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友
南京靳家
靳志誠睡得正熟,忽然他的門被擰開了,他立刻驚醒,坐起身來。燈被拉亮了,是靳書嚴走了進來。靳志誠放鬆下來。
靳書嚴看他坐起來,溫和笑了一下,“醒的正好。”他將手裡端着的碗放到牀頭櫃上,在靳志誠的牀邊坐下。
靳志誠看了看那個碗,低聲說了聲,“又要麻煩大哥了。”
靳書嚴摸摸他的頭,將碗端給他,碗裡是血紅的液體,散發出不知道是香甜還是腥臭的味道。
味道鑽入靳志誠的鼻子裡,靳志誠臉色變得猙獰,鬼臉浮現出來,他連忙別過臉,喘息兩口,將鬼臉收回去,然後接過靳書嚴手裡的碗,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心中的飢渴似乎平息了,傷口處也熱烘烘的,他幾乎可以感覺到皮肉翻新的瘙癢。
靳書嚴拿回空碗,掩着嘴咳嗽兩聲,“李嫂的飯也好了,你再躺一會,等阿源叫你吃飯。”
靳志誠點點頭,躺了回去。
靳書嚴摸了摸他的額頭試試溫度,“以後儘量少用鬼的力量,有事情儘量讓愛愛上。”
靳志誠貪戀那手掌的溫度,儘量放溫表情點點頭,又閉上眼睛接着睡覺。
靳書嚴溫和一笑,關上燈替他帶上門出去了。
靳書嚴的腳步聲離去了,不一會,另外一個腳步聲出來,比靳書嚴的輕靈一些,他太熟悉了,是靳書源的。他心中嘆氣,伸出手在虛空裡抓了抓,像是要抓住什麼,終究還是隻抓住空氣,什麼也沒留下。
門又響了,是靳書源進來了。靳志誠閉上眼睛裝睡,感覺到靳書源坐在了他的牀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靳書源只是癡癡的看着他的臉,然後,俯下身,猶豫了一下,將吻落在他的額頭。
靳志誠心中疼痛,他很想睜開眼睛,將眼前的這個人翻壓在身下,像以前一般的狠狠的和他糾纏。
可是……不能。
靳書源別過眼睛,再轉過臉,臉上又帶上淺淡的笑意,左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渦,“阿誠,醒醒,起來吃飯了。”
靳志誠睜開眼睛,沉默的起身,跟着他去飯廳。
這個家,讓他痛苦,卻也讓他留戀,他看着眼前那個清瘦的背影茫然的想着。
隔日上午海州
李芳谷呆呆的看着眼前神清氣爽的宋微微,“姐,你已經恢復了?”
宋微微眯眼微笑,“當然,這點傷還需要多久時間?平常的活動沒問題了,就是不能太用力。”
李芳谷心中對她的崇拜之情已經入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太彪悍了,什麼叫帥?什麼叫酷?整個肩部被擊穿,只用了短短几天就痊癒,這是什麼樣的恐怖實力?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阿華說宋微微是個怪物了,這真的要超出人類的範疇了。他的身體恢復能力比起常人已經很快了,宋微微更是戰鬥機中的極品。
他小心翼翼的問,“那,姐,你這身裝扮是要去哪裡啊?”
宋微微失笑,“當然和你一起去查案。我反正也是無事可做,張廷進的班主任是我大學同學,我和她也好幾年沒見了,剛好和她一起坐坐,請她吃頓飯。上學時候她很照顧我的。”
李芳谷點頭,“這樣啊。我跟你說,姐,這次那鬼太邪門了。”他替宋微微開門,兩人並肩走出醫院,將子在替他們辦出院手續,今天以後他們就不用回醫院了。
“昨天那鬼又追着你弟去了,劉洋在那鬼的身上做了記號,想追蹤她。結果那鬼動作太快了,劉洋追着她跑了十幾條街都沒追到,今天早上葉姐說他腿還在抽筋呢。我昨晚本來也想去看看的,後來實在是跟不上。”事實上他是連第一條街都沒跑完,就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算計着醫院門禁的時間差不多到了,這就提前回來了。
宋微微皺眉,“被劉洋下印記的獵物一般逃不走。看來那鬼不止是行動快,劉洋的印記對她可能也無法保留太久。聽起來挺棘手的。不知道我那弟弟犯了什麼事惹上了她。”
李芳谷想起昨晚嶽翠蓮說的宋微微的過往,用手摸了摸鼻子,今天面對宋微微總覺得有點不在狀態,“姐,我看你那弟弟人還可以。就是人木訥了點。”
宋微微眼神妖媚的笑了笑,“看來你要多個同齡朋友了,好事啊,小弟。”她不說宋偉傑好,也不說他不好,李芳谷看不出來她的情緒。
兩人走到醫院門口,葉永霞的別克已經等在那了,遠遠的看到宋微微,葉永霞主動打個招呼,“喲,微微,好久不見,聽說你受傷了,現在好點了沒?”
