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喊你老林,老楊,還是喊姐夫?
蘇無限聽了,笑了笑,不過,他的笑容之中也明顯布上了一層冷意。
“阿波羅大人,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老林的聲音明顯開始發顫了,似乎很是畏懼於蘇銳身上的氣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發揮着演技,他說道:“我就是老林啊,這個如假包換,黑暗之城裡有那麼多人都認識我……”
“是麼?如假包換的老林?北國飯店的老闆老林?非洲兩家頂級華資安保公司的老闆老林?塔拉反叛軍的真正首領賽特,也是你老林?”蘇銳一串連珠炮式的發問,幾乎把老林給砸懵逼了,也讓在這裡吃飯的人們個個一頭霧水!
難道說,這個飯店老闆,還有那麼多重身份?
他竟然會是叛軍首領?那個有着“混亂之神”涵義的賽特?
這一刻,大家都覺得無法代入。
既然是叛軍首領,又是掌握着那麼大的安保公司,每年的進項恐怕已經到了相當恐怖的程度了,爲什麼還要來黑暗之城開飯店,還要樂呵呵地掌勺炒菜?
這從邏輯關係上,似乎是一件讓人很難理解的事情。
蘇銳此刻舉着四棱軍刺,軍刺尖端已經刺破了老林脖頸的肌膚表層了!
然而,並沒有鮮血流出來!
“別緊張,我刺破的只是一層面具而已。”蘇銳冷笑着,用軍刺尖端挑起了一層皮。
隨後,他用手往上猛然一扯!
呲啦!
一個精緻的面具頭套直接被拽了下來!
現場頓時一片譁然!
蘇無限看着此景,沒多說什麼,這些事情,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了。
凱文則是搖了搖頭,以他的極致實力,居然也看走了眼,之前甚至沒發現這個老林戴着面具。
此刻,“老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留着簡單平頭的華夏男人!
他的長相還算是不錯,面部線條也是剛毅有型,五官周正,細看之下很像……楊光明!
但其實,從形象和氣質上來說,這個男人比楊光明要更有男人味一點。
“姐夫,第一次見面,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蘇銳搖了搖頭:“我滿世界的找你,卻沒想到,你就藏在我眼皮子底下,而且,藏了好幾年。”
的確,北國飯店已經開了很久了,“老林”在這黑暗之城以前也是經常露面,基本上沒有誰會懷疑他的身份,更不會有人想到,在這麼一個經常露面的人身上,竟然有着兩幅面孔!
別人看到的,都是假的!
在場的那些黑暗世界成員們,一個個心裡面都涌出來濃濃的不真實感!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此人也太能隱藏了吧!
甚至連飯店裡的那幾個服務員都是一副驚恐的樣子!
他們也在這裡工作了好幾年了,壓根不知道,自己所見到的老闆,卻長得是另外一個模樣!這真的太魔幻了!
“事到如今,沒有必要再否認了吧?”蘇銳看着面前神情有些頹喪的男人,冷冷一笑:“楊震林,我的前姐夫,你好。”
“你好,蘇銳。”這個老林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確切地說,他叫楊震林,是楊光明的父親,蘇天清的老公,自然也是……蘇銳的姐夫!
“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的多。”楊震林的目光裡面有着無盡的無奈:“我一直以爲,我可以用另外一個身份,在黑暗之城一直生活下去。”
的確,他的佈局堪稱無比長遠,在幾大洲都落下了棋子,簡直是狡兔十三窟。
若是賀天涯成功了,那麼楊震林自然可以繼續高枕無憂,不用擔心被蘇銳找出來,若是賀天涯失敗了,那麼,楊震林就可以用“老林”的身份,在很多人認識他的黑暗之城裡過着另外一種生活。
的確,在過往幾年來這北國飯店用過餐、並且見過老林長相的黑暗世界成員,都會成爲楊震林最好的掩護!
穆蘭看着自己的老闆終於露出了真面目,淡淡地搖了搖頭。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反咬我了一口……是我低估了你。”楊震林看了看穆蘭,自嘲地一笑:“當然,也是我對不起你在先。”
然而,下一秒,楊震林的胸口便捱了一拳!
