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路向北,窗外風景飛逝而過,大城市、小縣城以及更多的村莊,田野裡冬季的麥苗已經長出,遠方的山上更多的是光禿禿的樹幹,還有山頂那微弱的積雪。
秦升在窗邊坐了會,就無心留戀那些飛逝的風景,畢竟相比於春天,冬天的風景確實不怎麼樣,本來秦升的心情不就好,再加上這陰霍的天氣,也就更加低沉了。
火車上有暖氣,所以並不感覺到怎麼冷,秦升所待的軟臥車廂只有他和對面的一位大叔,大叔說是要去濟南看兒子,秦升和他聊了幾句後,就倒頭睡覺了。
火車走走停停,需要二十個小時,明天中午才能到青島,秦升就這麼躺着,連半點起來的意思都沒有,中途車廂裡的旅客上來的下去的,秦升都沒心思理會,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一路睡到了青島,真是身心疲憊。
本以爲會在杭州落葉生根,卻沒想到依舊是過客一個。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在杭州的生活,都是他這幾年最充實的。有深愛的女人,有交心的朋友,有支持的貴人,還有充實的工作和事業,也就以前在西安和後來在上海讀書的日子能夠相提並論了。
不得已放棄這樣的生活,又開始類似於那兩年的生活,秦升多少是有些牴觸的,他真的有些累,不想再這樣走下去。
秦升在火車上的這段時間裡,常八極也已經從黃梅縣回到了杭州市,因爲楚司空等人已經回到杭州,自然也包括馮和和顧小波,如果不是現在重傷,常八極真有衝動瞭解了顧小波,但他並沒有冒險。
郝磊那邊,他已經聯繫了,讓郝磊和唐舍不要爲秦升擔心,秦升已經安全離開,至於去哪了,常八極自然沒有說。不過關於昨晚後來發生的事情,常八極也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郝磊,包括谷青陽生死未卜,顧小波莫名背叛等等,這樣以避免顧小波聯繫郝磊等人。
郝磊和唐舍當然很是意外,沒想到昨晚發生了這麼多事,至於能不能想明白,也只能慢慢去想了。
北京,從歐洲趕回北京,連家都沒有回的秦冉,直接坐飛機趕到九江,待了幾個小時後,又坐飛機趕回北京,這連續折騰數十個小時,別說是個女人,就是個大老爺們也早已經筋疲力盡了,何況秦冉還要爲弟弟擔心。
雖說身體疲憊,可秦冉的內心卻很有動力,因爲她做這一切都值得,因爲這都是爲了弟弟,只要是爲了弟弟的事,再怎麼累,再怎麼折騰,秦冉都不怕。
回到秦家四合院裡,秦長安今天沒有去公司,也沒有去會客,一直都待在四合院裡休息,昨晚熬了個通宵,他可沒年輕人那勁頭,今天基本睡了一天。
秦冉回四合院的時候,正好是晚飯時刻,莊周已經通知了公孫,所以廚房多做了幾道菜。莊周和南宮沒有跟着回來,而是先行前往青島了,會在青島和秦升匯合,繼續在暗中保護秦升。
公孫提前就在院子裡等着了,連忙幫秦冉提着包,隨後安排傭人把秦冉的行李箱放到房間裡去,嘟囔道“你這孩子啊,也是折騰的,來來回回坐了兩天飛機,也不嫌累的,肯定還沒吃飯吧,你爸爸在餐廳等你呢”
秦冉知道公孫叔叔心疼她,所以也沒還嘴,直接到了餐廳裡。秦長安正在細嚼慢嚥的吃飯,和秦升是天壤之別,也不知道這兒子是親生的不。
秦冉剛坐下,就準備開口說話,秦長安打住她道“先填飽肚子再說,都是你喜歡吃的”
秦冉本來想要還嘴,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只得拿起碗筷,秦長安又適時的給她夾了幾道喜歡的菜。
一碗米飯見底的時候,秦冉這纔開口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弟弟相認”
“他已經安全了,不着急着這幾天”秦長安給秦冉盛了碗湯,不緊不慢的說道。
秦冉聽到這話,瞬間就氣的站了起來,直接喊道“秦長安,你以爲沒人能管你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外婆和舅舅打電話,你信不信我去山西找大伯回來?”
弟弟還在外面拖着疲憊的身體奔波,秦長安卻在這裡享受着美食,秦冉心裡怎麼能平衡。這次她真的生氣了,不僅搬出了外婆和舅舅,還搬出了那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大伯,這可是秦長安最怕的人。
至於關於這個大伯的事情,這可是比秦長安還有傳奇的男人,也是秦長安最大的依靠,如果沒有這個男人站在背後,也就沒有秦家今天的基業。
秦長安愣了下,似乎很久都沒有人提那個人了,他猶豫片刻最終說道“一個女孩子,這是什麼樣子,我只是說緩幾天,讓他在青島調整好狀態,到時候你們再見面。你覺得現在見面合適麼?他剛剛經歷了這麼多,你又突然再給他一個重磅炸彈,我怕他短時間都緩不過來”
秦冉這才明白,被秦長安給耍了,無奈坐下來道“你已經有安排,爲什麼不給我說?”
