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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衆人,要說除了獨孤忘悅,都算得上身具不俗武功之輩。
而舉人哥獨孤忘悅,雖說半點武功不懂,乃是手無縛雞之力,慣常被個臭蟲、老鼠嚇得滿街跑的窮酸書生,但他卻是有一點與走鬼婆婆幾人不同,這便是出身窮苦的身份背景。
庭墨羽年幼時沒少受苦,吃不飽飯、穿不暖衣都算是司空見慣的常事。(這個,的確並非老糊瞎扯,古時大戶人家中身份卑微的庶出子女,搞不好甚至還要去做一些丫鬟婆子,長工幫閒的工作,受盡嫡系子弟欺凌乃是常態。)
而舉人哥獨孤忘悅也差不多,自幼父母雙亡,若不是吃百家飯穿百家衣,東家拉一把,西家給推一下,也活不到現在。
即便獨孤忘悅鄉試縣考獲取功名,眼下也是一貧如洗,仍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主兒,從這一方面講來,確是和庭墨羽有共通之處。
這便註定,獨孤忘悅的思維方式和對事態問題的看法,卻是相比走鬼婆婆等人,更是接近庭墨羽,也更容易看透擎海庭家少爺的各種伎倆花俏。
再加上獨孤忘悅乃是後來進屋,並非如走鬼婆婆和神女等,一開始便被庭墨羽從心智上進行蠱惑。更因機緣巧合,進門時驚鴻一瞥,看出了庭墨羽有些邪異門道,心下有了提防,這纔沒有被庭家少爺一同算計去,倒是成了眼下前堂裡唯一清醒之人。
庭墨羽畢竟算是當今年輕一代不世出的奇才,就從獨孤忘悅表情的些微變化,便發現舉人哥沒有受自己‘青眼誘心術’的蠱惑,甚至對方還看出某些端倪來。
如此一來,擎海庭家二代第一人庭墨羽,心中便起了殺意。
任誰在實施陰謀詭計的緊要關頭,也容不得一個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對立人物存在。
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酣睡!
庭墨羽眼珠一轉,心如電轉,瞬間便有了計較。
“墨羽有禮,見過獨孤先生,敢問先生,方纔可是有要事在忙碌?”庭墨羽依舊一付穩重斯文的模樣,衝獨孤忘悅先行施了一禮。
“不敢,不敢!”舉人哥覺得有點不對路。按說人庭家公子言談舉止那是相當得體,但爲何自己總有一種被虎狼伺伏、窺探的趕腳,這種芒刺在背的滋味令獨孤忘悅極不舒服。
“獨孤先生請坐!”,神女嫣兒開口了。
看到舉人哥似乎頗爲侷促,有些心神不定的樣子,嫣兒有點詫異,此時的舉人哥哪兒有一絲方纔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樣子,難不成就是去安排部署一番,一去一回間卻發生了什麼難解之事?獨孤先生怎麼就似換了個人一般?
走鬼婆婆也看出獨孤忘悅多少有些魂不守舍,開口問道,“忘悅,莫非方纔頗有不順?”
舉人哥心裡可就鬱悶了,心道,婆婆,這話剛纔你似乎問過一遍了,難道說真的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麼?
獨孤忘悅只好再次躬身答道,“婆婆勿憂,諸事妥帖!”
“噢,那就好,那就好。”走鬼婆婆隨口應了一聲,不再開口。
只是,獨孤忘悅心中的疑慮擔憂愈發強烈了。
尼瑪,不對頭!
獨孤忘悅的腦子也算是真快,瞬間便想明白一件事,壞了,可能婆婆幾人已經着了這庭墨羽的道!
舉人哥心中分析,按說走鬼婆婆在自己一進門時,便開聲問過一遍自家行事過程是否順利,怎麼還沒隔有開數息功夫,卻又再問第二次?
而走鬼婆婆的記性當然不會這麼差,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要麼自己的表現讓走鬼婆婆擔憂了,使其心生疑慮,要麼便是這庭墨羽施展在己方衆人身上的‘妖法’開始奏效!
這種念頭讓獨孤忘悅心裡驚得不要不要的,若是自家龍族武力第一高手,身份超然德高望重的走鬼婆婆都栽在對方手中,那龍族的禍亂可就真不是一般的大!
最讓舉人哥感到苦逼悲情的,卻是這感覺並不能當衆說出來。眼見得無論走鬼婆婆還是神女嫣兒或者嶽南雲,都對庭墨羽心生好感,雙方簡直就是蜜月期嘛。自己無憑無據的,非得說人家庭氏公子施展‘妖法’,這個誰信啊,好說不好聽不是。
可若是不點破,任對方一步一步將自己龍族幾個重要人物控制在手,不說去設想後果如何,自己的良心都過不去,罪過更是要大到‘可與天齊’了。
“墨羽唐突,我看獨孤先生也似頗有心事,可否能夠言明一二,大家也好幫先生分析分析,或可助先生一臂之力!”
庭墨羽開口了,滿臉笑意,那叫一個真摯。
只是,以庭墨羽的身份,此刻說出這樣的話來,卻是極爲不妥。
怎麼說呢?一來,走鬼婆婆、獨孤忘悅等人是主,庭墨羽是客,主人之間的事兒,要說乃是自己家事,做客的一方是不能隨便開口問的,這關乎到一個起碼的禮儀常識。
拿現在的話形容一下,便是,我和你很熟嗎,要你多事!
二來,庭墨羽年歲比神女嫣兒大不了幾歲,甚至於比獨孤忘悅舉人哥還要小着十歲多的樣子,論起來勉強也可以算是半個晚輩。
晚輩怎能有資格要求長輩把事兒說出來,供大家‘分析、品評’,還說什麼‘或許能夠相助一臂之力’的話。這個,不是生生打臉嘛,長輩們解決不了的難處,你庭墨羽一個客人、一個小輩,便能出謀劃策解決了去,怎麼話兒說的,嘴上毛還沒長齊了,不嫌蛋疼麼。
但,偏偏一向以穩重得體示人的庭墨羽庭公子,卻就這麼十分自然滴,沒有半點不自在滴,問出口了。同時,庭墨羽配合着做出一付真摯到無極限的表情神態,竟然讓在座幾位蛇人族重要人物,都是覺得庭墨羽說出這番話,卻是理所當然,壓根沒想到不對味。
甚至一恍惚間,連舉人哥獨孤忘悅都有點想立馬開口和人家庭家少爺說點啥纔好,不然都好像對不起人家開口這一問。
事情古怪之極,偏偏不應該、不可能的話,卻被庭墨羽隨便就這麼問了。顯然,庭家公子就是要出奇不意,偏要試探一下蛇人部各位掌權人物的反應!
庭墨羽,出招了。
好在獨孤舉人提前有了警戒之心,靈臺之上還能保持一份清明,舉人哥猛然一拍大腿,疼痛的感覺沿着肌膚傳遍周身,總算沒着了對方的算計。
“哎呀,墨羽公子不提便罷,你這一說,我卻想起一事還未料理妥當,”獨孤忘悅說着起身,對走鬼婆婆施了一禮道,“婆婆、神女你們且請寬坐,忘悅去去便回!”
舉人哥心一橫,想着罷了,既然你定要行如此下作之事,我卻正好藉着這個機緣,出去尋得援兵,拼得被婆婆責怪,回來再收拾你這妖孽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