這是蘇銳打的!
後者直接被打地倒退幾米,重重地撞在了飯館的牆壁之上!隨後噴出來一大口鮮血!
“以你曾經做下的那些事情,我打你一拳,不算過分吧?”蘇銳的聲音裡面漸漸充滿了殺氣:“你這樣做,對我姐而言,又是怎樣的傷害?”
楊震林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喘着粗氣,看着蘇銳,艱難地說道:“我和你姐,早就離婚好幾年了,我和蘇家,也沒有任何的關係……”
“你在放屁!”
蘇銳說着,走上前去,揪起楊震林的領子,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後者直接被砸翻在了地上,側臉迅速腫脹了起來!
“口口聲聲說自己和蘇家沒有任何的關係,可你是怎麼做的?如果不是藉着蘇家之名,不是有意利用蘇家給你爭取資源,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蘇銳低吼道。
的確,楊震林之前悄悄地利用蘇家的資源,在非洲發展安保公司,後來擁有那麼多的僱傭兵,每年可以在戰亂中攫取恐怖的利潤,甚至爲了利益拋棄底線,走上了顛覆別國政權之路。
到最後,連蘇戰煌被塔拉叛軍俘虜,都和楊震林的授意脫不開關係!
蘇無限站起身來,走到了楊震林的身邊,眯着眼睛說道:“如果不是爲了你,我也用不着大老遠的跑到黑暗之城,你這些年,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你一直都看不上我,我知道,而且,不僅是你,整個蘇家都看不上我!”楊震林盯着蘇無限,冷笑着說道,“在你們看來,我就是一個來自山溝裡的窮小子,根本不配和蘇天清談戀愛!”
“你錯了,我看不上你,不是因爲你窮,而是因爲你第一次進入蘇家大院的時候, 眼神不乾淨。”蘇無限冷冷說道:“可惜我妹妹從小叛逆,被豬油蒙了心,怎麼說都不聽,再加上你一直都掩飾的比較好,所以,我竟然也被你騙了過去。”
“所以,我纔要證明給你們看,證明我可以配得上蘇天清,證明我有資格進入蘇家大院!”楊震林吼道。
砰!
他的話還沒說完,蘇銳就已經在他的胸口上重重地踹了一腳!
“咳咳咳咳……”
楊震林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面色也蒼白了很多。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楊震林的能力是相當可以的,固然有蘇家的資源相助,而且很多時候比較擅長狐假虎威,但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是他自己的內因起到了決定性的因素。
只不過,可惜的是,楊震林並沒有走上正路,反而入了歧途,甚至,他的種種行爲,不僅是在對抗蘇家,甚至還嚴重地危害到了華夏的國家利益!
“如果你還想狡辯,不妨現在多說幾句,不然的話,我覺得,你可能待會兒要沒能力再出聲了。”蘇銳盯着楊震林,說道。
其實,當初,如果不是楊光明在塔拉共和國被綁架、隨後又毫髮無傷地回來,蘇銳是絕對不會把幕後真兇往楊震林的身上聯想的!
甚至,假設如果當時楊光明被叛軍撕了票,那麼,蘇銳就更加不可能想到這是楊震林幹得了!
還好,楊震林放過了自己的兒子!
否則的話,蘇天清得傷心成什麼樣子?
姐姐那麼照顧自己,蘇銳是斷然不願意看到蘇天清悲傷難過的!
蘇銳非常確定,如果知道自己曾經的老公居然做出了那麼多惡劣的事情,蘇天清一定會自責到極點的!
“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輸的心服口服。”楊震林看着蘇銳:“在白克清重病的時候,我曾經去看過他,其實,他纔是最先看穿我僞裝的那個人,但是,白克清沒有選擇把真相告訴你們。”
“這我知道,現在白克清已經離世,我不會再討論他的是是非非。”蘇無限再度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之前總是把目光放在白家身上,卻沒想到,最鋒利最陰暗的一把刀,卻是來自於蘇家大院內部。”
“你到底捅了蘇家多少刀?”蘇銳的眼睛裡面已經全然是危險的光芒了。
“我沒怎麼捅蘇家,也沒怎麼捅你,只是不想坐視你的光芒越來越盛,所以出手壓了一壓而已。”楊震林說道。
出手壓了一壓?
