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來的時候，首先進的是綠區對吧？”隼道：“那是個最低等級的安全區域，都是天幕公司的行政工作人員，那裡有一套正兒八經的公司機構在運作，和世界上任何大型的企業沒什麼分別。要知道，天幕公司在各行各業中的很多翹楚企業都有投資，包括航天、電子應用、醫藥、製造業等等，甚至酒店和旅遊業、娛樂業公司也有投資。這些投資，總需要有專業的人去管理，雖然被淘汰的混血種不是優秀的戰士，但他們比普通的人要聰明多了，這一點是無可否認的，所以，被淘汰的人多數都去了天幕公司裡工作，而通過的人則留在公司核心機構，也就是莫里亞長老會美國分部工作。”
“投資這麼多，難怪這麼財大氣粗。”龍雲想起自己來美國的時候，天幕公司是安排了一架灣流私人商務機將他接了過來，從這一點上看，天幕公司的確財力雄厚。
“我可不想整天穿着厚厚的西裝，將自己弄得像殭屍那樣去坐辦公室。”龍雲說：“如果我被淘汰，我會離開。”
“你的情況有些複雜了。以前也不是沒有被淘汰的人離開天幕，但是都是被克里斯蒂安教授將記憶抹去。”隼說：“可是你有些不同，我聽說在南非的時候，克里斯蒂安教授差點被困在你的幻境中了？”
龍雲想起克里斯蒂安教授整個滑稽的老頭，忍不住笑了笑，點頭道：“嗯，有這回事，他起初說得牛逼哄哄的，說要給我找回記憶，沒想到最後他自己差點沒命了。”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相信我，龍雲，絕對不是一件好事。”隼說：“克里斯蒂安教授教授是個夢行者，在分部裡負責的是心理干預。你知道什麼叫心理干預嗎？”
龍雲一臉懵逼地搖頭。
“你沒發現，莫利亞人和亞特蘭斯蒂人明爭暗鬥了那麼多年，大大小下的戰鬥打了無數場，媒體也好，普通的民衆也好，似乎都沒人發現過這些秘密。你不覺得奇怪嗎？”隼說。
“也許是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罷了。”龍雲攤攤手說，擺弄着手裡的USP，將空彈夾推出來，換了個滿載的新彈夾。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問道：“你們該不是把知情者都幹掉了吧？”
“怎麼會嘛！我們像是那麼殘忍的人嗎？”隼說：“克里斯蒂安教授手下有個心理干預小組，每次我們在外頭的行動鬧大了，他都會帶着人僞裝成各種身份對當事人進行心理干預，直接把當事人的記憶抹除。”
“就像催眠一樣？抹除記憶？”龍雲問道。
“準確來說，夢行者可以進入對方的記憶，將一些記憶的片段封存起來，就像整理檔案，什麼可以公開，什麼應該關在不見天日的保險庫裡蓋上永不解密的印戳一樣。”隼的口氣就像在談着自己格式化一個硬盤似的，“當然，從人類的角度來講，他們很少人能抵禦夢行者的入侵，但不代表沒有失敗的，例如有些人說自己看到了神，有些人說自己看到了外星人什麼的，其實說到底就是封存的記憶出了問題，造成了有些錯亂導致的。”
他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一份報紙，扔在射擊臺上，“喏，你看看昨天的報紙。”
龍雲放下手槍，拿起報紙，上面一個角落裡大篇幅紅標題寫着：巴黎郊外大爆炸，軍方承認在行動中清除了一個恐怖分子據點……
“恐怖分子……真是個好藉口……”龍雲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和魔族刺客的一戰，居然以這種標題登上了報紙。
“其實當天晚上一共有三十多個電話打進了警局，有四個人用高倍的攝影機拍到了相關的戰鬥視頻和照片，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隼將報紙疊好，收進自己的口袋說：“第二天一大早，他們會收到警方的通知，讓他們前去錄一份口供，只要進了口供房，在裡面等待他們的是心理干預小組成員。當他們走出警局的時候，記憶會重新像儲存卡一樣被刷新一次，錄入了一些我們想讓他們知道的東西。”
“真是害人吶……說到底就是洗腦嘛，如果失敗，人就成了瘋瘋癲癲的，就算不失敗，萬一哪天忽然想起來了，天天嘮叨一些沒人信的東西，別人也會當他是瘋子看。”
龍雲換了一張新的全身人形靶紙，按動電鈕將它送到五十米外，舉槍又進行了一輪速射。
呯呯呯——
猛烈的槍聲過後，靶紙回到手裡，這次子彈全打在了兩腿之間。
“其實，除了我剛纔說的那兩個結局，還有一種……”隼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還有什麼結局？”
隼舔了舔嘴脣，良久才道：“還有一個結果是，你的血統根本不是莫利亞人的血統。”
“你的意思是，我像格格說的那樣，是奸細？”龍雲笑了笑道：“好像不是我哭着喊着要加入你們天幕的，是你們的芬奇博士找到我，要求我加入的。”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不是嗎？你已經卷進來了，你的戰友都死了，老魚的家人被殺了，茱莉亞的弟弟沒了，現在不光是亞特蘭蒂斯人想要帶你的命，就連已經幾十年沒出現過的魔族人也粉墨登場，看起來他們對你也確實沒什麼好感。”
隼說的最後一句話，擊中了龍雲的心事。
“天大地大，可是現在除了天幕公司，你已經沒地方可去了。”
“如果我是亞特蘭蒂斯人，你想想，他們爲什麼還要拼命地取我的性命？”龍雲說：“你不覺得是個悖論麼？”
“事情可不能這麼說，有時候追殺你也許是一種煙霧……”隼說：“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相互滲透對方組織的事情，亞特蘭蒂斯人在幹，我們同樣也在幹着。”
“如果……我真的是奸細……”龍雲熟練地退下空彈夾，將新的彈夾換上，猛然轉身，黑洞洞的槍口一下子對準隼的眉心，“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幹掉你，然後再逃跑。”
隼臉色刷一下白了，嘴脣抖了幾下，道：“我……我現在可是來幫你的……你沒必要這樣對我，如果你真的是奸細，想走，我絕對不攔着你，我就當我間歇性視覺失明，我什麼都看不到……”
“哈哈哈哈！”龍雲收起槍，大笑起來：“隼，說實話的，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做能屈能伸大丈夫，你真是個能屈能伸的傢伙，也許將來地球末日了，能活得最長的就是你這種人。”
隼輕輕抹了
了把汗，嘟噥道：“你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呢？”
“對了，你剛纔說到奸細，如果我的血統真的出現了問題，到頭來他們會怎麼對付我？”
“呃……說起這個嘛，我倒想起一件事了。”隼說：“最近一次長老會的組織被滲透，就是二戰即將結束的時候，在日本即將投降的前一個禮拜。有一個滲透到長老會組織裡的亞特蘭蒂斯奸細差點將‘曼哈頓工程’中重要的鈾235生產基地橡樹嶺工廠炸掉，所幸被長老會的聖騎士及時發現，才阻止了這次行動。不過即便如此，長老會的聖騎士和獵魔騎士也損失了不少人。所以，從此以後，對血統的鑑定變得非常嚴格，而且對奸細的懲罰也會相當嚴厲。”
“那個滲透進來的亞特蘭蒂斯人，最後怎樣了？”
“啊……他啊？”隼又舔了舔嘴脣，“最後被綁在‘小男孩’的彈體上，投到了廣島去……當時是芬奇博士親自押送那傢伙，將他帶到了日本，在廣島的上空投了下去，說是送還給亞特蘭蒂斯人的一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