着他去庫房裡面參觀那些絕不展出的藏品,可是這種特權生活老人已經厭煩了,他現在就是個普通老頭。
跟在後面的男人不到五十歲,身材比較勻稱,並沒有中年男人的發福,頭髮也很濃密,更不是地中海髮型,臉色和氣色自然不用說,可見這位中年男人平時很注重養生。
“四叔,您這每月都要來一次,一般人還真堅持不下來”中年男人恭恭敬敬的說道,畢竟眼前這位老人是他的長輩。
彎着腰正盯着某件元青花的老人回頭看眼中年男人道“我這老傢伙又沒什麼事,多看幾眼是幾眼,等走不動了就真沒機會看了”
老人沒什麼愛好,就是每到一個城市都必須去當地的博物館,老人覺得了解一個城市的歷史,必然從兩個地方去了解,一個是博物館,一個是地方誌。
爲了看那些想看的藏品,老人去過全世界很多地方,幾大博物館都去過,比如他可以在大英博物館的中國館裡面連待一星期,每天準時去直到閉館纔回來,他時常遺憾這些國之瑰寶流落海外,可惜這些東西是有錢都買不回來的。
所以,每當有流失在海外的國寶出現在幾大拍賣行時,老人都會選擇性出手,因此這些年攢了不少家當,可是最後他都捐給博物館了,因爲他覺得這些東西是祖宗留下來的,應該留給子孫後代,而不是被他自己佔有。
不管怎麼樣,至少在這一點上,老人的格局比太多人要高太多了。
“四叔啊,您還年輕着呢”中年男人呵呵笑道。
老人不緊不慢的走着,中年男人就這樣陪在他身邊,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沒有半點不耐煩,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則跟着兩個隨性人員,卻也並不打擾他們。
等到老人覺得差不多了,中年男人才陪着老人走出大殿,漫無目的的行走在故宮裡面,老人對於很多歷史那是如數家珍,中年男人自嘆不如。
終於,當夕陽西下,日落的餘暉灑滿整個紫禁城,讓人分不清時代的時候,老人才緩緩開口道“澤源啊,陪着我逛了一天了,還行吧?”
被老人稱呼爲澤源的中年男人輕笑道“我覺得陪着四叔這樣逛着挺好的,平日裡都太忙了,也不知道到底忙些什麼,我們這些人啊就是如此,什麼都不缺,卻又天天都在忙”
這會故宮裡面已經沒什麼遊客了,工作人員們也開始清場了,老人不需要什麼特權,開始跟着遊客們往出走。
他感慨道“是啊,大多數人這輩子都不知道忙些什麼爲了什麼,什麼野心啊慾望啊,到頭來都是高空樓閣,可活着就是活着,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幹,你說對不”
老人的想法總是那麼獨特,中年男人呵呵笑了起來,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不管怎麼樣,都得往前走,不走不行。
老人走了幾步後,突然回頭道“陪了我一天了,表個態吧”
中年男人一直等着老人問這句話,他皺眉道“四叔,讓我們家表態可以,但您真有把握確定麼?”
“不確定的話,我怎麼可能問你?外人都以爲他過關了,可只有少數人知道,不過是給了點喘息的機會而已,結局早已註定”老人直言不諱的說道。
中年男人很是不解道“四叔啊,你們兩家關係如此親密,您爲何要這麼做?”
老人並不意外中年男人會問這話,笑道“當一艘大船漏水的時候,自然需要減重,扔掉該扔掉的東西,這樣才能繼續往前走。”
“我懂了”中年男人感慨道,顯然那個男人成了棄子,或者說替罪羔羊。
老人繼續說道“關係歸關係,利益歸利益,我們都不僅僅代表着自己,如果我只代表我自己,我當然不會這麼做,可我們背後都是一個大家族,一個錯綜複雜的利益集團,就算我說了算,我也不能那麼去做,你覺得呢?”
中年男人點點頭道“您說得對,這也是我們再忙再累也不能歇的原因,只有安排妥當了,才能停下腳步”
“這艘大船能走到今天這地步,我們都有責任,走的有點太快了,樹大招風啊,可是終歸有人要站出來負責,都不想站出來的話,那隻能如此去做了,也不能怪我們了”老人有些感慨道,爲了這件事情,和很多人多少年的感情最近都出現了裂痕,畢竟牽扯的人太多了。
中年男人沉默片刻問道“李家那邊怎麼說的?”
“已經點頭了,小李子那性格,當斷立斷的,你就不用擔心了”老人回道,這件事情上己方差不多已經達成協議了,站在那邊的並不多,何況風險本就很大。
中年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道“我還有點不懂,上次董事會爲何增選,特別是增選秦升進來,我看不太懂”
“總要妥協的,循循漸進麼”老人笑着解釋道。
中年男人繼續道“難道你們的意思是,讓那秦升接班?”
“你覺得呢?”老人突然笑了起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怎麼可能讓一個年輕人去操控這艘大船,秦長安是秦長安,秦升是秦升,完全是兩碼事,他們當初選擇秦長安,那是幾家數十年積攢下來的交情,各取所需而已。
中年男人再次明白了,今天的信息量有點大啊,他這得慢慢消化。
“一切推倒重來才最合理,不然我們都會有麻煩的”老人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很是沉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中年男人很明白老人在想什麼,一系列的例子都在那裡擺着,如果不做出選擇的話,那隻能被歷史的車輪碾過。
中年男人思索片刻終於道“既然事已至此,我們家也別無選擇了,四叔你說了算”
聽到這句話,老人呵呵笑了起來。
在回家的路上,老人特意讓司機從長安街走一圈,司機很是不明白,畢竟這條路老人應該從小到大走了太多遍了,怎麼還要走一圈。
老人望着華燈初上的長安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條街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權利砌成的,人來人往匆匆忙忙,都想在這裡留下他們的足跡,又有多少人在這裡折戟沉沙。
所以,他這麼做,理由就很簡單了。
既然做了,那麼做事就不能拖泥帶水,該狠的時候就得心狠手辣,所以他的另一手準備就在上海,這也是前天他爲什麼要見那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