這句話說得也着實夠冠冕堂皇的!
畢竟,他這一出手,可就幾乎要了蘇銳和蘇戰煌的命!甚至有幾名華夏特種戰士都犧牲了!最後,連帶着黑暗世界都遭了殃!
這是個梟雄級的人物!
楊震林明顯是想要打造一個可以和蘇家分庭抗禮的楊氏家族,而且幾乎就成功了,他一直極其擅長苟着,如果不是那一次白秦川用了仿楊光明的“人-皮面具”的話,衆人甚至不會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來!
“事到如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楊震林淡淡地說道,“鬥了半輩子,我也累了。”
蘇銳直接往他的肋骨上踢了一腳!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傳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楊震林何時受過這樣的痛苦,直接就昏死了過去!
蘇銳看向蘇無限:“大哥,我姐那邊……怎麼辦?”
他真的非常擔心蘇天清的情緒會受到影響。
蘇無限搖了搖頭,說道,“我在來到這裡之前,已經和天清聊過了,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但是很自責,覺得對不起家裡,更對不起你。”
蘇銳無奈地說道:“我就怕她會這樣想,事實上,我姐她可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
“我會做她的工作的。”蘇無限說道:“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謝謝大哥。”蘇銳點了點頭,可是,不管怎樣,蘇家大院裡出了這麼一個人,還是太讓人感覺到難過了。
“怎麼處置他?”蘇銳看了看楊震林,嘆了一聲,說道:“要不要把他在黑暗世界裡處決了?或者說,交給我姐來做決定?”
其實,蘇銳大可以像對付賀天涯一樣來對付楊震林,但是,楊震林所涉及的事情太過於錯綜複雜,還有很多案情得從他的身上細細挖出來才行。
“先交給國安來處理吧。”蘇無限說道。
確實,楊震林在很多行爲上都涉及到了國家安全的領域,交給國安來調查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蘇銳隨後走到了穆蘭的身邊,說道:“關於以後的事情,你有什麼打算嗎?”
穆蘭搖了搖頭,顯然還沒想好。
不過,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但我願意先配合國安的調查。”
很顯然,她是想要把自己的前任老闆徹底扳倒了。
沒有誰想要變成一個被人送來送去的物品,誰不尊重你,那麼,你也沒必要尊重對方。
蘇銳點了點頭,很認真地說道:“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
…………
蘇銘來到了城外,他遠遠地就看到了那一臺黑色的商務車。
那種洶涌而來的情緒,一瞬間便席捲了他,由裡到外,讓蘇銘幾乎無法呼吸。
嫁沒過嫁人不重要,有沒有孩子也不重要,在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雨之後,還能在這人世間活着相見,便已經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沒錯,活着,相見。
這兩個條件,缺一不可。
蘇銘伸出手來,放在了商務車的側滑門把手上。
這一刻,他的手明顯有些抖。
不過,這門是電動的,下一秒便自行滑開了。
一個讓蘇銘覺得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他的面前。
此刻,和年少時的戀人有了跨越了歲月的重聚,顯得那麼不真實。
“張莉……”蘇銘看着眼前的女人,輕輕地喊了一聲。
“蘇銘,我……對不起……”這個叫張莉的女人慾言又止,她似乎是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內心之中有着些許的自卑感。
張莉的穿着挺樸素的,鬢角也已經生出了白髮,但是,哪怕此刻素面朝天,也讓人依稀可見她年輕時的風華。
蘇銘沒有讓她說下去,而是上前一步,握住了張莉的手,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從今往後,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張莉聽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看着蘇銘,使勁點頭,淚水已經決堤。
然而,這時候,一道帶着蒼老之意的聲音,在副駕位置上響起:
“我剛剛和小張聊過了,她以後就住在蘇家大院。”