宋微微笑的燦爛,和她寒暄了幾句,就坐上車,三人一路開向海州一中。
海州一中是海州最大的高中,這裡每年考上清華北大的學生都有,名聲響得很。張廷進是這所高中高二七班的學生,而蔣涵涵就是他的班主任。
本來學校已經早早就開學了,但是張廷進出事之後,正在上課的學生都回了家,班主任在各班都交代過,不許隨便傳出去。其實這事市裡的媒體也都封了口,暫時不給報道,一旦大肆報道之後,就怕很多二貨學生就要跟着一起跳樓,這種輿論導向是要慎重考慮的。現在學校裡沒有學生,不過算着也差不多要到開學時間,所以老師都提前上班了,門口的警衛臉上也都是謹慎,就怕有人來學校鬧事。
葉永霞在門口向警衛出示了證件,警衛想攔,又沒那個膽子,因爲他們幾個掛的都是市公安局的牌子,他們不敢攔。
進了學校,葉永霞將車停下,走向教學樓的方向,轉了好幾圈,才找到高二年級教師辦公室。裡面好幾個教師正在埋頭辦公,也有幾個在低頭玩手機,李芳谷擡頭看了一下,還有幾個女老師在逛淘寶。
宋微微朝着一個看起來年輕漂亮穿着時髦的女老師笑了笑,那人驚異的看過來,然後露出驚喜的表情,“微微!你怎麼來了!”說完就跑上來,給了宋微微一個大大的擁抱。
李芳谷注意宋微微的眼中露出欣喜的表情,看來這個就是蔣涵涵了,宋微微的大學同學。
蔣涵涵帶他們去了間單獨的教室,坐下之後,蔣涵涵苦笑,“微微,我真是後悔當了這勞什子老師了。你都不知道現在的高中生有多難管。我也很想放牛吃草,可是上面教育局要升學率,家長要成績,學校要質量,壓力大的不得了。帶高三的時候,我再帶個班主任,要到高考的時候,我那神經緊張的,風吹草動都能驚醒,屋子裡連鬧鐘都不能放,都給我扔陽臺上去,本來想幸好我今年不帶高三,還挺高興終於可以輕鬆點了,誰知道又發生了這事。不怕你鄙視我,我現在就是高興,幸好不是在學校跳樓的。要是在學校跳樓,我也跟着完了。”
宋微微安撫她,“別緊張,暫時的情況和你關係不是很大。”
蔣涵涵長嘆,“怎麼不大啦,學校已經成立調查組調查我了,看是不是我給了太大壓力。蒼天保佑,本來暑假要提前上班,我也不太高興,所以最近都沒佈置什麼作業。提前上課也是根據學校要求來的,我手裡還有當時校長髮下來的通知,所以現在也不怕。我現在就怕家長來學校鬧事,這幾天我都要崩潰了。”說完她眼眶發紅,眼淚都要掉下來。
李芳谷最怕看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心軟,看她這樣,連忙從口袋裡翻出手帕紙遞了上去。
蔣涵涵感激的看了看他,接着說,“張廷進這小孩之前幾天真沒什麼異樣的。本來就是好好在上課,忽然有一天,我發現他上課有點心不在焉,當天的考試成績也很反常,我找他談過話,結果也沒問出什麼,我就打電話通知了他的家長,讓他們帶他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再來。誰知道這才幾天,這孩子就在醫院跳樓了。”
宋微微思考,這班主任該做的事情也都做了,“那他的朋友有沒有反應他有什麼奇怪的反應?”
蔣涵涵搖頭,“他出事之後我就全都問過啦,都說沒有。不過,我聽說過他以前有幾個很要好的朋友,現在不在一個高中了,他們偶爾還是有聯繫。但是他們的名字我不知道,我可以幫你打探看看。不過,這些和他自殺應該關係不大吧。”
宋微微安撫的笑笑,“沒太大關係,就是好奇。他父母現在就堅稱他會自殺是醫院的責任,是學校的責任,我們是走走形式過來問問。你不用有太大壓力,沒什麼問題的,責任又不在你。”
蔣涵涵噓了口氣,點了點頭,“對了,微微,怎麼你現在當警察了麼?我們也好幾年沒聯繫了,要不,今天我請你們去吃飯,現在不是正常工作時間,我可以提前下班,你你們等等我。”說完風風火火的就拿着包出去,應該是跟年級主任打招呼去了。
李芳谷看她匆忙的背影,好笑的開口,“這高中班主任做事就是利索。”
宋微微也輕笑,“她上學時候就能力出衆。你知道,她不是師範畢業的,教師資格證是後來考的。本來高中要英語老師,都只要研究生學歷的,但是她當時也就本科畢業就考了進來,可以看出她能力很強了。後來是學校定向委培她上了研究生。”
李芳谷笑嘻嘻,“姐,看來你挺關心她啊。”
宋微微斜了他一眼,“想什麼呢,她是我朋友。”
李芳谷默然,冥咒師這行,除了同行,還能有幾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看來宋微微是真的挺看重這個蔣涵涵的。
有飯可蹭,葉永霞也沒拒絕,幾個人找了家飯館坐下來,邊吃邊聊,最後是宋微微堅持付了錢,幾個人到下午一點多才散。
車子上,宋微微的臉色卻有些沉了下來。李芳谷好奇問道,“姐,怎麼了?見到老朋友怎麼還不開心了呢?”
宋微微皺起眉頭輕笑,“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是覺得涵涵身上有奇怪的氣息,但是說不上來是什麼。”
李芳谷皺眉,“姐,你也發現了?我還以爲是我太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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