“你問過我沒有?”秦長安無語道,真是上輩子欠這丫頭的,就她敢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肆無忌憚,要是換了別人,秦長安早大嘴巴子上去了。
秦冉連忙認錯道“行行行,是我錯了”
“行了,你乖乖在北京待幾天,好好休息休息,等他情緒穩定了,到時候你再去青島,帶他回北京,我在北京等他。至於你外婆那邊,你先不要通知,等他見了我,到時候我親自打電話,朱家怨恨了我這麼多年,也該緩緩關係了”秦長安意味深長的說道,他和朱家的關係確實很僵,秦升是緩解他和朱家關係的關鍵。
聽到終於可以和弟弟相認了,秦冉的心情實在無法用語音形容,整張臉瞬間燦爛如花,露出潔白的牙齒,連眼睛都是笑容,她嬌笑着起身道“好了,那我先回去了,您慢慢吃吧”
“你吃飽了麼?這麼着急幹什麼?”秦長安無語道。
秦冉頭也不回道“我怕你嫌我煩”
秦長安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這樣的相處方式,似乎纔有了一點父女的感覺,平日裡都跟仇人似的。不過父女終歸是父女,心裡再有什麼怨念,終歸都會解開。
隔天中午,睡了一路的秦升終於到了青島,這是幾個小時裡面,他除過中途吃飯,基本都在睡覺,好像要把幾個月的覺都補回來,怎麼都睡不醒。
當踏出火車這一刻,秦升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爲上次從西安回上海的時候,他也是坐的火車,那會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更是在黃浦江邊誇下海口,對着黃浦江和對面陸家嘴的高樓大廈默默說道,總有一天這座城市會記住我很多年。
可是如今,一年多已經過去了,他起起伏伏經歷了很多事,最終又回到了遠點,一切從零開始。
後悔麼?並不後悔,因爲他還年輕,如果這個時候就放棄了,那這輩子也就真的完了。
打車到訂好的酒店,位於青島八大關景區的一家酒店,秦升吃完了午飯,就準備在八大關景區裡面四處轉轉,然後再去海邊散散心。
八大關之所以叫八大關,是因爲當時有八條馬路,皆以長城的八個關口命名,即韶關路、嘉峪關路、涵谷關路、正陽關路、臨淮關路、寧武關路、紫荊關路、居庸關路。這十條馬路縱橫交錯,形成一個方圓數裡的風景區,故統稱爲八大關,是著名的療養區,裡面有不少遺留的歷史建築。
逛完景區以後,秦升就來到了海邊,上高中的時候,秦升最喜歡的歌手是許巍,他如今的處境正如許巍那首《曾經的你》,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你四海爲家。
只不過,秦升不同的是,曾讓他心疼的姑娘並沒有悄然無蹤影,只是他們沒有繼續在一起而已,但他身邊依舊有喜歡的姑娘。不過,每一次難過的時候,就獨自看一看大海,倒是相同的。在海邊逛了會,秦升的心情總算是好多了,記得那會在廈門,每天早上和傍晚,林素都會陪着他在海邊散步,那是他人生中最悠閒的日子。
從小到大,經歷了這麼多,雖說有很多不好的事情,但也有很多好的事情,這些都是回憶,秦升也不後悔。
就在夜色降臨,秦升的心情恢復的不錯,秦升卻接到了來自常八極的短信,他還沒顧得上辦新卡,依舊用的九江的號碼,準備等明天再去處理這些瑣事。
短信內容很簡單,卻讓秦升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青陽死了。
雖說已經有所預料,但秦升還是抱着希望,可是當得知確切消息這刻,秦升還是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青陽死了,真的死了,就這麼死了。
青陽是爲了他死了,如果不是爲了保護他,他一定能活下來的。一個正處在人生最風光的年齡的年輕人就這麼死了,再也沒有以後了。秦升陷入深深的自責和內疚,這幾天積攢的怨氣瞬間爆發,心裡壓抑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想喝酒,就想喝酒,想要徹底的去發泄,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了。
於是,失魂落魄的秦升隨便找了家最近的酒吧,坐在吧檯前,望着人來人往的過客,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期間有美女過來搭訕,秦升卻不爲所動。
當醉意來襲的時候,秦升的意識開始迷亂,他只想着迅速的崛起,好給青陽去報仇,然後殺光那些人。
所以他下意識的想到了那個妖精,於是毫不猶豫的撥通了那女人的電話,電話接通以後,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在青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